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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时节,京师城内雨水纷纷。
法师的雷电法阵依然没有撤去,多半的缘由已经在宫内传来。
小将军只要随意问一问宫内的侍女,就能够得知何后权杖下的阴暗事。
“宫内都传,西夷允诺拒不受降。所言所行,所思所为皆累及皇嗣,谋反之意昭然若揭……”耳边,是小将军日日的奏报。
“小将军,也是道听途说的么?”怜儿对这些消息再为熟悉不过了,侍女曲降阴就能从随侍那里得到这一类的消息。
“公主,末将身处诩帝钦定的禁军之中。是诩帝,亲口授意末将的。”小将军很为难,好像任何事情由他脱口而出,都不会是秘密。
“诩帝?小将军是怎样见到病重的诩帝的?”眼眸一转,怜儿将余光放在了小将军身上。
安静成了习惯,就连身上都会散发着一股静的味道。女子意蕴绵绵,谈到了心头最为窒息的一个人。
天街雨色又是朦胧,绵绵不绝的雨丝飘浮着,缠缠绵绵已是多日。
女子一身红衣黑发,观看着京师城的天色。待嫁的妆容,遗世而独立。
身边的小将军被问到了难处,一时半会儿,随着女子沉溺在梅雨的天色中。
雨丝袅袅,入了窗帘,沾湿了窗户上的纸张。画面定格,红衣待嫁的女子,身旁侍立着一位年轻俊逸的小将军。
“诩帝出现在怜儿的记忆之中,一直是个慈爱的人。他手把手地教会怜儿一些东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些回忆有多美好,思念就有多深。
诩帝说,怜儿有一双明慧的眸子,具有识将断帅之能。
那一年,戎王殿下的母妃王美人惨遭何后毒手。王美人香消玉殒之际,对着怜儿的面,告诉戎王殿下。“何后阴毒独裁,一旦有人被其质押,照着何后的专制阴毒,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一年,王美人如杜鹃啼血般的惨状,终是吓到了迷恋何后的诩帝。
诩帝深知是大错,后宫权势滔天过军阀之乱。王美人去世后,诩帝将王美人临终的遗言一字不漏地告知怜儿和戎王殿下。
戎王殿下再也忍不住心痛王美人的惨景,在王美人的尸身前,悲痛欲绝。
诩帝,亲眼目睹王美人在自己面前离世。诩帝为了保住戎王殿下,他迫使怜儿不断地重复着王美人的遗言,一字不漏。
那一幕,恐怖得犹如噩梦。王美人的每一句话语,都是印记,任由诩帝刻入两人的心间脑海。
后来,何后再有不满,只能由戎王殿下被同为太子殿下的长皇子滞留在宫中,任由何后多年的摆布之后。
诩帝,再次让怜儿在戎王殿下前重现了王美人死前的遗言。
所以,那一次守岁夜袭太子殿下之后,怜儿依然是诩帝手中培植着的将帅人选。
之后就算是长皇子遇袭多次,更甚的,莫过于怜儿抵死相救,留下终身的头疾难当。然而,王美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她的脑海中,又重复了诩帝的话——王美人的遗言。
“何后阴毒独裁,一旦有人被其质押,照着何后的专制阴毒,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怜儿的一生,都将追随皇嗣而去。这也是诩帝,从何后手中为怜儿夺得的护身符。
诩帝的遗诏,在那之后,就落在了怜儿手中。
诩帝要怜儿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重复着王美人的遗言,尊戎王殿下为新君。
“何后阴毒独裁,一旦有人被其质押,照着何后的专制阴毒,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小将军已经听得怜儿言说了王美人的遗言不下三遍了,仿若那画面深入地狱,痛苦万分。隐隐约约地,怜儿又一次听到了小将军的说辞。
那是——诩帝病重所言的黑幕。
“御衷仪深夜入京师,末将随后进了诩帝宫殿之内。公主,公主……”这是第四遍了,小将军又是疑惑地自我思考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地作揖回禀着。
“怜儿听着,小将军但说无妨。”蓦地又止住了思绪,回忆总是恐怖得诡异,怜儿打算听一些小将军的说辞。
“诩帝,亲自将虎符交给了公子。诩帝说只是短暂地让公子保管,末将觉着诩帝似有不肯要回的意思。”小将军话尽了当时的情况,怜儿不禁叹息皇家的恩薄。
虎符,还未在怜儿的手中运用自如,却落入了御衷仪手中。“那么,御衷仪怎么说?”
“公子,认了。可当时的情景,诩帝应该只是为了证明是器重公子的,诩帝其实最想要的是让公子甘心情愿为皇家尽忠。仅仅弹劾西夷一族潜伏在京师的奏折一出,公子此举就大为被诩帝赏识。诩帝有意再留公子重用……无奈之下,公子也只能认了,公子并不擅长兵法谋略亦或者是打仗。虎符对公子而言,待价而沽,也不过是一块石子。”小将军说着,道不尽心里的阴影。
“诩帝视三军为京师命脉,虎符更有幕后操纵军阀的能力。偏偏地,诩帝宠极了御衷仪这样的人臣。”说着说着,画面中王美人的模样也渐渐淡了。怜儿想到了和小将军讨论着的人,公子御衷仪也入了京师参与殿前谋划。
“正值联姻之际,诩帝却急急召见了公子。公主殿下,是否也觉得有欠妥当之处。公子,可是朝中人臣推荐的驸马人选。若是没了城主,这个节骨眼,该是公子保护公主殿下守在烽火台处……”
“也许,一切只是巧合。”手心里空唠唠的,怜儿拒婚不嫁之说已过多日,虎符早已被诩帝收缴。“诩帝对御衷仪器重,是朝臣们都知晓的事情。因着御衷仪本就不受诩帝束缚,这样,诩帝就更加无法在何后底下牵制到怜儿。女儿家,终是要出阁的,更不论一国公主了。诩帝,只是想要皇权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纷争到了怜儿手中,他人更多的是考虑到储位之争和三军兵权。”
“御衷仪,不过是身处局中的人?怜儿公主,公子顶着一门荣耀,的确又似困在了无形的网中。”小将军说的急了,谁要面见公主,都会在铜像处看着一旁的城主不得其法,失魂落魄的样子。
“公主殿下就算一时心软西夷的苦寒,口头承诺了去联姻。至今都唯有亲自向诩帝呈明,这……这对外依然拒婚着。这不,烽火台外,城主又寻来了,魂不守舍已是多日。”
小将军想到了,几次,御衷仪都能在烽火台外,难以和一城之主有多少交涉。
“将军就去回了吧。”怜儿从阁楼处下了楼梯,看不尽异样的天色。
“公子已经在诩帝处清楚了一切,可还等着公主殿下亲自回退了朝中人臣的亲事呢。”
耳边阵阵雷电滚动,不时触动着心跳声。
“这些天了,公子也等着公主殿下召见。毕竟朝堂之中,陆续地,更多了一些人臣的言说。多有的,是撮合公子与公主殿下琴瑟和鸣的事。”小将军补充着,唯独多了担忧。看向怜儿,小将军就连言说都多了一些不自然。
“除了这些,都还有什么让诸侯和朝臣上心的事?怜儿见又如何?怜儿不见又如何?”
怜儿虽是和小将军叙述着现状,耳旁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允诺……怜儿今生爱惨了他。他是贼寇,她是士族皇家,这死生契阔的官贼之说……
又一天了,允诺没有落入陷阱之中。
同样的,怜儿被困在烽火台规行矩步着,也没有亲自得到诩帝的禁足令。
她看着太子殿下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为何?太子殿下宁可破了阵法,都迟迟不说解禁的事?”又一次,默念于口,怜儿说起了解禁的事却没有对太子亲自讨要解禁令。
那个黑夹子,怜儿一伸手,便能拿到。
关乎怜儿自由的时候,太子殿下偏偏沉默不语。
事情蹊跷得不正常,一如京师中被法师操作的雷电,是蓄意而为。
“对城主说,怜儿还未出禁,也可不再让城主滋生困扰了。小将军,出去的时候,就让城主回吧!”负手之时,兵书已经被怜儿藏在了袖口里。
一时间,怜儿没了心情观天色或者研读兵法。
“那么,公子呢?”姻亲之事,诩帝无心地把臣子牵扯入了姻亲的情敌之中。
许是,小将军不死心地,又问。
“御衷仪?”迷茫间,怜儿想到了这个人。
“对。”小将军答,单膝而跪,隐藏了倔强。
岁月几许,如果怜儿当时去看,仔细去想小将军的话。那么,就算日后真的碰到了御衷仪,至少怜儿也不会惶惶终日。
“御衷仪,只是一个凡人。最多不过,一介人臣。”
可小将军说道:“弹劾西夷的奏章一出,御衷仪对内对外都施加了压力。一时间,诩帝更是对其求之不得,西夷不降之举莫过于烽火台相夺怜儿公主不得。”
“朝廷上下多为公子折服,何将军更是将西夷军潜伏京师之事道出。怜儿公主只说不见,将公子一派置于何地?”小将军有些别扭,在怜儿眼中只有平常,未见阴谋诡谲将他权权困住。
“何地?”不经意地细品,怜儿更是对御衷仪弹劾一举深入了几分。“御衷仪真是能臣,诩帝不留也留了。诩帝大肆宠溺贤才,弹劾之事早已将御衷仪的功德颂之烽火台。”
“这……”听得怜儿一言,小将军竟是为难了。
“怜儿是待罪之人,将军回了吧。”
怎样的倾城之说?怜儿身处烽火台罪己难出庭院一步,后又有太子未出解禁之令。
这御衷仪却还有那么大的风波,众目睽睽之下,与城主相见烽火之中?
“公主殿下……”小将军起身,欲言劝说。
一刹那,怜儿转身,心事重重。
那一刻,清风摆动着燕尾服。袍角四散而开。
怜儿公主,肤色白皙,轻颦着柳叶眉。
“怜儿公主……”小将军自觉尴尬,他的公主殿下早已心神他人,就连身处烽火台,城主和公子一度与之相近的地步。怜儿公主,几不察觉。
允诺……怜儿的手中空无一物,她原本只要动动手,就可以描绘出虎符的大小,轻易地用手中的虎符调动三军,救西夷于京师潜行之罪下。
允诺……怜儿终是错过了,难解西夷一族被围困之举。
“小将军?”置身怜儿面前的小将军并未离去,怜儿却是回绝之意声声不绝于烽火台。“小将军,可有为难之处?”
怜儿问,轻声细语,入耳易懂。
“公主!”单膝着地,小将军猜到了身后的来人。
怜儿一侧身,小将军宽阔的背后是那一次水榭之中的人。
“是他!”不得由怜儿一惊,她发现了那一身不变的倾世之人。
“臣御衷仪,参见怜儿公主!”御衷仪怀抱着古筝,入骨的温雅。
“小将军,他是何时入得烽火台的?”怜儿还在惊愕之中,半口气提不上来,却还不忘置身烽火台桃花庭院,等的谁人。
小将军垂首,不答一言。
“公子,想必……久留了烽火台外了。”一整天,怜儿独守在这一桃园处,不曾挪动半分。
一出口,怜儿惊厥自己是为等何人,早已在这一处桃园解禁圈久坐。
只是太子殿下,依然不出解禁令。
“公主留了多久,臣也留了多久。”御衷仪有一种不提,不及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