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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大雪纷飞。整个京师城被漫天无际的白雪覆盖,遍地的雪色遮盖了京师城所能有的颜色。
“怜儿。”一个身居高位者,在一盆盆小火烧着的吊灯旁,眼见着烽火台下,遍地的桃枝被雪色掩埋。“允诺真的好想怜儿……”
“太师,这个天气太冷了,桃花枝多有压断,根本难以盛开如初。”士兵携带着冰刃,颤颤巍巍地禀报着眼前的景象。
“混账!有这么多的西夷军,满园的桃枝还有救不活的!还不快去!”允诺指挥着烽火台下的一些奴隶,不知名地思念让他抓了狂。“这里,对的,用上暖炉暖着。那里,还有那里!”
“可是太师!在刚刚酒醒之前,太师才召了降阴夫人寝殿伺候,这会儿……”看着满园的奴隶为了一些断折的桃枝,忙得吓破了胆,士兵才不解了。“太师!夫人还等着呢。”
“滚!”允诺扶着栏杆,就着吊灯,阴沉了一张脸。“都滚!”
“那……那夫人呢?”
“什么夫人?”不知名一般,允诺还在“白”夜里等候着某一个人的下落。
“降阴……降阴夫人。”结结巴巴地,士兵回答。
“……”
烽火台上,一阵怒气过后,却是雷霆般的震怒。“全部都滚!”
夜深了,万家灯火通明,颍川也是一片雪色茫茫。
“王,还在?”透过层层窗帘,怜儿听到了窗口处的银铃声,被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在。”王的声音清清亮亮地,在雪夜里尤为清秀雍容。“怜儿,也还未睡么?”
屏风内袅袅而上的是檀木中的熏香,房间内清晰的只有煮着药水滚烫的声音,印染着门外的雪夜风光。怜儿一袭汉服青年的荷叶袖口襦服,全束挽起的青丝束缚在簪子中,吹动着。
“就怕王又不顾世俗言语……”
“怜儿是说暖床么?”吱呀一声,王的折扇一出,打开了一扇门。“咳咳……”
怜儿话说一半,就看到王推门进入,在雪夜里吹入了一些白雪进入。
怜儿放下了手上早已不离手的物什,看着王脱下了外套,渐步接近。“历史上怎么能这么说王!为何怜儿竟是一句话也讲不上?”
“怜儿早就听臣子笔墨青史了?咳咳……”
怜儿只见眼前的王虽然“乖戾”不减,却也依旧脾性实诚。
“对!”怜儿一度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青史上的几笔,却是头断血流都难以转圜的。“诩帝长眠后,怜儿就从献帝处得知了王的青史。”
“怜儿!”察觉到女子的不一样,王一把扶住欲要蹲下的女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女子慢慢平复下来,男子这才有些宽心,柔声细语着,“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过一时胸口憋闷,也许是近来梦靥不断的缘故!怜儿在担心王。”
“果真如此吗?”男子知道女子身体在经过允诺的暴戾之后一直留有后遗症,只是想尽了办法都未能根治。
他害怕着,了如指掌地害怕着。并且,他对她用了药,每一夜都在尝试着……
“王多虑了!”女子露出安心的笑容,慰藉着男子,挺直的脊背正对男子的胸膛,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就算再有什么,有王在身边,怜儿不会有问题的,是不是?”
“怜儿,可是......”男子接下来的话被女子用手轻飘飘地挡住了,不能再发出一言。
“没关系的!”
女子温热的体温通过手指传入男子嘴唇之中,在这个有些寒气的夜居然慢慢温暖起来。只是两人都没发现的是,有些东西一旦逾越了,伤害也就随之而生。
“这么晚了,可是睡不着吗?”怜儿虽然未觉不妥,男子却已经抽开身去。
“嗯!”有些闷闷地生气,他终是有些别扭。
泪水越来越多,怜儿慌乱擦拭着,直到渐渐平静了下来。想着窗外透透风,便胡乱扯开了被子,正欲下床。
冷不防一只白皙的玉手紧紧捆住了自己,还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便被王搀扶着。“地上凉,怜儿回床上躺着吧!”
说着便将女子往床边扶去,月牙白的衣衫融合着帘帐的颜色,王整个人就像是裹进了刘怜儿的帐子内。
“王。”
“怜儿生着病,就该什么都不要想。”亲手为怜儿入的床铺,王将锦被包裹了一些女子的身躯。
“短短几笔,本王也并非在意了,咳咳……”
怜儿知晓他不愿多聊,便就不再询问。
“怜儿脑海中唯一的记忆,还是内忧外患的皇室之争。原本该有高人一等的尊贵地位现如今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恐怕是没有谁愿意回忆这样的过去吧。咳咳……怜儿说是么?”
“王,怜儿有罪……”泪水落入锦袍之中,怜儿害怕得夜里都不敢脱下男装。
“怜儿何必自责呢?不是笑话一场了?咳咳……”看不见的嘴角弧度,王失意了。“不想怜儿一直在意了。”
“是怜儿怕了……那么多的军阀进入京师,而青史上留下的几笔,足够让诸侯看了皇家的笑话。王,怜儿真的怕了……”
“怜儿,别去恨……因为其他能左右怜儿情绪的,只是借口。”王只着中衣,沿着床沿又坐了上去。
“王……冷吗?”怜儿伸出双手,暖了暖他的手。
房间里点燃着很多暖炉,可王的衣服很单薄。
怜儿开始关心眼前瘦削得清秀的男子,眼中的恨意藏不了她的言行。
慢慢地,王开始转移话题。“有一点儿。”
说着,王只手拉过怜儿身上一半的锦被,盖在了膝盖处。“今日,本王去了地方上稍有学识者的文雅居所,了解当地的状况,以备后患。”
“王告诉他们是颍川人士?”怜儿岔开话题,从以前的记忆中分开了心。
王说对了,她恨了,很明显……
以至于,了解着很多的王的事。
“不过是随口编编而已!坐实了也不过是买这一个院子,拿了地契,就能帮随风成了的事儿。”王转过头来,认真地对着刘怜儿,“只是原先的一切,本王不愿再忆起,这并不是信口胡诌的!”
怜儿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历经沧桑的少年,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既然你我都不愿提起原先所有的一切,也许怜儿这样半生不醒还能保王周全一时。”
可是,王紧闭着双眼不再理会一会儿,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扇子。
关于王——刘辩的身世,怜儿思绪万千,闺房内静谧得有些不自然。
“王~”随风掀开半大的窗帘子,已是气喘吁吁,“那些文士,已到境内!”
“师兄辛苦了,这件事情可有他人知晓?”
“这倒是没有。”随风挠挠头发,笑意盈盈,“你们就在这边等消息吧!”
“嗯!”男子轻声应道。怜儿也频频点头表示回应。
看着随风风风火火地去打探,男子脸上的愁云更深。
“怜儿不肯丢下的,是一场士族间的夺国之战,一旦深入,便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的了,王真要介入?”王担忧的眼神投向怜儿,再一次确认着,却又害怕着失去。
王的话无疑在对怜儿鲜血淋淋的心伤质疑,在本就未有拖离仇恨的怜儿身上加了一把阴火。
“怜儿必须杀了他!”怜儿紧握双手,指尖刺破皮肉竟然毫无所觉。回忆一点一滴的深刻起来,就如一切都在眼前一般。
“怜儿这是何苦?”王的声音带有些责备,小心翼翼的掰开了怜儿的双手,“怜儿这样子伤害自己,今日终于脱口而出了事实!”
原来,王一直知道……
“怜儿没有安全感,一直以来,王都很了解。”王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只是拿着药粉散在怜儿手上,再将伤口包扎好。
“可是,怜儿本就不该多想的!”幽幽的声音听不出心中所想,他悄悄声说着细语。
“是么?因为,怜儿是一个女子。”事实显而易见,怜儿神色有些黯然。
“休息会吧,怜儿。”近来怜儿日夜为仇恨所累,都未有真正好梦过。“不早了。”
“只要一入梦,以前发生的种种便困扰着怜儿。”说着说着,怜儿真当有了些疲惫。
“喝了它!”王将安神汤随身携带,递到了女子唇际边,使得女子难以拒绝。
怜儿拒绝地将药汁推了出去,被王不容置疑的乖戾所制止。
最后刘怜儿一阵苦笑,自说而成,“何时居然要王这么规劝着了……”
这般想着,便拿起碗一饮而尽。
“怜儿,好好睡吧!”一切有本王呢,王拿来软垫垫上。
曾几何时,怜儿心中伟岸的男子也是这般纵容着自己。只是现在想起允诺付出的关心,只要每想一分,心中的恨意便会多一分。
可能是药效的缘故,怜儿终是深深睡去。
“怜儿睡吧,睡吧……”一副安神药,已经足够催眠眼前的人。
何况,是一个手脚上都挂满了灵石的王的催眠语呢。
夜幕降临得很快,时间在流逝,府邸之中的怜儿确实未能睡上一个安心的觉。
身边的男子还未离去,床上的余温却温存着,王随手拿起外衣披上,不顾寒意入侵,赤脚打落了靴子在地面上。
他喜欢她舞,所以少时的她会出现在王的议事房隔壁。于是对外而言,皇城之中的怜儿公主,能够在东宫的禁令之下,舞上整整一天。
身子虚得可怖,怜儿终于在梦中了,可那个背影又是谁?
良久,一片不合时令的桃林之下,只余几片败了的枯萎花瓣而下,落在眼眸处,惊醒了平稳火气的允诺。他才转过身来,已是面无表情,如神祗一般莅临,慢慢地向刘怜儿走去,所到之处踩碎一地的桃花,唯美凄凉!
允诺在女子面前缓缓蹲下,刘怜儿“扑哧”巧笑着,又觉伤痛难忍,自就感染了忧伤,目光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允诺!真是有点痛了。”
男子无情地抚摸着怜儿额头的烙印,他冷漠地抬起怜儿的下巴,迫使怜儿面对眼前的事实。
“怜儿,这原是奴主契约。”
“别那么去想……”可她是恨……
“是吗?”
“是……”
女子脸上泪痕未干,梦中的她有些跌撞的步伐,昭示着逃亡之前忍受的不堪。
“本王通身都有灵石护体,怜儿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活体人参了,咳咳……”
他知道,灵石发挥了作用,凝神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