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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那个视频的场景是一场酒局,视频的最后,一个玻璃杯摔碎了,随后混进了尖叫和挣扎声。”司予毫不费力地回忆着,就好像上一秒刚看过那个视频,“我认为那个摔碎的玻璃杯,或许暗示着一场命案。而视频里唯一清晰的那个人,就是王岁息。”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具因为车祸而死亡的尸体又该怎么解释呢?”赵呈接着问,“总不可能那具尸体是假的吧?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确实不可能,因为见证者中,‘货车’这张身份牌是以凶器的身份真实存在的。而且我们作为‘见证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缔造这个世界的人是希望我们见证这个故事的,一般不太会刻意误导。”司予浅笑着摊了摊手,“所以我解释不了,现在线索还不够。”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陈偲偲开口问道:“可是剧院里除了三楼,其他能找到的地方都被我们找过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们还记得进来的时候,剧院外面还有一片其他空间吗?”司予问。
“……记得。”
司予打了个呵欠,继续道:“昨晚没睡够,我先回去补个觉,等中午过后,我打算再去剧院外面找找线索。”
“他怎么总是睡不够啊……”司予走后,刘寸看着空下来的座位,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身子微微倾向右侧赵呈的方向,然而他平时就加戏惯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异常。
“他昨晚是为了救我才没休息好。”陈偲偲赶忙解释道,“而且这个地方那么危险吓人,大家应该都没太睡好吧。”
“下午他真的要去剧院外面吗?”张书倩有些紧张地问,“我那天刚来的时候往外面看了两眼……总觉得有点阴森。”
她记得前天刚被卷入“深红剧院”时,她来的那条路上,周围都是浓厚的白雾,雾气笼着草野,看上去一派荒凉。远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笼在浓雾里,不过因为当时她太害怕了,没敢走近细看。
秦夺却轻轻摇了一下头,淡声道:“总得有人去找线索。今天已经第三天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下午我和他一起去吧!”陈偲偲自告奋勇,“这里这么危险,多一个人总要好一些。”
秦夺:“不用,下午我跟他去。你们在室内找找,有没有别的遗漏的线索。最好是回想一下,这两天每个人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经历。”
闻言,吴安宇看了秦夺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秦夺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怎么?”
“没,”吴安宇赶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秦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直觉这人似乎有点奇怪。
果然,在众人都回房间后,秦夺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守株待兔似的开了门,看着杵在门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僵硬感的吴安宇,有点头疼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吴安宇扭了半天,终于红着脸开了口,声音像是蚊子在嗡嗡,“秦夺啊。”
“有话就说。”秦夺往门框上一靠,皱起了眉,“你被那个司机传染了?”
“不是,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吴安宇看着秦夺那双冷灰色的眼睛,直起腰板,鼓足勇气开了口,“你是不是……喜欢司予啊?”
秦夺:“?”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和吴安宇的脑子,至少有一个出了问题。
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吴安宇松了口气,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秦夺像是被他无语笑了,冷嗤了一声后,压低眼皮,耐着性子问:“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就是你不是让我离他远点么……他说和我一起找线索你不同意,刚刚偲偲姐说和他一起去外面,你也说你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夺打断了,秦夺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怜悯:“等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你多吃点好的吧。”
“……啊?”吴安宇一头雾水,“什么?”
秦夺:“补补脑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等吴安宇再回过神来时,面前只剩下了一道紧闭的房门。
砸了他一鼻子灰。
-
几个小时后。
从剧院的楼梯间到一楼大厅,是一条漫长的走廊。而想要进出剧院,唯一的途径,就是大厅里这道门。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贴着厚厚的壁纸,棕红的壁纸上是混乱无序的图案,看久了让人一阵阵头晕。
昏黄的光线落在地毯上,司予懒懒走在秦夺身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弯起眼睛,调笑着开口道:“我这个人有点轻微的睡眠障碍,今天上午在房间里休息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对话。”
秦夺脚步一顿,微微偏了一下头,目光分了一半到他身上。
司予对上他的目光,依旧漫不经心地笑着:“我之前居然一直不知道,从第一次见面以来,秦夺先生对我的各种试探和怀疑,原来是因为……暗恋我?”
秦夺:“……”
他半垂着眼睛打量着司予,少顷,冷淡地嘲了一声:“看不出来,原来误以为被我暗恋,是件那么令你开心的事。”
“那是自然。比起被人怀疑是个变态杀人犯,当然还是被人爱慕更令人愉悦。”司予笑眯眯地回敬道,“毕竟秦先生眼下还自告奋勇地要‘保护’我,和我一起去外面搜证,不是么?”
秦夺浅浅点了一下头:“没想到你还是个喜欢自作多情那挂的,吴安宇要是知道了你和他是同类,肯定会很开心。”
“他会不会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吴先生要是知道了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他们俩就这样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几个来回,秦夺终于停下了脚步。
十米开外就是走廊的尽头,大厅不甚明亮的光从出口投进来,乍一看上去,会给人一种走出这条走廊,就可以离开这个病毒世界的错觉。
秦夺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浸在薄光中,另一半隐在阴影里。他回过头看着司予,半晌,终于似笑非笑地问:“我不算是个聪明人,你想说什么,麻烦请直说,这样拐弯抹角的不累么?”
像是一张本就聊胜于无的窗户纸被捅破了,司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辜道:“秦先生误会了吧?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觉得秦先生这么不放心我,非要陪我一起搜证这件事有些奇怪而已。”
“你知道吗,司予。”秦夺突然开口,视线落进司予深黑的瞳仁里,嗓音又冷又沉,“哪怕是再勇敢果决的人,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往往都是很难果断地下手的,特别是用凶器直接有目的地造成对方死亡。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自己的同类,手起刀落的那刻,他们亲手终结的,是同类的生命——而人类的死状常常有共通之处,他们能够轻易地从同类的死亡中,影射/出自己的死亡。
“但你不一样。你挥刀的时候既快又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好像对这种事早就已经做过成百上千次,已经习惯了一样。”
秦夺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容丝毫躲闪:“你没有任何愧疚、后怕,就像孩子砍瓜切菜一样——你甚至乐在其中。我很好奇,司予先生,这是为什么?”
司予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那张工艺品般的脸看上去像是全然凝固了。
他的瞳孔深得可怕,明明是很清浅的一双眼,看进去的时候,却如同一摊黑泥,一不留神就让人一整个的陷进去,踩不到底。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温和优雅地笑了起来,不答反问道:“那你呢?
“秦夺先生,你那样淡然、从容……又是经历了多少死亡才造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