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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贤明帝踢馆上门,文家老泰山,冠勇侯文老爷子却亡故了......这让贤明帝有些难受,想他铺垫了这么久,还没出手,人却走了......
文家上下一片哀色,文贵妃也收敛了,她不好出宫,就派了快十三岁的大皇子前去吊唁哀悼,但阖宫上下都知道,这是让大皇子去亲近文家,毕竟文家在东南多年,远离朝堂,没什么机会跟大皇子亲近了......
贤明帝倒也没拦着,毕竟常家亲近二皇子也是有目共睹,没道理到了大皇子这里就要拦着了......说起常家,倒是有些新消息,常敬妃唯一的幼弟已经开始行走朝堂,虽然官职不高,但跟二皇子关系融洽,与崔家也相处愉快,早已不复当年的低调,二皇子好像也因为有人撑腰,性格开朗了很多,甚至处处跟大皇子对比......
可让众人跌破眼睛的是,武贤妃突然横空出世,不但给冠勇侯求佛拜谒,甚至还向贤明帝求情,准她出宫去送冠勇侯文老爷子最后一程......回来后也准许她在宫里戴孝......
这下子众人轰然炸锅,实在不明白武贤妃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连文贵妃都愣住了,想她都没想过要出宫送丧,回宫戴孝,武贤妃是为哪般?
当然,贤明帝也没有同意,甚至罚了武贤妃一年份例银子,去跪十日天养殿,接着在梵华殿思过,无召不得外出!就这武贤妃还是不放弃,甚至想学崔国公哭跪太极殿......元昭公主哭求也没用,到最后还是贤明帝发了怒,由贤妃降为美人,另找人把武美人看管起来,武美人采取绝食抗议,直到贤明帝发话,不吃就饿死吧,才渐渐消停,可每日以泪洗脸,佛经不念也不抄了,佛事也不管了......
后宫众人看够了热闹,过了好些时候的安生日子,这一年可比去年轻松太多,有人甚至感谢文老爷子的亡故......
三十岁的贤明帝抱着三岁的薛延,在彼此的生辰宴上,都有些不开心,贤明帝不开心是因为武美人闹得太过不堪,薛延不开心是因为他今天没吃到糖......
陈星旋还没想好怎么哄哄贤明帝,毕竟他是老板,他不开心,自己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贤明帝却去了梵华殿......
“坐吧!也没别人,别整那些虚的了......”贤明帝有些疲累,他真的没想到一贯低调温和的武美人,居然这么能闹......
“皇上,求您了!求求您了。臣妾......我自打跟了您,从来求过您什么啊!”武美人满脸眼泪,依旧跪得直挺挺,
“朕就想知道,你为何要去文家吊唁?你们家老爷子亡故时,还在王府,出入那么方便,你都没有去吊唁,更没有闹,现在是文家,不是武家,你到底是为何?”
“朕总要知道个由头吧?”见武美人非要跪着,贤明帝也不管了,一屁股坐下来,单刀直入,
“我......我......就是......文老爷子为国征战多年,去送最后一程不应该吗?”武美人忽然停了哭泣,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低,
“再不说实话,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梵华殿了!”贤明帝耐心快要告罄,“你知不知道你闹得太不像话了!前朝都传的沸沸扬扬,已经有人弹劾武家了!甚至还上书说朕心慈手软......”
武美人连连摇头,咬着嘴唇就是不肯开口,贤明帝叹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起身就想离开,武美人瞬间慌了,直接抱住了贤明帝的腿,呜呜得哭着,贤明帝挣脱不开,弯下身愣是掰开了武美人的双臂,
“朕给你机会了,你不说,还这样?那还要朕怎么样?”贤明帝声音是从没有过的严厉,武美人浑身一震,终于不再落泪啼哭......
往前膝行了两步,擦掉了眼泪,“我说我说,还请皇上息怒!”
“可朕不想听了!你以为你是谁?谁都要等着你?凭什么?”说完扭头就走,武美人只愣了一瞬,迅雷不及掩耳又抱住了贤明帝的双腿,
“皇上息怒,我......错了!臣妾错了!求您开恩,求您息怒,听这一言吧!”
“松开!”贤明帝不想再去掰开武美人的手,也没看武美人,直挺挺得站着,
武美人不敢再犯倔,缓缓松开了手,却一直不开口......贤明帝耐心终于告罄,沉沉对武美人说:“朕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吧?当年进府略晚,却连连生育,三皇子虽因天花不幸夭折,可大公主还在,你闹成这样,可想过女儿?“忽然一顿,冷哼一声,又道,“也对,你何曾想过自己的孩子?”
贤明帝有些嘲讽,最后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就要抬腿走人,
这时候武美人终于开口,“因为我爱慕冠义侯!所以想去为文老爷子送行......”
贤明帝顿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得回过头看着武美人,眉心紧蹙,似乎在分析武美人的话,又似乎没听清武美人的话,
可武美人的话越来越流畅,好像最难的那部分已经开口了,剩下的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也可能藏了掖了这么多年,还是忍不住了,
“当年,我娘带我去舅舅家避难,在那遇到了还不是侯爵的冠义侯,我千方百计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是能征善战的文家长子,还没娶妻,我......我一直不知道家里的打算,直到我都十八岁了,我才觉得这事情怪异,便主动去问了我娘,才知道我是要进秦王府的......我心神俱焚,求了母亲求父亲,甚至还求了祖父,也就是这时候我父母亲才知道文家之事......父亲把我关进祠堂饿了三天,对我说,若是我不听话,就家法处置我母亲......而且文家已经跟清河崔氏商议了婚事,我完全没机会......就这样,我万念俱灰进了王府......”
“武家对我乖乖进府很满意,可我......不满意啊!我......我宁愿不嫁,也不愿意......”
武美人及时止口,抬头看了看贤明帝,又低下了头,不再说下去了......
贤明帝先是震惊,后又平静,然后讽刺得一笑,“这些年吃斋念佛,是不是在求心上人平安?还是求来世能有机会再续前缘?”
武美人身体哆嗦了一下,好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斜,跪坐在地,开始低低抽泣......
“话都说清楚了!那朕告诉你,你休想出宫去文家,死了这条心吧!另外你就在梵华殿待着吧!好好......待着!”
说完转身就走。
这晚贤明帝罕见的没去仁阳殿,陈星旋竟然没睡着,还感叹,习惯真可怕,习惯了被人搂着睡,冷不丁自己睡,真不适应......
所以第二天早早来到朝阳宫等着贤明帝下朝,好问一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见贤明帝脸色如常,稍稍放心,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结果用完了早膳,贤明帝挥退了所有宫人,只剩两人时,才开口说了昨晚的事情,
陈星旋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久久说不出话,没想到武美人竟藏的这么深......留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很不可思议吧!朕当时听到也惊到了,她自打进府,就安静谦逊,文质彬彬,她还先后生下两个孩子......朕忽然明白了为何她对大公主和三皇子不闻不问,从不关心,为何三皇子因天花早夭,她也没有眼泪,这根本不是她想生的孩子,她怎么会花心思呢?”
又讽刺冷笑,“吃斋念佛?呵......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躲避所谓的侍寝,能让自己肆无忌惮得怀念心上人,保佑心上人,甚至谋求来世因缘......”
陈星旋有些没理解贤明帝的怒气,毕竟武美人也是家族牺牲品,一个能与从龙之功挂钩的牺牲品,她没机会表达心中爱意,更没机会与心上人双宿双飞,这不是她的错,既然不是她的错,贤明帝为何这般生气?
难道贤明帝对她有些许私情?那也不对,如果有私情还能做到这么多年不管不顾?还放任她如同出家一般?
陈星旋有些疑惑,也这么问了,结果贤明帝瞪了一眼陈星旋,
“她心悦旁人是入府前,朕无话可说。可入府生了孩子之后呢?纵使心里没朕,那孩子呢?孩子总是无辜的吧?想想早夭的三皇子,何曾得到过亲娘一点点的关爱?再看看十三岁的大公主!平日里可与母亲亲近?朕是气这个!朕......是心疼孩子......”
陈星旋恍然,确实!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早知道是这样,朕一回都不会去亲近武美人,哪怕朕憋死也不会去亲近她,省的孩子受罪......”贤明帝揉揉眉心,又叹气,“大公主这么大了,过几年就该择婿了,朕还想着要不要考虑一下文家......现在好了,完全不用考虑了!”
“作孽啊!武家作孽,朕......也被顺带着作孽......”
“自从武美人的父亲早逝,这几年武家势微,又一心向文,好几届科举考试都是他们从旁协助,顶了蔡帝师,帮朕省了不少心!朕也想给他们些脸面......可现在......朕真想抓来武家老头子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