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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嗣恭和程玉郎的称赞,李昌连忙拱手谦虚道:“大朗和玉郎谬赞,我不过是凑巧撞了个大运而已,承让,承让!”
李昌也是盛唐酒中八仙之一,这人性格有点粗线条,一向豪放不羁。
当下,有负责计筹的打球供奉官在红队一方的球门后插上一杆红旗,代表红队先胜一筹,比赛最终的结果是以获得红旗多的一方为胜出一方。
红队先入一球后,双方球员并未休息,打球供奉官将球丸放回发球点,双方重新争球。
第二次争球依然被白队一方争到,白队随即对红队一方发起攻击。
这次比赛进展得很快,一名白队球员带球一路疾进,在遭到红队拦截时将球传给了从右侧顺下的皇长子郯王李嗣直,李嗣直也是一路疾进,很快就杀到了红队一方的半场。
因为李嗣直行进的速度太快,红队球员不敢大意,分出四名球员从正面对李嗣直进行围堵。
汝阳王李嗣恭就跟在李嗣直一侧,正沿着中路疾进,但李嗣直在遭遇围堵时并没有把球横传给李嗣恭,而是一个大角斜传,传给了在左侧突进的昭武校尉程玉郎。
李嗣直的这个传球让红队有些猝不及防,因为李嗣恭就处在最有利的位置上,是个人就以为李嗣直会把球传给李嗣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嗣直和李嗣恭身上,根本想不到李嗣直会反其道而行之,把球长传给了最远端的程玉郎。
情急之下,左路和中路的红队球员纷纷朝着程玉郎包抄过去。
但程玉郎并没有贪功,而是将球传给了从中路插上的汝阳王李嗣恭。
由于红队球员都分兵去围堵位于两侧的李嗣直和程玉郎了,此时的中路已是门户大开。
李嗣恭接球之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将球丸向前击打,然后追赶着球丸一路狂奔,眨眼间就将双方所有球员抛在了身后,这就是马球比赛中的下快攻战术。
虽然红队球员尽力在李嗣恭身后追赶,但李嗣恭的马毕竟是先启动的,等红队球员调转马头再启动胯下马紧急追赶时,李嗣恭的马速已经提到了最高,红队球员不但没有追上李嗣恭,双方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拉越大。
就这样,李嗣恭击打着球丸犹如风驰电掣般一路狂奔,眨眼间就已经突进了三百余米,已形成单刀之势。
前面距离红队球门已经不足百米了,此时红队球门前只剩下一名守门员在把守球门。
但相对于宽大的球门来说,一个人的防守范围实在是太有限了,毕竟李嗣恭是在移动中进击,可选择的射门方式很多,这比足球比赛中的罚点球还要难防,守门员顾得上左面顾不上右面,根本就没办法将所有的进球角度都封死。
万般无奈之下,红队守门员只能弃门而出,迎上前来和李嗣恭一对一单挑。
“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诏王来射雁,拜命已挺身。”“箭出飞鞚内,上又回翠麟。”
汝阳王李嗣恭弓马娴熟在盛唐时期那可是出了名的,据说有一次李隆基忽然想去打猎,便传诏李嗣恭一同前往郊外的皇家猎场。李隆基命李嗣恭射猎,李嗣恭箭无虚发大显身手,李隆基龙颜大悦,李嗣恭每射中一个猎物,李隆基就亲手赐给李嗣恭一锭金银,这件事还被唐代大诗人杜甫记录在了他的诗歌中。
人前显贵,鳌里夺尊,是人就有出头意,年少轻狂岂无心?
见红队门将单枪匹马上前堵截,李嗣恭岂能错过如此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只见李嗣恭右手持球杆牢牢地将球丸控制在球杆之下,不等红队门将冲到面前,在距离红队门将只有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先是轻轻一带马缰,做了一个向右突破的假动作,待红队门将扑向右侧,忽然又向左一带马缰,胯下马忽然来了一个急速变向,来了一个人球分过,瞬间就摆脱了红队门将的纠缠。
这个动作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很难把握分寸,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突破对方球员的拦阻,距离太近球丸又有被对方抢走或者直接击飞的可能,所以分寸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必须有一颗处乱不惊的大心脏才能做到妙到毫厘。
这也就是李嗣恭艺高人胆大,换上一般人还真难做得如此精妙如此从容不迫。
“好!”
“好!”
“汝阳王威武!”
“大哥真厉害!”
“大郎好身手!”
“花奴技压群雄!”
见李嗣恭一个灵巧的变向就摆脱了红队门将,看台上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热烈的掌声。
因为辈分和身份地位不同,为李嗣恭叫好的人中有尊称李嗣恭为汝阳王的,有叫大哥的,有叫大郎的,还有直接称呼李嗣恭的乳名花奴的。
由于李嗣恭和红队门将是相向而动,李嗣恭采取的又是人球分过技巧,红队门将猝不及防,不但没能成功地将李嗣恭杖下的球丸夺下来,胯下马反而刹不住车冲过了头,等他迅速调转马头再想追击李嗣恭时,发现李嗣恭已经一骑绝尘而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嗣恭飞马朝空空如也的球门而去。
就像踢足球一样,带球突破很重要,临门一脚也同样重要,面对空门一时激动忙中出错一脚将球踢飞的足球运动员多的是。
不过李嗣恭毕竟不是普通人,久在球场上浸淫的他自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继续带球前进,在距离红队球门不足十丈远的地方,迅速抡起球杆一个大力射门,朱红色的球丸如同夜空里美丽的流星一般,划出一道直线,擦着平滑的球场地面飞速射进红队球门。
球门外手持小红旗的军士迅速向上挥舞起小旗。
“好!
“好!”
看台上和球场四周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热烈的鼓掌声。
李嗣恭胯下马并没有收势,而是跟着球丸一路冲过红队球门,围着球门立柱绕了一圈,然后跑回了球场。
李嗣恭左手抓着马缰,右手将球杖高高举起,在马上向看台上的公子王孙们挥杖致意。
郯王李嗣直和昭武校尉程玉郎也带着白队球员上前,高高举起球杖欢呼。
左翊卫中郎将李昌拍马上前,对着李嗣恭拱手道:“大郎,好一个单刀赴会!”
李嗣恭微笑还礼道:“四叔谬赞,承让,承让!”
广武郡王李承宏、嗣虢王李巨和奉车都尉赵诚也带着红队球员上前,纷纷拱手向李嗣恭道贺,李巨对李嗣恭逢迎道:“人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汝阳王好身手,我等甘拜下风!”
秦钺注意到,这些在场上打球的公子王孙们,既有比李嗣恭年长的,也有比李嗣恭年少的,有比李嗣恭辈分高的,也有比李嗣恭辈分低的,但无论是谁都对李嗣恭恭敬有加。
秦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李嗣恭是让皇帝之子,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二是因为李嗣恭家教良好,为人处世谦和有礼懂得做人的分寸,人缘比较好。
更重要的是,自从李隆基登上皇位后,每每遇到娱乐之事,总喜欢把李嗣恭这个大侄子带在身边,还亲自教授李嗣恭琴棋书画,尤其是在音律方面,李隆基更是不厌其烦地对李嗣恭进行手把手的调教。因为李嗣恭是李隆基五兄弟下一代人里的长子,李隆基对李嗣恭的态度既可以说是亦父亦兄,也可以说是师父和弟子的关系。
连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都如此看重李嗣恭,别人对李嗣恭就更不可能不恭敬了。
至于李隆基为什么对李嗣恭这么好,既不让李嗣恭带兵打仗,也不让李嗣恭做高官为朝廷效力,而是经常带着李嗣恭玩乐,李隆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李嗣恭对众人拱手,谦虚道:“球赛尚未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诸位休要如此客气!”
李昌等人对李嗣恭表示祝贺当然只是客气话,因为现在的比分是一比一,只要球赛还没结束,红队一方就不可能认输。
比赛继续进行,第三次争球被红队一方争到,红队随即对白队一方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因为争夺越来越激烈,双方的防守也变得更加严密,球权几经易手后,红队在乱战中又下一城。又经过几回合争夺,比分变成了八比五,红队暂时领先。
一名打球供奉官命令监看漏壶的那名军士暂时关闭了漏壶开关,让双方队员离场下马暂时休息一下,补充一些食物和饮水,有需要换人的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换人。
利用休息的时间,秦钺也带着李妙紫、李花枝、焦三娘走下看台,来到球场外向双方球员表示了祝贺。
李嗣恭一边饮水,一边对秦钺道:“怎么样?寒兵兄弟,这球赛还算有趣吧?”
秦钺道:“当然有趣,尤其是看到嗣恭哥哥那个单刀赴会的球,简直太精彩了!”
李嗣恭笑道:“寒兵兄弟想不想下场一试身手?”
秦钺连忙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从来没打过球,真要是下了场,估计连球都碰不到,还是不要去丢这个人了!”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作为咱们大唐的子民,又是卖球具的,经常和朋友们在一起游乐,家里也不缺钱,不会打球可不行!这样吧,有机会哥哥找几个人教教你怎么打球。”
秦钺连忙拱手道:“那就谢谢嗣恭哥哥了!”
你还别说,天性喜欢玩的秦钺还真想学学打马球。
他还在打马球这件事里发现了一个商机,他不但要尽快学会打马球,还要利用打马球赚大钱,而且绝不是小打小闹卖几根球杆那么简单,要做就要做到日进斗金赚个盆满钵满!
休息过后,双方换了几名球员,比赛继续进行。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还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红队的一名球员因为落马被马匹踩伤,好在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断了一只胳膊。伤员被搀扶离场,红队换了一名队员继续比赛。
经过一番激烈争夺,当刻漏尽比赛结束时,李嗣恭所在的白队后来居上,最终以十七比十五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