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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没等任何人有所反应小巴就拖着羽沐出了门。
小辙没能早一步拽住人自己躲在房间里懊恼加担心,而肖杰则是满怀疑惑,不是要跟自己诉苦吗?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换人了?这是觉得羽沐更好用?自己还没跟羽沐说上一句话呢,就被那个臭小子拽走了。
说来也是,一整个早上,肖杰也是一改话多的毛病,竟是一句话都没跟羽沐说,貌似他也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巴拖着羽沐出来,此刻又沉默了。
羽沐很是奇怪地问道:“睡了一觉这是怎么了?变了个人一样。你要和我聊什么?”
聊什么?当然不是聊小辙。小巴刚才那番模样不过是因为生气而吓唬吓唬小辙。聊什么?不如帮他哥试探一下好了。
“羽沐姐,”小巴缓缓开口,语气中仿似带了些心事,“你心里还有季凡吗?”
羽沐没想到小巴会提起季凡,毕竟他们应该没有多少交集。
“怎么?你个小屁孩也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我就随便问问。三个多月了,分手的症状应该都差不多过去了吧?”
“干吗?”
“你看我哥不比季凡好吗?”小巴忍不住出口。
羽沐愣住,想起昨天晚上,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瞎点什么鸳鸯谱!”她嗔怪道,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小巴想到肖杰在瑞士受伤的时候反复告诫过他不要告诉羽沐,只好憋着。但又想到肖杰压抑这么久的感情始终不被看到,心里愈发不平。又加上他自己刚才被小辙误会,感同身受地觉得他们两兄弟是“真心喂了狗”。
反复纠结之后,小巴终于咬牙狠心道:“你真看不出我哥喜欢你吗?”
“你……”羽沐没想到小巴这么直白,竟然不知怎么应对,只好随意道,“他喜不喜欢他自己不说,要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呢?”
小巴赌气道:“他不是不说,是不敢说,你以为他躲到瑞士是躲什么呢?他和司南姐本来就是假的,说什么被甩了没面子?我哥在乎那种东西吗?要不是知道了你和季凡小时候那点儿事,他至于把季凡给你找回来然后自己躲起来吗?”
羽沐越听心越惊:“你说什么?什么叫把季凡给我找回来然后自己躲起来?”
小巴心一横,反正说了,干脆都说出来,就算哥怪自己也无所谓了,两兄弟不能都这么悲催。
“司南姐察觉到哥喜欢你,怕他越陷越深就把你小时候的事告诉了他。没想到那么巧,哥知道季凡小时候的事,他把你们的细节一拼就知道你们就是对方要找的人。”
“你是说他早就知道纸飞机?”
“对,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季凡有一箱珍藏的纸飞机,而且也知道纸飞机的渊源。”小巴叹了口气,“哥本来没想把季凡找回来,他和司南姐假装在一起,一是想看你的反应,二是想明目张胆在你身边出现。可是你没有任何反应,司南姐也逼他接受现实,他不得已才跑到瑞士去找季凡。”
“季凡是他找回来的?”
“也不算吧,哥还没试着说服季凡回国,季凡自己就提出回国了。所以,他才觉得你们的缘分是注定的,就干脆躲在瑞士不回来了,想等自己彻底放下以后再回来。”
“现在回来了,应该是放下了吧。”羽沐喃喃道。
小巴对羽沐这种反应极为不爽,出口的话急促起来:“放下?只有快死的时候才敢说出来的事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羽沐听言猛地抓住小巴的衣服:“什么叫快死的时候?”
小巴深吸一口气:“哥为了把你忘了,把那些极限运动玩了个遍,连滑雪都选的是最陡峭的地方,但是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雪坑。”
“他受伤了?”
小巴点点头:“很重的伤。当时在雪坑里没有信号,他没办法求救,觉得就这么死了很憋屈就写了封遗书发给我,想等别人把他的尸体带出来时手机一有信号就能把邮件发出去。等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因为昏迷没有取消邮件我才收到那封遗书,我才知道我哥一个人那么憋屈地躲在国外。”
羽沐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遗书……写了什么?”
小巴一口气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也是憋闷郁结。他抿着嘴缓了缓情绪,看着羽沐的样子却也松了一口气。“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让我把它删了,我没听他的话。”
小巴掏出手机,把当初收到的邮件转发给了羽沐,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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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沐坐在海边,海风比昨天凉一些。她提着心打开邮件,文件抬头的“遗书”两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遗书”并不长,应该是受伤以后也没什么力气一直打字。前面一段只是简单写了让小巴替自己照顾父母和公司,后面一段则是写给羽沐的。
“兄弟,还得拜托你一件事,告诉羽沐我爱她。人死了还这么打扰别人是不是挺讨厌的?可就是因为快死了才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就能在心里扎根了?凭什么我不行?兄弟,我不是什么无私伟大的人,不会说什么请忘了我你一定要幸福的鬼话。我就希望她能一直记得我,就算她手里牵着别的人,我也希望她能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在生命的尽头也依然爱着她。我这么卑微,你会笑话我吗?”
此刻的羽沐泪如泉涌,环抱住自己痛哭起来。
她忽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对感情的迟钝,讨厌自己昨天晚上居然还在怀疑肖杰感情的真假,讨厌自己一直庆幸昨晚是在装睡,讨厌自己觉得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来,他不是自私任性,不是恣意洒脱。
原来,他是带着疼痛在和自己谈笑风生。
他躺在雪坑里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在做些什么呢?
去瑞士找到他的那段时间,每次提到季凡时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拿了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羽沐不敢再去想,只觉得心里抽痛得无法呼吸。海风狠狠拍了过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想起了每次塞到手里的温暖小猪。小猪?自己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捧着?
郑羽沐,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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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回去的时候,只有司南坐在客厅,小辙还在房间里各种不安,而肖杰已经出去找他们了,只是方向不对没有碰到。
司南看着小巴,嫌弃道:“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副表情?”
“司南姐,我可能惹事了。”小巴这时才感觉到害怕,只怕不知道怎么面对肖杰。
“怎么了?”
“我把我哥给卖了。”
“怎么卖的?”
小巴打开邮件,把手机递给了司南。“我把这个给羽沐姐了。”
司南狐疑地接过手机,把遗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惊道:“我的个乖乖!这遗书是什么时候写的?”
“我哥滑雪掉进雪坑受重伤的时候。”
“还有这一出呢?肖杰瞒的事情还不少。”司南伸出大拇指,“小朋友,你也挺猛的,这一剂猛药下去,谁都别想装了。”
小巴抓着头发,把自己的脑袋作成了个鸡窝,呜呜作难:“我哥会不会吃了我啊?”
“那得看你这药是起死回生了还是一命呜呼了。”司南八卦地问,“羽沐什么反应?”
“我把邮件发给她就自己回来了。”
“少年,替人出头都不等着看看结果吗?”
小巴脸一皱:“我要不要跑路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要是砸了,你能跑哪儿去?放心,真要是砸了,肖杰顾不上找你他自己就先跑了。”
司南暗叹:这下赶鸭子上架,昨天晚上的试探一点存在的价值也没了。也不能说是没价值,算是为今天打了个预防针,做了个心理准备。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试探,只怕小巴今天的举动会直接把羽沐劈得外焦里嫩。
小巴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早上被小辙气的,觉得自己做那么多她都看不到还那样看我。后来又想到我哥,觉得我哥更苦,忍不住就说了。”
“那你叫羽沐出去本来是要和她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就是吓唬吓唬小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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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杰走到海边的时候,正看到羽沐蜷缩成一团的背影。一抽一抽的肩膀很明显地告诉他,他找的人在哭。
肖杰慌了,赶忙跑了过去,搂住羽沐的肩膀问:“怎么了?”
羽沐抬起头,满脸泪痕,泪眼婆娑。
“怎么了?”肖杰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心里慌成一团。
羽沐抽噎着说:“昨天晚上……”
“我错了。”肖杰忙道,“你别这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惹你。”
肖杰越这样说,羽沐想到他过去的隐忍和那封遗书就越心疼,更是哭得停不下来。
肖杰从来没见过哭成这个样子的羽沐,愈加手足无措。他想过羽沐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想过羽沐会躲他远远的,但他没想到羽沐会跟他说出来,还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羽沐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个样子的羽沐,肖杰不仅慌且心疼。他擦着羽沐脸上的泪,反复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不喜欢,我马上走,你别这样。”
羽沐听到“走”这个字,伸手抓住了肖杰的胳膊:“你要去哪儿?又要躲起来吗?”
“我……”肖杰也是被这个局面打得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去哪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