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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郎连忙拿过锡壶,一边给秦钺斟酒,一边道:“秦少郎君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看不出来竟然是如此豪爽大气之人,难怪会和东家这么投缘。”/p>
韩三郎很会说话,一句话就夸赞了两个人。/p>
众人端起酒碗刚要喝,不想焦遂却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道:“诸位且慢饮,我这里还有个说辞,既然寒兵兄弟要敬大家,那就应该连干三大碗才是,大家说对不对?”/p>
王伯微笑,韩三郎拍手道:“东家所言极是,秦少郎君连干三大碗才是。”/p>
秦钺笑道:“这个不难,不过我这里也有个说辞,常言道‘欲要客人满意,主人先得受气’,否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在下连干三大碗不是问题,但必须得达之兄相陪。”/p>
世上哪有这样的常言,这又是秦钺信口胡诌出来的。/p>
秦钺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焦遂是个豪饮之士,酒量大得惊人,那他就该拖上焦遂,这样既显得他有礼貌,让身为主人的焦遂多喝几杯,也能把宴席上的气氛活跃起来。/p>
李红多么聪明,也在一旁起哄架秧子道:“我觉得我三郎哥哥说的对,焦大哥你身为主人,客人都能连干三大碗,主人哪有干看着的?”/p>
韩三郎自然知道焦遂的酒量,也附和道:“红姑娘说得对,东家必须要喝。”/p>
焦遂倒也豪爽,端起酒碗道:“好,那焦某就陪寒兵兄弟先干三大碗。”/p>
焦遂说完,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韩三郎连忙再次将焦遂的酒碗斟满。/p>
秦钺和焦遂连干三大碗,秦七郎也端起酒碗道:“我刚才已经敬过焦大哥了,我再敬王伯和韩三郎兄弟一杯。”/p>
就这样,宴席上的气氛越来越活跃,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直从上午饮宴到了午后。/p>
宴席散后,焦遂原想让丫鬟带秦钺他们去客房休息,不想秦钺却摆摆手道:“达之兄,休息不着急,还是办正事要紧,我现在就想去窑厂看看,也好安排窑工们马上开工。”/p>
焦遂道:“寒兵兄弟说的也是,韩三郎,赶快套上牛车,咱们现在就去窑厂。”/p>
韩三郎答应一声,很快便和另一个农夫赶来了两辆牛车,七人分乘两辆牛车直奔窑厂。/p>
窑厂位于焦家村村西的白土坡上,有一条土路和坡下的官道相连。/p>
来到窑厂,秦钺看到,窑炉是两个连体的馒头形窑炉,火塘、窑室、烟囱一应俱全。/p>
在窑炉前的一块平地上,还有三间青砖瓦房和一大排木制框架的茅草棚,房子是窑工制作瓷器胚胎的作坊,棚子是晾晒成型胚胎的地方。/p>
窑厂看上去有些杂乱,房前屋后随意堆放着很多器形不规则的粗瓷碗碟和坛坛罐罐,到处散落着陶片和瓷片,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坑里也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器物和陶片瓷片,窑炉顶部的石头堆里长了很多杂草,杂草间居然还有一棵小榆树。/p>
从这处窑厂的环境来看,以前确实也红火过,但现在却显得不是很景气。/p>
秦钺的注意力都在窑炉上,他现这个小窑厂虽然不大,窑炉也无法和现代陶瓷厂里那些先进的大型机电型窑炉相提并论,但在唐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起码比远古时期那些烧造陶器的横穴窑、竖穴窑不知先进了多少。/p>
窑厂里除了王伯,还有两名年轻的窑工,一个是钱九,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是孙六,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钱九看上去很精明,孙六看上去有些腼腆。/p>
王伯叫过钱九和孙六,对他们道:“钱九,孙六,你们过来一下,这是秦少郎君,秦少郎君已从焦东家手里接过这家窑厂,以后秦少郎君就是咱们的新东家了。”/p>
钱九和孙六连忙施礼道:“秦少郎君好。”/p>
王伯纠正道:“叫少东家。”/p>
钱九和孙六连忙改口道:“少东家好。”/p>
这一声少东家,秦钺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心说虽然只是一个小窑厂,但在这大唐朝咱这也算有产业的人了。他点点头,先对钱九和孙六微笑致意,转身又对秦七郎道:“七郎,给两位兄弟看赏。”/p>
秦七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马上从腰上的缠袋里取出二十枚铜钱,给了钱九和孙六一人十枚。/p>
秦钺之所以没让李红给钱九和孙六打赏,主要是怕李红一时想不开,又要问这问那,就算赏也赏不了几文钱,那面子可就丢大了。起码秦七郎有个好处,向来不会对他的话有疑问,执行起来也不会打一丝一毫的折扣。/p>
钱九和孙六接了赏钱,再次施礼道:“谢少东家赏钱。”/p>
秦钺倒背着一只手,微笑道:“好好干,干好了本东家给你们涨工钱。”/p>
钱九和孙六再次表示了感谢,便退到一旁去了。/p>
秦钺在焦遂和王伯陪同下,在窑厂内外转了转,最后焦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秦钺道:“怎么样,寒兵兄弟,你还满意吧?”/p>
秦钺道:“满意,满意,这窑厂虽说小了点,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p>
见焦遂哈欠连天,秦钺知道焦遂的酒劲上来了,这一定是犯困了。/p>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秦钺早就看出焦遂向来是个下雨不管收衣服的人,就是个已经闲散惯了的甩手大掌柜,便对焦遂道:“达之兄,我这里还有些关于如何烧造蟋蟀罐的事要和王伯商量,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p>
焦遂倒也不客气:“那好,寒兵兄弟,我先回庄上去睡个午觉,睡醒了就吩咐厨娘和丫鬟们备下酒宴等着你们,咱们晚上接着喝。”/p>
秦钺笑道:“好好好,达之兄,咱们晚上一定一醉方休!”/p>
秦钺心说,遇上如此好客的主人,看来这两天必须得在酒里泡着了。/p>
焦遂又对韩三郎道:“韩三郎,你在这里等着,等寒兵兄弟安排完窑上的事,你再把他们拉回庄上去。”/p>
不用回农庄干活,韩三郎当然高兴,连忙道:“放心吧东家,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小人就行了。”/p>
“好,韩三郎,你小子办事,东家我还是放心的。”/p>
焦遂说完,又和秦钺招呼一声,就坐上另一个农夫赶的牛车走了。/p>
看来,焦遂也不总是满口之乎者也的,不和陌生人说话时,还是能说点正常话的。/p>
焦遂走后,秦钺让韩三郎陪着秦七郎和李红在窑厂附近的田园间到处走走,他和王伯以及两个年轻窑工进到了作坊里面。/p>
作坊里有一排摆放陶瓷坯胎的木制台案,也许是中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抑或是身边没了焦遂这个东家,不等秦钺坐下,王伯便在台案边的长凳上坐下了,然后指了指另一条长凳:“秦少郎君,你也请坐吧!”/p>
秦钺知道王伯是无心之举,倒也不介意,也很随意地在另一条长凳上坐下了。/p>
王伯吩咐孙六道:“六子,去烧壶茶来。”/p>
又对秦钺道:“秦少郎君,咱们这里比不得焦东家的农庄上,也没什么好茶,就是从一些山野间的野茶树上采摘的老粗茶,要是慢待了少东家,还望少东家担待些。”/p>
秦钺摆摆手,十分客气道:“王伯,您不用客气,晚辈虽然是官宦子弟出身,祖上三代为官,家父还曾做过咱们这雍州的长史,说起来也算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高官了。但不幸的是,后来家中遭了变故,家父被流放,家母也撒手人寰而去,晚辈很小就沦落街头无家可归。我这人苦惯了,没那么多讲究的。”/p>
按理说,秦钺根本没必要对自己雇佣的一个老窑工讲这么多,但他这么说自有他的用意。/p>
一个在大街上卖蝈蝈的穷小子忽然交了狗屎运,天上掉馅饼不花钱就得到了一个窑厂,还成了别人的东家,谁见了这事都不可能没有点想法,要想服众就得拿出点干货来。/p>
从现在开始,秦钺便已正式进入角色,他必须得让窑厂的窑工们明白,现在谁才是这家窑厂的真正主人,谁才是那个给他们工资的人。/p>
身为一个东家,要想管理好一个产业,没点威慑力肯定是不行的。/p>
闻听此言,王伯大惊,连忙起身道:“失敬失敬,想不到秦少郎君居然是高官之子名门之后,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与秦少郎君同桌而食同席而坐,真是唐突得很,还望秦少郎君不要怪罪小人。”/p>
一个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朝廷四品大员的儿子,一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烧点瓷器的老农,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确实有够悬殊,王伯不惊慌才怪。/p>
威压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该展示平易近人的一面了,秦钺连忙伸手示意王伯坐,面带微笑道:“王伯,您老不用如此,晚辈如今不过是个落配的官宦子弟,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和地位可言?晚辈年少轻狂不知深浅,斗胆接手了达之兄的这个将要荒废的窑厂,以后自然少不了仰仗您老人家,还需您老人家与晚辈一道齐心戮力将这窑厂展起来。当然,若是这窑厂能有些起色,晚辈也不会亏待您老。”/p>
王伯瑟瑟着坐下,恭敬道:“少东家,小人看得出来,少东家少年老成,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窑厂到了少东家手上,必将一改以前的衰败景象。您有什么吩咐,就吩咐下来,我们照做就是了!”/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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