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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惊讶地望着宋家小伙计卸下来一大堆,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盆景盆。朝小伙计笑道,“这怎么好让大表哥破费呢。”
这些盆,粗略算来,得有百十个。有陈旧的紫砂盆,前世前见的细红泥瓦盆,还有些高高矮矮,大大小小,或者直身瓶,或是大肚瓶。有的挂耳,有的不挂耳。
虽然形态不一,倒也和她心中想的给常春藤上盆的想法暗合。
小伙计拍拍手上沾着的盆砂道,“大少爷说,让四表姑娘别客气。这是和老爷相熟的人家打算转行,余下这么些东西。正愁贱卖也卖不出去呢。他就给讨了来,也是没花钱的。让四表姑娘只管用就是了。”
裴妍还是很感激地笑道,“虽是不花钱,也谢大表哥想着。”
小伙计笑呵呵地上了车道,“大少爷说了,也算是谢四表姑娘前些日送的小景。”
惊讶了半晌,又想到旁处占了半晌心思的苏氏,这才回过神儿。抱着儿子送那小伙计出门道,“从前妍丫头送那个是谢你们大少爷给的书呢,他又弄来这些反谢她。告诉他,往后若是再这么谢来谢去的。我们这里就是再有好东西,想送去谢他,也不敢了。”
小伙计笑呵呵地点头,“三舅太太,我记下了。”一抻缰绳,赶车过了青石板小桥,一径往西去了。
宋家伙计一走,苏氏心里头,因裴娆和宋贤的亲事算是说定而按奈下去的担忧,又重新浮了上来。十分迫切的想要弄明白女儿的想法。
忙拉着她往院中走。
裴妍见那小伙计上了官道,往南去了。正准备收回目光。却见自南向北来了辆马车,和那小伙计交错而过。那小伙计是出镇,这辆是进镇。
顺着自家的门前小道儿,一径往这边走来。
走到王大壮家的西邻,还停下车问了问站在路边闲话的两个妇人。
其中一个妇人往这边儿指了指,看见自己,还招了招手。
显见得是往自家来的。
就挣脱苏氏的手。往前迎了迎。
果然那马车径直朝这边儿走来。待走近些,裴妍认出来了。
是在朱记呛她的那个小伙计。
那小伙计也瞧见她了,忙下车。牵着绳子过了小桥,道,“裴家姑娘,上次的石竹花还有吗?”
“有啊。”他一来。裴妍就知道是为什么而来,喜笑颜开地道。边迎他进家边问,“这花卖完了吗,卖得好吗?”
“很好销。”小伙计说过这一句,又想到早先呛了她。就不好意思抓了抓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来,“这是上回卖花,裴家姑娘该得的钱。一共一两六钱。您拿好了。”
比裴妍预料的要多。
也就是说。余下的两个大盆,至少也是一两银子一盆了。那些小盆的花。大的多则一二百文,最小的少则十几文。
平均下来,一盆也能卖个三十来文。
也没问朱掌柜都卖了多少银子,领了小伙计进家,又挑开得最好的,给装了满满一车。
清点了数目,自家心里略有了底,送他出去。
“娘!看!”裴妍得意地朝苏氏晃着小钱袋,说着,又把那钱袋子晃得叮当响,“钱!”
苏氏叫她这显摆模样逗笑了,也是因为惊讶,反倒忘了才刚想拿问她的事儿。
感叹道,“还真叫你说着了。余下的这些,要还能照着头一车的这么卖,还能再卖个两车。”
裴妍上回已得了一两银子,这回又有一两八钱。一车就是二两六钱的银子。
加上这次,一共能卖四趟。虽然再没有大盆的花撑门面,想来五六两银子总是有了。
就说她,“怪不得你说东边院子的帐你顶了,原来真个能挣来银子。”
这不是裴妍头一回赚钱,却是头一回人家主动把她赚的钱送到她手里,很是高兴。把银子放回屋了,摸出两个小银角,大概一分重的样子。塞给裴蓉和裴钰,豪气地道,“给你们买零嘴儿吃。”
裴蓉还好,到底大些了,虽然高兴,也没太过喜形与色。裴钰就沉不住气了,攥着钱欢呼着往镇上去了。
到了镇上,寻得一个挑担的货郎,一分银子全买了他爱吃的窝丝糖。抱着小纸包,边吃边往家走。
走到裴家老院时,正碰上裴珍出来。
一见裴钰手里的糖,他眉眼一挑,“哪来的?”
这两个小娃儿年纪相当,正是淘气的时候,谁看谁都不顺眼。
裴钰就得意地一扬下巴,“你管不着。”
裴珍伸手过来抢,“给我吃点。”
裴钰忙把小纸包往怀里一藏,嘻嘻哈哈笑着,飞奔着往家去了。
裴珍气哼哼地回到屋里和赵氏嚷道,“娘,你不是说大姐嫁到宋家,我就有好东西吃了吗?怎么宋家不给咱们送,却给三叔家送?”
赵氏听了这话就是一愣,“你听谁说的?”
裴珍便把方才碰到裴钰的事儿说了,“那钰哥儿抱着这么一大包糖正吃呢。不是才刚过来的宋家送的,又是谁家送的?”
方才宋家那小伙计并没有打主街沿老裴家门前过,而是从镇南土路直接去的裴明远家。
叫在院门口玩耍的裴珍和裴妩看见了,两人跑过去一瞧,来的正是前两回,宋家往裴明远来的那个赶车的小伙计。
也没往跟前凑,看宋家来干什么,就来告诉赵氏了。
赵氏因为脸上臊,而且亲事也说定了,再不好腆着脸过去。
远远地立着,见宋家小伙计根本没往这边来,过了桥径直走了。生恐别人瞧见她在这里迎着,却迎了个空。
虽不高兴,还是忙忙的回了家。
没想到宋家是来给裴明远家送东西的。
可他们为什么给老三家送东西?
“一准儿是妍丫头!”裴娆突地出声道。
赵氏疑惑看过去。
她恨恨地道,“肯定是给她送的。”说着,她一把攥住赵氏的胳膊,“娘,你不知道,当时,当时……我叫大表哥带到水里,大壮叔拉我出来,叫妍丫头回家拿衣裳,她……她就是不肯,还说天不冷,叫我自己走出去。”
说着,她恨恨地道,“一定是她见大表哥也落水了,她……她生我的气,才故意这么着的……”
想到女儿之前的心结,赵氏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子,坚定地道,“我去说!”
贤哥儿已是她的女婿了,不管是谁,都趁早给我打消了打他主意的念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