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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庆元年,京都
陆长缨轻轻推开车窗露出一条细缝,细细打量街道,不由在心中感叹京都到底是不一样的,西北的街道远是比不上这里,离开京都时她也不过六岁,如今已整整十年了,好些东西已记不清了,好些东西也不一样了。
陆长缨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临行前父亲的交代:“长缨,皇上驳了父亲进京请见的折子,许你们兄妹进京已是不易,你们仔细行事,错过这次机会,陆家怕是要再等十年了。”
新帝登基,于陆家不知是福是祸。先帝多疑,陆家守了十年的旧都,放弃兵权,远离朝政,京都的人大概已经忘了天子近臣,世家翘楚长平侯了。再不回来,陆家就真的被遗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了,“小妹,我们到了。”兄长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陆长缨扶着念禾的手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长宁侯府的牌匾,“这牌匾,旧了些,等父亲回来,让人做个新的吧。”
陆载元闻言笑道:“又胡闹了,这牌匾可是先帝赐下的。”陆长缨抬头看着兄长一本正经的说道:“说不定皇上会赐我们一个新的。”随后拎着裙子跳上台阶向门里跑去。还不忘回头提醒陆载元“哥哥快些收拾,等下要进宫呢。”
看着陆长缨的身影跑远了,陆载元收回视线,看着长宁侯府的牌匾面露沉重。
慈宁宫
李太后侧卧在榻上眯着眼睛听泰安长公主说话“母亲,今日长平侯世子和他的胞妹进京了。”泰安长公主慢条斯理的剥了颗橘子放在李太后面前的小碟中。
李太后挥退捶腿的宫人,慢慢坐了起来“陆家,好些年没见了。”李太后沉思了一会儿“福禄,去告诉皇帝,就说哀家好些年没见陆家那两个孩子了,一会儿就在慈宁宫受礼吧。”
转头看见泰安长公主笑盈盈的样子,“一会儿,你也留下见见他们,下午留下来陪哀家礼佛吧。”
泰安长公主低头应是,旋即又想到些什么“母后,皇上大概不大愿意女儿接触外臣,如今正为女儿挑选如意郎君呢。”李太后看着泰安长公主怯怯的样子笑了起来“你啊,在我这上什么眼药,皇帝防着什么哀家还不知道吗?”
泰安长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上前挽了李太后的胳膊“女儿这不是怕嘛,女儿不在意那些东西,女儿怕皇上随便给女儿挑个人,就把女儿嫁了。这满天下有几个人是配得上女儿的。”
李太后爱怜的拍了拍泰安长公主的手“我儿说得对,我儿这般优秀哪是他们配的上的。”
另一边陆长缨一和哥哥进了宫,看到内侍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向内宫走去,心中有了计较。
进了慈宁宫,陆长缨行礼问安后便静静的立在一边,听着太后和兄长一问一答。
说了几句家常话就听外头通传皇上到了,众人起身行礼问安,明庆帝向李太后行礼后看到泰安长公主,目光微凝,转身说了句平身便在李太后下首坐下。
“你父亲如今可好?”明庆帝笑眯眯的问着话,看起来心情不错。“父亲一切安好,这些年一直挂念皇上,临行前嘱咐臣问陛下安。”陆载元平静回话,明庆帝闻言身子向前探了探“你父亲在旧都整十年了吧,他倒还念着朕。”说罢,明庆帝笑了起来,众人陪着笑。“旧都这些年可有什么变化?朕离开太久了,都快不记得当初在旧都的日子了。”
“旧都这些年日益繁华,倒也变化不多,东街的年糕铺子也还在,出了些新花样,臣来时父亲还说,若是陛下回来,必然会喜......”陆载元见明庆帝面色微变止声跪下,陆长缨也随着跪下。
好一会儿,明庆帝的声音传了下来,听不出喜怒:“好了,起来吧,你与你父亲一样,太过谨慎了些。”二人谢恩起身“陛下宽仁,臣等更应谨记臣子本分。”
“好孩子,你们陆家忠贞之心,皇上一向是知道的。”李太后适时发话,冲陆长缨招了招手“七丫头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陆长缨上前行了福礼,李太后便亲昵的拉过陆长缨的手看向长公主“瞧瞧,多水灵的丫头,随他父亲走的时候与矮几差不多高,如今都这般大了。”
长公主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是呢,一晃都十年了,样貌虽长开了,却也没失了小时候的样貌。女儿如今见到七小姐到想起来一件事。”闻言李太后与明庆帝来了兴致。
“刚迁都那年赏春宴,女儿无意听了句嫡长尊者的话,声音稚嫩,却又字字掷地有声,起了兴致,让人一打听,可不得了,竟是长平侯府六岁的七小姐,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说完便帕子捂了嘴笑了起来。
李太后瞧着陆长缨也笑了起来,明庆帝却是神色莫辨“真是不得了,六岁的年纪,一般的孩子字都不识几个呢。”陆长缨低了头状若羞涩“太后与长公主谬赞了,父亲溺爱臣女,幼时常抱着臣女在书房议事,臣女不过鹦鹉学舌罢了。”
众人闻言皆笑了起来,李太后拍了拍陆长缨的手“好孩子,如今回来了,有什么却的少的尽管来说,哀家倒也养得起你们二人。”
兄妹二人忙跪下谢恩“谢太后隆恩,府中倒是一切齐备,只是想求陛下太后一个恩典。”明庆帝滞了一下,看着二人笑着说:“说来听听。”长公主余光看了一眼明庆帝,便也笑着看向兄妹二人。
“臣女回来时见府中牌匾这些年风吹日晒,有些地方斑驳不堪,这牌匾乃是先帝所赐,臣女与兄长痛惜万分,臣女斗胆,求陛下一幅墨宝。”明庆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点着二人“这丫头,倒是比她父亲精明。”说完便让人准备纸笔。
陆长缨起身冲陆载元笑得狡黠,陆载元也无奈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