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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越皇城内,皇帝卸了衣衫准备就寝。李公公身边新带着的小李公公蹑着手脚上前,小心问道:“皇上,今日还是一个人睡吗?”
“嗯。”
小李公公又问:“皇上,今日承惜宫来人,说惜娘娘最近精神有些匮乏,有些食欲不振,经常提到想念家人。”
同越天化冷冷扫了一眼过来,李公公忙大咳了一声。小李公公弯着身子侧着头看了一眼李公公的方向,向后退了几步,一时犹豫着是否继续说下去。
同月天化温和说道:“想念什么?”
“就是提到家......家里......”小李公公吞咽了几下喉咙,顿时觉得有些干渴。
李公公看了一眼皇上的模样,不像是生气......便摆了摆架子,拦住了话音,有些严厉道:“说什么胡话呢小李子!惜娘娘的家人,只有皇上一个,咱们皇上在哪,哪就是惜娘娘的家!”李公公适时使了个眼神,小李公公忙心怀感激的和这些个伺候皇帝洗漱的宫女太监便全都退到了殿外。
同越天化看着李公公似笑非笑,说道:“可惜娘娘这位家人不想见她,这思念之苦如何解呢?”
李公公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皇帝日理万机,醉心于政事,身为皇妃,应体恤皇上,养好身体才是。”
“嗯,这话说出来也能顶一段时间。”同越天化盯着李公公沉静的脸,又说道:“可是日子长了又该怎么办呢?”
“这,这......”
同越天化脱下最后一只靴子,躺在龙榻上,似是有些困倦,也没做追究,随口问道:“最近宫外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回皇上的话,丞相派人来传话,说是西北那边的计划已经启动了,目前一切顺利。”
“嗯,这事急不得,叫人给丞相回话,不要急功近利,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李公公低着眉眼,接着说道:“是。慕容守备府向来安分得很,只是之前荣国公府一事,守备府那对父子俩像是出了些矛盾。”
同越天化缓缓叹了一口气,将被子盖在身上:“孩子大了,该成家了......朕记着,朕的公主也到了适婚年纪,嗯,李茂全,改日叫钦天监拟个好日子递上来。”
李公公低头称是,又一本正经的接着道:“说来奇怪,京兆府尹的儿子柳子俊,向来是风流做派,近几个月却收敛了不少,听说在武岳城方向寻了一处宅子住,常常也不回家。
京兆府尹也担心儿子不学好,便派人去寻过,回来的人说柳公子开窍了,发奋读书呢。
柳大人早也怀疑过,耐不住去的次数多了,每次都在读书,事情没了偶然性,这京兆府尹也放心了,得知儿子浪子回头,这柳大人乐的食欲都好了不少,活胖了一圈呢。”想到前几日见到柳大人有些发福的身材,李公公不住的乐了一乐。
“浪子回头?”
想要一个人改变多年以来养成的恶习,无一不是经过什么大事,三年前京兆府尹众目睽睽之下寻死被抬了下去,柳子俊也没能改变什么,最近却......出息了?
同越天化微微一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有意思,派个人查查。”
牛婆镇,是同越国武岳城边的一个小镇,因武岳城与上京城相邻,城内又是贸易重心,所以繁荣处都被这二城分了去。
这处镇子虽属武岳城,除了供给充足一些,便没什么特点了,非要说出个特色来,便要提到近两年才有了些名气的书斋了。
镇子东头两年前开了一个纯净书斋,听说东家是一对母女,带着一个小丫鬟,雇佣了一个掌柜的在店里,母女二人只有在书斋忙些的时候才会过去一人帮忙。
与其他书斋不同的是,这纯净书斋的东家对收入来源非常的不上心,不印刷,不排版、更不做纸张生意,店里放了些东家喜欢的书籍、诗词和话本,无论名家作品还是草根说书的,只要入了她的眼,隔几日便会出现在这纯净书斋内。
只要有人愿意进来看书,便收上一枚铜钱,看上一天,便再收一枚铜钱,若是外借......便按日收费,每日五文钱。
每日来看书的人不多,却不乏一些志同道合的淡雅之士,一日下来总能赚到十几二十几铜板,主仆三个与这掌柜的吃食便绰绰有余了,好的时候,还能余些银钱存起来。
这一日,一辆青轩马车在牛婆镇的街前缓缓而过,最后停在纯净书院不远处的巷子里。
车夫撩开了车帘,从上面走下一位青衫男子,理了理衣服,抬步朝着书斋走去。
“柳公子,您又来啦,里面请里面请。”这位公子还未到门口,掌柜的便迎了出来。
柳子俊低声问道:“啊吕,今日你们家小姐在呢吧。”
“是呀,您真会赶时候。小姐在里面坐了有一个时辰了。”说话的正是韶华瑾身边曾经的侍从,自离京以后,便跟着二小姐到了此地。
此前,啊吕跟着自家少爷出门吃喝玩乐的时候,便知道这位柳公子心仪他们二小姐,如今家门落魄,这位柳公子还能锲而不舍的追求自家小姐,他心底便是对这位柳公子有些刮目相看的。
掌柜出了书斋,里面的东家自然注意到了,韶华净元顺着方向朝外面看了一眼,又不咸不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整理她手中的画卷,近日天气风雨多了些,这小镇子的房屋没什么防潮措施,只好手动拿出来清理一番,晒一晒。
柳子俊进了书斋,便直直朝着净元走了过去,装模作样的绕着附近的书架巡视了一番,最后拿起一卷书,寻了个靠近的位置落座,目光却禁不住瞄向了净元的方向。
净元今日身着白纱鹅黄交替的长裙,万千青丝不戴束到一侧卷了个长长的麻花辫。身无一件珠环配饰,面纱上的眼睛有些出神,正看向手中撑开的画卷有些发呆。
柳子俊顺着目光看去,画上一男子青衫着身,手持折扇,扇尾挂着一记玉色叶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左右想了想,喜悦之色慢慢涌上心头,这人不正是他吗?看着净元对着花卷发呆的样子,莫不是也心仪他?
“净儿~”
净元黛眉一蹙,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没有听清柳子俊刚刚对她的称呼。
“柳公子,净元这厢有礼了。”
柳子俊看净元没有反驳什么,心下暗自欢喜,急急张了口询问:
“你这是......?”柳子俊指着净元手中的画卷说道。
净元看着手中的画卷,不紧不慢地拿起扫灰尘的小刷子掸了掸,重新卷了起来放到另一侧,那边有已经堆好的十几卷画。
净元轻笑道:“柳公子见笑了,这些画卷是家父和弟弟留给我的,最近雨水多了些,我担心画卷受潮,便拿出来整理一下,打算天头好些的时候拿出来晒一晒。”
柳子俊一怔,心下却不以为然,哪有姑娘家拿着大男人的画像发呆的,怕是他刚刚有些唐突了,姑娘家被揭穿有些难为情的说词吧。
“最近天气确实不大好,不过眼看着再有几日,便是年关了,不知小姐你可否赏光,与在下同赏花灯呢?”
净元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又是一年了,只不过我与娘亲还带着两个小的,多有不便。”
啊吕此时插了一嘴:“小姐,小的有一事还未来得及跟您说,今年春节......小的也想去看看灯会,怕是要跟您告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