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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沐从与肖杰的相识中混沌醒来,原来竟是个梦。只觉口有些干,却浑身无力不想起身去倒杯水来喝。
透过窗帘缝,她看见玻璃上雨水不停地淌着,心里暗想:幸好关了窗子睡觉。
伸手抓过手机摁亮了屏幕,只见赫然的几个数字:04:44。
真是要死的时间。
“羽沐,手机好晃眼,关了它。”
耳朵边上嘟嘟囔囔的,让羽沐的大脑更懵了。这究竟是梦醒后的混沌,还是梦中的自己又做了一个莫名的梦?
床上好像有点挤,扭头一看,司南的脸被放大了好几倍呈现在眼前。
“哇,你干吗在我床上?”
“你的床比较舒服。先别说话,我还没睡够。”
感觉到司南把手搭到了自己身上,想起了大学时挤在一张床上听鬼故事的情景。记得听的第一个故事是《穿雨衣的女人》,当时正在下雨,天黑得和现在一样,她们也和现在一样没有开灯。
十分钟的故事,司南每听到一声雷响都会尖叫,每听到女人诡异的笑声都会抓着她的胳膊瑟瑟发抖。当张震说道“精神分裂”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肩膀忽的松了下来,撇撇嘴道:“切,浪费感情。”这时空中响了一记闷雷,门“哒哒哒”地被敲了几下,司南“啊——”的一声把头埋在了被子了。
想起这个,羽沐稍微清醒了一点,嘴角挂上了一丝浅笑。她问道:“还记得《穿雨衣的女人》吗?”
司南眼皮动了动,忽然间笑了,道:“现在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听鬼故事了。”
“那当时还死拽着我一起听?”
“欧阳喜欢。”
欧阳是司南大学时的男朋友,学生会会长,羽沐的超级死党。
回想起来,司南对每一段感情都非常认真,全身心去投入去付出,只不过每一段感情都没有成为天长地久而已。
在遇见肖杰之前,身为大美女的司南竟然一直是被甩的那一个。可想而知,我们的肖大美女对那些所谓的优秀男人会有多么愤恨。
而羽沐呢,在司南的爱情无疾而终之后,竟然和她的前男友成为了朋友。为此,每次羽沐和司南的某前男友见面的时候,都会不停地被司南骂为“叛徒”。
“欧阳现在在哪儿?”
“那是你死党,你问我?”
“你都一点也不关注他了?”
“是他要分手的。”
“他和林修毕,你在交往的时候对谁付出比较多?”
“郑羽沐你真的很麻烦,这么好的一个雨天不让人好好睡觉。”
司南翻身起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两杯水,递给羽沐一杯,然后两个人都靠着床头默默喝水。
大约过了两分钟,司南继续说道:“虽然我很喜欢林修毕,但毕竟才三个月,怎么能和欧阳的四年相比呢?欧阳是不想让我等他所以分手,林修毕是为了他自己的那点虚荣。把他们两个相比,也太委屈了欧阳。”
羽沐把头靠在司南肩上,道:“既然你不想好好地找一个人陪着自己,不如就安心等欧阳回来吧。”
“没可能。”司南语调有点变,“虽然我明白他是怕耽误我的青春而分手,但我不接受这种为我好而单方面做的决定。我为什么要一副理解万岁的死样子等着他?他以为自己是谁?”
“这两年来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我都告诉他了。”
“我知道。”
“为了欧阳,你还真是煞费苦心。这么利用我还从来都不觉得于心有愧。”
司南扳开羽沐的脑袋,说道:“真是高估了你。我这么肤浅的吗?谁说我为了刺激他了?还不允许我喜欢别人了?肖杰,季凡,哪个比不上他了?”
猛然间,一张笑脸浮现在脑海里,羽沐的心脏漏了一拍。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肖杰的表哥,你不觉得尴尬吗?肖杰那么喜欢你,你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呢?”
“他?季凡?我就是有好感,接触一下,合适不合适还不知道呢。你说,他像不像你日记本里说的那个‘他’?”
“别闹了,怎么可能?一个是画画的,一个是经商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怎么能确定‘他’还画画呢?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季凡不会画画啊?人家爸爸还是画家呢。”
“瞎联想什么?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想提‘他’就算了,说不定是个吓死人不偿命的主儿,等你哪天碰上了,就能直接见上帝了。”
“你这么毒舌,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
“在男人的眼里,这不叫毒舌,这叫任性的可爱。”
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雨“哗啦啦”来得更猛烈了。羽沐往两个人身上拽了拽被子,仍是有些许寒意。房间又归于宁静,雨的声音连呼吸声都掩盖了。眼皮又开始有些沉重了,到底还是睡眠未足。
忽然天空炸起一记闷雷,司南猛地从迷迷糊糊中被惊醒,往被子里缩了缩。
黑暗中,清脆的敲门声作响:“叩叩叩——”。
“啊——”司南熟练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羽沐看着门口睡眼惺忪的小辙,睁不开的双眼却盛满了笑意。
小辙不解地说道:“才五点多,你们怎么醒这么早?司南姐,你为什么在羽沐姐房间里?”
司南看是小辙,咬着牙道:“段小辙,下雨天不要吓人!”
羽沐开心地对小辙说道:“没事,她回来晚了没开灯,迷迷糊糊走错了房间。你再回去睡会儿吧,别白白浪费了个下雨天。”
“你们要起来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不用。”羽沐看看不再蒙着被子却依旧躺着的司南,说道,“我们也再睡会儿,刚才口渴起来喝了点水。你回房间吧,不用管我们。”
小辙“嗯”了一声,带上门走了。
羽沐也躺了下来,合上眼睛准备再补一觉,司南却没有打算停止话题,只是把声调放低了一些:“你真的觉得肖杰很喜欢我?”
“起码我感受到的是这样。像他那样心胸豁达的人,如果没有付出真心,怎么会到逃避到国外的地步呢?”
“其实我也蛮喜欢他的。你知道我对每一段感情都是真的,就算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我也不是完全不投入感情。这两年,对肖杰所注入的感情是最真最多的。”
羽沐显然有些惊讶,她从没认真去想过司南的这种想法,她以为她的这种热衷只是对欧阳的折磨并夹杂着对无聊时光的打发。
“那……”
“那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就跟肖杰在一起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不能。喜欢和喜欢不一样。我不是没想过,就这样把这种喜欢当作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但我就是不能。有些喜欢只能停留在喜欢和欣赏,再走一步都走不动。”
“……”
“肖杰,他对我的那种喜欢也不是你认为的喜欢。有些喜欢,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说浅了叫喜欢,说深了叫爱。他没办法爱我的。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吧。”司南搂了搂羽沐,“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什么?”
“别问了,有些东西非得到该明白的时候才能明白。让我再睡会儿。”
羽沐沉默了,她一直觉得她和司南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但好像司南有更多的伤痛是她没有看到的。
司南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羽沐也闭上了眼睛。
这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模模糊糊能听到窗外落雨的声音,敲在玻璃上,敲在树叶上,敲在遮雨罩上,汇成了一曲动人的交响乐。
既然给了我们雨天,就好好彼此依偎着睡觉吧。那些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羽沐这样想着,又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
戎梵手里熄掉的烟还在指间夹着。
“不和她商量一下吗?”
季凡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不用,她会接手的。”
“这么了解她?”
“那是我女儿。”
“刚找回来没多久的女儿。”
戎梵瞥他一眼。
“没大没小。”
“女王大人,我错了。”
戎梵看他虚伪的低眉顺眼,没好气地丢掉了指间熄了很久的烟。
“什么破企划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一个设计师,还能帮你在个企划案上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在意Zac的酒吧。”
“他那个小酒吧,开不开的我看也没那么重要。他自己都不在乎,拍拍屁股就跑了,别人急个什么劲!”
“我来之前和他沟通过,他的想法和你说的差不多。”
“他说什么?”
“他说,他自己的东西都在脑子里,想做什么换个地方照样做。”
“那你还来找我?”
“因为,他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惟独接受不了这件事的应该是‘神女’。”
戎梵了然,笑道:“他还真是了解她。那他怎么不自己去劝?”
“他说他劝可能等于把天捅了个窟窿。”季凡无奈又不解,“我都要怀疑这酒吧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所以他当缩头乌龟了,让你通过我去探羽沐的想法。”戎梵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偏不如他所愿,老娘不管了。谁在乎就让谁管吧。”
“那是你女儿。”
“我女儿,在乎的和我有关系吗?维护的是我吗?是那个缩头乌龟。”
“那是你干儿子。”
“子女债要命啊。但也不是每笔债都要还的。我机票都定好了,瑞士那边的行程也都安排好了,那没办法。他们俩的事,自己想办法吧。”
季凡忽然心里溢出一丝酸意,一闪而过。他试探地问道:“他们关系很好?听说Zac和司南谈过恋爱,怎么感觉他和羽沐的关系更好?”
戎梵身为一个过来人,自然能看透季凡这番话后面的心思。
“怎么?想做我女婿?”
季凡故作轻松,调侃道:“怎么?看不上我?”
戎梵一脸无所谓。
“看是看得上。不过,差点儿意思。”
“差哪点儿?”
“差我女儿心里最舒服自在的那点儿意思。”
季凡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神乎其技的存在,表现得再谦虚,内里也是骄傲的。差点儿意思这种话听到耳朵里,简直像一根刺直直插入耳膜。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让她舒服自在?”
“还真有这个心思啊?我还真是低估她的魅力了。”
“你说的舒服自在不就是随心所欲吗?”
戎梵摇摇头:“看你能不能理解她喜欢的那种舒服是什么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