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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连将养着,每日午后施针一次,晨昏用药调理,这些个用药明细,面具人并没吃的通透,只是放在一起用着,知道什么药材放在一起是什么作用,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三五日下来,蒋清河也算是行动自如了。
许是多年没有触碰病人,这些药草放在一块竟是出奇的难喝。韶华瑾隔着药罐子闻了闻,难闻的撇了撇嘴。
看着蒋清河面不改色地喝掉碗中最后一点药汁,面具人怪叫道:“你不觉得苦的吗?”
蒋清河只将碗放下,默默回了房间。
面具人一拍脑门,自顾自道:“我怎么忘了,清河的味觉不太灵光。”
“噹”的一声,剑锋倒转,面具人头顶传来铮然一声入鞘之响,着实吓了他一跳。
见来人是一身典型的南疆武士装扮,黑布掩面,显得有些掩耳盗铃。
将震得发麻的右手缓缓背过身后,内心短暂苦笑着,自己这内功,果真应了师傅那句练不到家。
再抬头,嬉笑之色已全然不见,肃杀之气瞬间爆出:“来杀谁的?”
那武士一愣,显然没想到面前的人开口问的第一句,竟然不是问他是谁派他来的。
“也罢,你没机会说了!”面具人左手抚向腰间,一瞬,已有三枚游丝般的银针出现在之间,只见他左手臂挥出,分别射向武士的三处死穴,手法极快。
蒋清河刚出门口,偷袭之人已然僵直倒地。
看着面具人将细针一一取回,万千思绪陡然化作一缕眼中雾气,直到无声蒸发。这针法晦涩难懂,每式针法的练成都无比艰辛,不知他将这功夫练成,又是受了多少罪。
“先生!先生!”院子里迎面便跑来一小童,边跑边叫嚷着。
面具人在嘴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叫那小童将嗓门放低些。
屋内传来蒋清河的淡淡声音:“何事?”
“岳先生叫我来传话,说最近海域城不太平,怕危及先生的安全,问先生打算何时启程回同越?”
小童行至屋前,半退两步:“呦,看来先生已经知道这事了。”
屋内没了声音,小童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看样子,是习惯了蒋清河这番习惯。
面具人垂下眼帘,他现在身处的海域城,并非只是一个城池。在南疆这一片土壤上,天域城和海域城分裂已有百年,与其说是一城,不如说是一国。在他刚到达这片海域城的时候,官兵正收缴着街上杂耍之人手中的花枪短刀,昨日上街采买药材的时候,补血益气的药材更是全部售空。
现在看来,竟是要起战事。
良久,韶华瑾身后的屋子传出了回声:“这个问题,问问门口的九先生吧。”
小童闻言,向面具人鞠了一礼,道:“请九先生回个话,让小子好去交差!”
面具人以为蒋清河是着急回去的,只是因为这副身体才犯了难,便道:“叫你家岳先生不必忧心,我这边尽可能开一些养神提神的药,不消十日,也可回国了。”
似是觉得猜中了蒋清河的心意,便想着抬眼瞧了瞧房内蒋清河的面色,却见他目光冷漠,神色间已经恢复了往日那近乎刻板的肃然,说道:“去回复岳先生,就说不急着回去。”
小童又道:“岳先生还说,若是蒋先生不着急回国,便是到了该赴海域城公主之约的时候了,公主三日后将在城主府设宴,还请蒋先生斟酌一二。”随即领了命,去回复消息。
面具人的面色突然古怪起来,手下将药罐子收好,抬腿迈进了蒋清河的房门,笑道:“本以为是我会错了意,原来是清河兄佳人有约。想来自古才子风流,似清河兄这般的大才子,自然也是难过美人关的。”
蒋清河冷冷地看着面具人,似要看清那张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我这身子还未好利索,一场宴会几个时辰下来,怕是吃不消。”
“怕什么,有我在,必是与你同行的。”
“嗯,你肯去便好。”
额......
“不好了不好了!”刚刚离去的小童又折了回来。
面具人收起尴尬:“出了何事?”
小童道:“南疆乱起来了,小的刚出门,就碰见好些个收拾行装的人四处逃窜,嘴里喊着,天域城的人打过来了。”
蒋清河清咳了一声,淡淡道:“不要慌,南疆天域城海域城常有骚乱,未必是什么大乱子。”
小童道:“可府中已有下人受了影响逃命去了。”
“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
蒋清河轻飘飘地瞥向面具人,语气有些冷淡:“不必撵他,我这,还算安全。”
安全?看着那还未清理干净的地上此刻的尸体,面具人突觉好笑。
午后的阳光又偏了几寸,投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连着整个院子像是都温暖了些。
面具人看着面色潮红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蒋清河,一颗心忽然就放下了。也是,在各国文如此凋零的情况,以蒋清河如今的名声与地位,无论到了哪一国,都会被奉为座上宾,想保个下人,不过一句话罢了。
“你先下去吧。”
夜间闻得虫鸣清脆,吱吱叫个不停,面具人卧在床榻前,呼吸均匀,眼睛却是实实在在睁着的,昏黄月光下,忽闻窗外有脚步声靠近,他侧耳听着,廊下是两个下人在与蒋清河身边的小童闲聊。
一下人道:“如今这南疆乱的很,蒋先生虽然一武不通,却是个能稳得住的。今日院子外头死了几个人,那死状之凄惨,连我家岳先生看了,都要吐上一吐,可今日听闻有人死在蒋先生面前,蒋先生连面色都未变呢......这般沉静自若的修养,难怪能得我家先生如此敬重。”
在这院子住下的,除了他与蒋清河,便是下人和那位叫岳齐齐的胖先生了。
小童像是醉醺醺的样子,拿着一小罐子酒直接对着嘴巴喝了起来,顺势夸赞道:“我家蒋先生自然是好的,你别看他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那是你对他不熟悉,他其实也有慌张的时候呢......”
那下人拿起手中的酒杯,碰了碰小童的杯子,忙问:“这可是个新鲜事呢。”
“你们自然是无从知晓,”小童四处看了一眼,嘘声说道:“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不说也罢......,嗝~”
小童打着酒嗝,嘿嘿一笑,声音渐低:“不过进来,先生又不似从前了,那个治病的九先生你们两个知道吧......先生跋山涉水......”
声音越说越小,那下人下意识侧过了耳朵,一阵微风吹过耳畔,只觉那小童忽然停住了话音,抬头一见,原来是被身边的另一个下人敲晕了过去。
“覃朗,你做什么?”
“他喝多了。”
那下人一急:“可是这酒还没喝完......”
“你想喝酒,我跟你喝。”
这声音低沉又木讷,面具人听着耳熟,再细细听去却没了下文。于是好奇下一个翻身跃出了房门,只是那熟悉的声音未寻得,却见庭院那头,蒋清河一人,一手拽着小童的衣领,一手对他摇了摇酒坛子。
“喝一杯?”
面具人撇去思绪,扬起笑脸:“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