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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四的银子取出来了,自己安了心,反倒又劝裴老大也把银子取出来。裴老大不但不听,反而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的高明。
裴老四没了法子,回到家去了裴明远家,和才从田里回来的裴明远说起了这事,“总是自家兄弟,何况又那么一大笔银子呢,白叫人家骗了,多可惜。三哥,要不,你去和他说说?”
苏氏听了就带着笑道,“老四,你这可是给你三哥出难题呢。别说他不肯去说,就是肯,你大哥也不肯听。何况,他正恼着我们,原本心思活动了,想把本钱取回来。你三哥一去,倒又象我们等着看他的笑话断他的财路一样,赌气不肯去取了。”
裴老四就为难地看着裴老三,“这我也知道。可,就是街里街坊的,看着人家白丢了那么些银子,咱们还替人家心疼可惜呢。何况是亲兄弟?”
苏氏再次笑起来,不过这回却是夸他,“这些怪不道这些日子,你媳妇过得舒心,原是真长进了。还能想到这上面儿来!”
裴老四讪讪地笑着自辩道,“看三嫂说的,我又不是傻子。这能想不到?”说着,又不好意思地道,“早先我那是懒待说罢了。”
裴明远默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事儿该去提醒提醒裴老大,不管他听不听,自己总是说到了,也尽到做兄弟的本份了。就和裴老四一块去了老院儿。
苏氏拦也不好拦,不拦,情知裴老大不会听。还没理出个头绪,裴明远和裴老四已出了院子。
她叹口气和裴妍道,“你等着吧。你爹这一去一准挨他的呛。”
裴妍就笑道,“娘管那么多干啥,反正那是他亲哥哥呢,就是挨上两句,也没啥。再说,是他自己个儿往枪口上撞的,就是挨两句。也怪不着旁人。”
苏氏瞪她。“没大没小。”
裴妍呵呵一笑,接着和裴玥说方才两人正说的事儿,“……我是想着姑父家的铺子宅子也盖好了。咱们要是能给造些景儿,装扮一下,兴许对爹揽活有帮助。”
她说的这个,是前世样板区的做法。区别于样板房。样板区是为了展示小区居住环境,进而打动客户。以促进购买。
而她从前给地产项目做花木供应商的时候,不但见识过很多设计规划图,也亲自带着工人给样板区造过景。自从裴明远接手宋家的活,她心里就存了这个想法。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如今正好宋家的宅子完工了。裴明远等人一时没有新活接手,正好算是空子。打算趁这几天,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慢慢的说服两人。
裴玥在府城的这些日子倒是天天研究那本《长物志》,那书中除了造屋。也还有造园的章节,也早读了个透熟。象所有新入行的新手一般,极其的渴望有一个实践的机会。
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他为难地道,“那虽是亲姑父家的铺子宅子,到底也是旁人家的。咱们不好随意的折腾。”
苏氏在一旁听了就说,“你哥哥这话很是。你姑父那个人,真是个老好人。但凡不是太出格的事,哪怕他心里头不怎么情愿,也会应承。旁的不说,就说琮哥儿的事吧。从前替他寻过多少差使,他做上三五个月,不是东家对不住他,就是那活脏啊累的,要么是掌柜的给脸色瞧。”
“你大伯大伯娘两个,回回琮哥儿黄了差事都去找你姑父。你想他能不烦?他给琮哥儿找的可都是他自家相熟的人家。琮哥儿才做几天就不做了,他不得和人家赔不是?哪怕不赔,也得承人家的人情。”
“就这么个不成事的东西,你大伯大伯娘去求一回,你姑父都应一回。”
说着,她断然摇头道,“我看你们还是别张这个口,没得叫他为难。”
裴妍不甘心地道,“也不大动姑父家的院子。只种上两棵树,再堆几处小景。”
苏氏还是摇头。裴妍见说不通,只得暂时按下。
提到裴琮,裴玥突地想起一事,默了一会儿道,“回来的前一天,我和世全两个,往府城置些节礼好捎回来。好似在西城门那里瞧见大哥了。”
儿子这话倒没不对,只是这神情有些不大对。
苏氏便问,“瞧见他在干什么?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裴玥就看了看裴妍。
苏氏明了,一准儿是小女孩家家的不能听的话,便赶裴妍走。
这让很想听八卦的裴妍极是郁闷,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但她不走,裴玥就不说,苏氏还一直拿眼瞪她。干脆一转身,去了东院子。
一入院子就瞧见裴蓉和裴钰两个在瓜田里猫着腰找着什么。
走到田梗边上问他们,“家里的瓜还不够你们吃,在找什么呢?”
“蚂蚱!”裴钰举起一只手,把手上捏着的蚂蚱让她看。
裴妍撇了撇嘴,“那东西有什么好的?咱们下晌没事儿,干脆去田里铲泥鳅吧?”
裴钰听着她这话新奇,就问,“咋个铲法?”从前他们都是挖泥鳅,可那泥鳅滑溜得很,象他这样年纪,只有看人家挖的份儿,自己根本抓不到。
铲泥鳅这个方法,还是裴妍大学时期去一个好友家小住时,在她们那村子里看到的。其实也特别的简单,却又格外的新奇有效。
就是在长年不断水的引水沟里,先把泥水踩浑踩软,把泥里的泥鳅惊出来,再拿粗眼的竹子小簸箕,往水下一铲,那泥水漏下去,泥鳅就留在簸箕上面了。
裴钰听了十分的心动,蚂蚱也不抓了,闹着立要去铲泥鳅。
裴妍自打到了这里,算是整天的忙,也没个歇息的时候,更没时间玩闹。眼下常春也好,菊花也罢,都摆治妥当了,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不免也勾出几丝童心。
当下和裴钰裴蓉回屋取了簸箕,往家门前的田里走去。
苏氏把女儿打发走,专等儿子说裴琮的事儿,没想到,他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就是,看到大哥好似和一个小娘子特别亲密地在那里买娟花胭脂水粉。而且还是个看起来略有些年纪的小娘子。”
但就是这一句话,就让苏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年纪的小娘子?有多大年纪?”
裴玥略想了想道,“比四婶小不了多少的样子。”
黄氏虽生养了三个,可她嫁来时,才十七岁,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比黄氏小不了多少,那就是二十岁往上了。
这个年岁的小娘子,不可能没嫁人!
苏氏忙又问他,“可梳了头没有?”
裴玥点了点头。
果然是个妇人!
不管是背着汉子偷人的,还是死了丈夫不安生的。这种事一旦事发,裴琮就别想到落到好儿上。
苏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琮哥儿!”又问裴玥到底是怎么个亲密法,和裴明远说了没有。
裴玥摇头,“因是赶着车一晃而过,当时没认出是大哥。过去之后再回味儿一想,象是大哥。我问世全,他说没瞧见。我就没和爹说。”
至于怎么个亲密法,倒也不是那种当街轻佻行事的,反正一眼看过去,就象是夫妻之间的那种亲密。
苏氏怔了半晌道,“你大伯家才刚平了一场事,这紧接着又是要出事了。”
正说着,裴明远黑着脸回来了。苏氏一瞧,就知道他挨了老大的呛,也顾不得问究竟了,忙把儿子的话和他说了。
裴明远瞪大了眼睛,问裴玥,“是真的?”
裴玥当时不大确定,现在愈想愈确定,就点了点头。
裴明远立时掉头去了老大家,苏氏这回没拦他。
这种事可没大小!
一旦噔叨出来,小则他吃一顿好打送官,大则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裴老大还正生着气。听着老三那话头,要不听他的,这银子一准得血本无归。他那么能耐,他咋不上天呢!还给人家盖什么房子?!
气还没消,突然他又黑着脸拐回来了。
一句话“是不是来瞧瞧我气死了没有”的话就要冲出口,便听裴明远飞快说了琮哥儿的事。
裴老大先是一怔,接着又气,可着嗓子指着裴明远嚷道,“老三,你这是有多想瞧不见我好?拿这样没根由的事来恶心我!”
裴明远见他一味的听不进去话,也冷了脸喝道,“我要想瞧不见你好,我来你和说什么?我闷在心里头不和你说,专等哪一天事发,在暗地里躲着看你的笑话,那不更痛快?!”
裴老大被他喝得一愣。
裴明远又接着道,“反正事情我是和你说了,愿不愿去找他回来问个究竟,你自己掂量!”说着转身就走,犹怕裴老大不以为然,走出几步又定住脚,回头硬声道,“你也四十多的人了,就这么一根独苗。自己要不怕绝了后,你只管不理不睬。”
说罢,这才大步走了。
裴老大被裴明远这突然硬气起来的神态和话气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想找裴老三理论时,他人已走得没影了。
气得冲着空荡荡的穿堂,扯着脖子叫嚷,“老三,你敢咒我断子绝孙!你可真我的亲兄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