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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听他顿了几息,阴恻恻地开口道:“今天我例行检查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有一份重要文件丢失了。咱们这个地方我一贯清楚,从前历来是不会有贼的,因此这个偷文件的小贼,一定藏在几位新来的见证者里。”
他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电棍,字句分明:“我希望这位小贼可以勇敢一点,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他可耻的偷盗行径,并交还文件。”
制衣车间里一片静默。
几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任泽序拼命地给司予使眼色。
司予无动于衷。
枯黑看守安静地等了几秒,见没有人站出来,幽幽叹息了一声。
“没有人愿意承认吗?”
他一双混浊可怖的瞳仁嵌在深陷的眼眶里,视线一一从几个见证者脸上扫过,片刻后,忽然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语气里带着点儿虚伪的遗憾:“好吧,既然没有人愿意承认……
“那我就只好默认,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偷走了我的文件了。”
第58章忽悠瘸了
车间里的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没有人想到这个NPC居然这么无耻,没有证据就可以给人定罪,给人定罪就算了,还喜欢搞连坐。
“偷窃重要文件是重罪,就先把你们押进禁闭室,明天一早,让刑场的子弹审判你们吧。”枯黑看守舔了舔嘴唇,笑意森然,“你们放心,这个过程不会太过短暂的,审判的子弹会一点一点,慢慢把你们打成一张张血筛子。”
他说着摆了摆手,身后的几个看守面目狰狞,拿着手铐朝着众人走来。
就在这时,司予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
“怎么,”枯黑看守睨着他,语气嘲讽,“这位见证者愿意站出来,为你的可耻行径承担后果了吗?”
“您误会了,”司予好整以暇地说:“我是想问您,您怎么确定那份所谓的重要文件,就一定被偷了呢?”
“我把文件存放在上了锁的密码柜里,第二天却不见了,不是被偷了,难道是它自己长脚跑了吗?”
司予认真地提出了第三种可能:“或许是您一时疏忽,把它弄丢了呢?毕竟您才是一直以来真正保管这份文件的人。”
“荒谬可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弄丢?这位卑鄙的见证者,请你不要在这里贼喊捉贼。”
枯黑看守黏稠的视线粘在司予脸上,哪怕对方言语冒犯,他也并不感到多么生气,反倒暗含兴奋,像是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无耻小贼的死状。
他没再给这群见证者多余的分辨机会,再次对一旁的看守下达了命令:“把他们全都带走!”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人影从大门处走了进来:“慢着。”
秦夺走到枯黑看守面前,气场强势:“这位看守,你刚刚的猜测似乎并没有错。那份重要文件不是被我们偷走的,还真是它自己长脚跑了。”
他微微侧了侧身,接着就听一声含糊的狗叫声从他脚边传来。众人循声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血淋淋的黑色狗脑袋,脑袋的嘴里还叼着一份文件。
是笨笨。
任泽序被突然出现的笨笨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司予的衣袖,战术后退了半步:“卧槽,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我新收养的宠物,”司予弯起眼睛,侧过头低声问,“可爱吧?”
任泽序:“……”
他突然发现他以前对司予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了。
枯黑看守显然不曾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儿找到“失踪”的笨笨,先前那副讥讽又兴奋的模样一扫而空,大惊失色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笨笨将嘴里叼着的文件放到地上,嗷了一声:“昨天你打开箱子之后忘记关上了,我怕箱子里不安全,赵伯伯的重要东西会被人拿走,就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司予摊了摊手,忍不住轻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啊,文件丢失,居然还真是因为您的疏忽呢。”
“不可能!”枯黑看守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我绝不可能会忘记关门!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哪个小贼偷文件的时候把它给放出来的!”
“为什么不可能?”司予反问。
“我每天都要打开那个保险柜检查,怎么可能会忘记关门!”
“正是因为您每天都要打开那个保险柜检查,所以才更有可能忘记关门。”司予不徐不疾道,“或者说,正是因为您每天都习惯于做这一件事,所以您的大脑才会欺骗您,让您习惯性地产生昨天也关了门的错误记忆。
“否则的话,难道您还怀疑,面前这个一直在为您守着重要文件的可爱狗狗头会欺骗你吗?”
枯黑看守低下头去,对上了笨笨那双黑乎乎湿漉漉的大眼睛。
笨笨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对着他“嗷”了一声。
它当然会。
昨天中午跟着司予回禁闭室后,司予不但给了它好多好吃的,还跟他讲了很多主人的事。
这个人类知道很多它不知道的、关于主人的故事,甚至还知道很多它和主人之间的小秘密,他一定是主人很好的朋友。
主人的朋友就是它的朋友,因此当昨天晚上司予说需要它的帮助时,它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只笨狗不知道的是,司予早就在先前的证据链以及和它的对话中做出了傅辰的心理画像,而那些它和主人之间的“小秘密”,也是司予一句句从它嘴里套出来的。
它的这个“新朋友”,甚至和它的主人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
不过它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狗是一种很纯粹也很忠诚的生物,不论生前死后,它都只一心一意地爱着它的主人。
能在主人离开之后再次听到和主人有关的事,再次听到“你的主人很爱你”这句话,已经让它感到心满意足。
而司予说过会帮它的主人报仇,即便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但司予也依旧会如约做到。
这就足够了。
枯黑看守沉默半晌,将信将疑地问笨笨:“我昨天真的忘记关门了吗?”
笨笨毫不犹豫地回答:“真的啊!”
“可是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是关了门的,不但如此,我还听到了柜门锁上时的声音。”
“这应该是您的记忆出现混淆了吧。”司予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个顺理成章的事实,“您不妨再好好回想一下——
“昨天您例行打开了保险柜的柜门,检查过里面的东西后,正想关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可能是有人闹事斗殴,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作为看守的您出去查看情况,您身上带着的电棍和腰带上的卡扣摩擦,发出了声响,让您误以为自己听到了柜门上锁的声音。”
他语速缓慢,音质清澈,正在进行一场心理暗示。
之前和枯黑看守对峙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对方存放电棍那一侧的卡扣要比另一侧光滑很多,有明显的碰撞磨损痕迹。枯黑看守的电棍应该经常会和腰带卡扣发生擦碰,一天中至少能听到好几次擦碰发出的声音,对此想必早已习以为常。
那么将这种声音和与之相似的上锁声进行替换,很容易就会让对方产生动摇。
而昨天他确实和那个断指男人闹事斗殴过,以枯黑看守赶到车间的时间来看,他想必就是在办公室里听到了消息后,才急匆匆赶来的。
各种场景偷换衔接,枯黑看守已经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司予娓娓道来,趁势加上了最后一把火:“何况您刚刚不也说了吗?文件被您放在上了锁的密码柜里,除了您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密码,也没有别的人能打开那个柜子才对。
“所以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儿,甚至以为司予所说的就是事实,不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