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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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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个,龙恬恬又灌了一口茶,气不顺:“不知道,那阵法随机启动的,没有规律,每次出现的位置也不一样,一旦踏进去,周遭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无论释出何种攻击,向哪个方向,最后都会返回自己身上,若是什么都不做,一样会被那阵法直接吞噬。”

    宿留丰肯定道:“确是如此,当日在极上仙盟,若非仙尊及时出现,我二人只怕已凶多吉少。”

    乐无晏心下惊讶,使攻击返回释放之人自己身上,这种手段并不少见,他也用过,无非要么改变所释攻击行进的路线,要么控制对方神识,使之产生错乱、攻击己身,这个邪阵会是哪一种?

    将容也问:“你们攻击释出时,有听到风声或者其他动静吗?还是你们神识被控制了,产生了幻觉?”

    龙恬恬嘟嘟哝哝地抱怨,说不清所以然,宿留丰道:“应该是后一种,离开那阵法之后,我觉得神识十分不舒服,或许确实被人在阵法中操控了神识。”

    乐无晏:“天魔用的神识操控之术,谢时故竟然能将之运用到阵法上?仙尊你说呢,你当时怎么将他们救出来的?”

    徐有冥却道:“我没做什么。”

    将容和乐无晏同时一惊:“没做什么?”

    “嗯,”徐有冥肯定道,“我去时很容易就将他们拉了出来。”

    “不是吧?”龙恬恬分明不信,“真有那么简单,我们怎么会出不来?我修为本身不比你差啊,不在水里才被压制了而已。”

    徐有冥懒得理他,爱信不信。

    这事一时半会地也议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先算了。

    之后他们找客栈落脚,一切留待过后其他宗门的人都到了再说。

    翌日,怀远尊者率太乙仙宗弟子到此,再两三日,玄门百家陆续来人,在这城中的春风楼里齐聚,商议讨伐极上仙盟事。

    中部大陆的各宗门中出现邪阵之事已然传开,来的这些门派宗主长老们脸色都不大好看,说到一起去围攻极上仙盟,便三缄其口,始终不表态。

    可偏偏他们都是这中部大陆上的门派,若无他们配合甚至唱反调,想要顺利拿下极上仙盟这偌大一个宗门,并非容易事。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推三说四的想敷衍谁呢?是当真打算与谢狗同流合污不成?!”

    有脾气急躁之人,忍无可忍,跳起来厉声质问。

    乐无晏看了一眼说话的老兄,也是位大宗门的长老,说的这话深得他心,“谢狗”这称呼可再贴切不过了。

    被奚落之人也有脾气暴躁的,当即反唇相讥:“那诸位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你们不是这中部大陆的门派,自然不需要顾虑这些,就这半个多月,我们各门各派中都有人无端因那邪阵丧命,我们能不投鼠忌器吗?我们若是与你们联合起来反极上仙盟,宗门因此陷入万劫不复怎么办?”

    立刻便有人附和:“就是,若是有破解这邪阵之法,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们自然愿意配合诸位铲除玄门败类,可如今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也有人趁势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吧,他不就是想要凤王骨嘛,若是、若是我们谁手里当真有凤王骨,给他就是了,先将人稳住了,等他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便是。”

    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向了徐有冥和乐无晏,徐有冥沉着脸没出声,乐无晏只是笑,但不表态。

    说起这个完全不出他们意料,怀远尊者来的第一日就已提醒过他们,一定会有人这么提议,将容说的“人言可畏”,指的也是这个。他们手里若有凤王骨,却不肯拿出来,这些人哪怕面上不敢多说什么,心里不定怨气冲天、怀恨在心。

    “我们没有凤王骨。”徐有冥终于开口,只有这一句。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但看得出来,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怀远尊者轻咳一声,道:“师弟不必说这些,即便有,也断然没有他想要就给的道理,若是遂了他的愿,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愈发无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寻求破解这邪阵之法,否则我等想要攻入极上仙盟,确实不容易。”

    将容也道:“说得也是,有没有凤王骨根本不是重点,诸位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他二人这么说,其他人暂时不好再提这个,当然,心里怎么想却又是另一回事。

    也有人提醒道:“不但是各门各派内,极上仙盟自己的地盘上也有那种诡异的邪阵,先前我们宗主想去极上仙盟讨要说法,才到无双城外,那阵法就启动了,好在宗主反应快,迅速退了出来,下头的修士却折了好几个人进去。”

    众人闻言大惊。

    “竟有这种事?极上仙盟若是以这种神出鬼没的邪阵做防御用,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们啊?谁知道什么时候阵法就启动了。”

    “说的也是,如此这样,围剿极上仙盟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切不能操之过急了。”

    “就真的没有破解之法吗?”

    一时间各样的议论声更响,吵吵嚷嚷个没完没了,仍有人不死心,几次想把话题往凤王骨上带,乐无晏二人都被接茬。

    眼见着今日是商议不出什么的了,乐无晏回头冲徐有冥示意:“我们先回去吧。”

    徐有冥:“嗯。”

    他二人离开,留了将容继续与那帮人周旋,自春风楼出来,乐无晏气上眉梢,骂了一句:“什么玩意。”

    若不是要救秦子玉和齐思凡,他真不想管玄门这群道貌岸然的东西死活。

    徐有冥皱眉道:“不必理会,随他们说去。”

    乐无晏问:“破那邪阵,你有什么想法吗?”

    徐有冥微微摇头,反问道:“你对阵法颇有心得,你可有想法?”

    他二人沿着市井长街一路往前走,乐无晏犹豫之后也是摇头:“若是能叫我亲眼瞧一瞧那邪阵就好了。”

    他话音才落,前方街角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行人纷纷驻足观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徐有冥与乐无晏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街角的广场上,正有黑雾弥漫,惨叫声便是自其中生出,但已看不清被拉进那团黑雾中的人影,周围过路之人无不吓得面无血色,纷纷往后退。

    乐无晏拉住了一个想跑的修士,问:“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修士面露恐惧,颤声道:“不、不知道,这黑雾是突然生出来的,当时在附近的几个人都被拉了进去,有试图救人的,也被扯了进去……”

    “邪阵。”徐有冥沉声道。

    乐无晏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那个疯子弄出来的邪阵?这里也有?”

    今日玄门百家齐聚此处,他就在这闹市街头弄出这个来,分明有恃无恐,故意给他们下马威!

    徐有冥:“我释出剑意,你配合我。”

    凌厉剑意凌空而出,凤凰真灵跟上,裹夹进剑意中,剑意威势瞬间猛增数倍,横扫向那团黑雾。

    众人只闻得一声剧烈爆响,黑雾撑了几息,之后四分五裂,迅速消弭,卷进其中的修士被甩出,一共七八人,都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徐有冥眉头紧拧,乐无晏盯着那团黑雾消失处,忽然道:“我可能知道了,这邪阵其实是那个疯子虚张声势的东西。”

    徐有冥转目看向他,乐无晏解释道:“这个邪阵不是埋下就一劳永逸的,每一次起阵都需要他在背后操控,他虽然在各地都埋了这东西,实则一次也只能起一个阵,且需要消耗他自身的灵力,你救楼主他们时,他本体已受到重创,根本无力维持这玩意,所以你轻易就将楼主二人拉了出来,方才这一下也是,他挡不住我们的合同攻击,所以这阵法被破了。”

    “意思是,一旦我们对极上仙盟发起围剿,他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外头这些邪阵,并不需要我们费心费力去破阵,我们越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地在这里商讨,反而给了他喘息拖延的机会。”

    徐有冥沉吟片刻:“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若无确实证据,那些人不会信服,依旧会推三阻四、有所顾虑。”

    乐无晏想了想,道:“宗主他们信就行了,既然无双城也有这种邪阵,我们若是能将那个疯子引出来,拖住他,让他没法起阵,太乙仙宗的人趁机去拿下无双城,过后自然会有人信。”

    徐有冥:“如何将他引出来?”

    这一点乐无晏也拿不定主意,倒是之后他们与将容商议时,将容顺嘴便道:“时微的青禾剑在我这里,我传音给云殊,他若是肯过来,我把青禾剑给他,他必会来。”

    “青禾剑?”乐无晏闻言好奇问,“能我给看看它吗?”

    将容取出剑,递过去给他。

    乐无晏伸手接过,这剑不重,剑身修长,剑鞘与剑柄合而为一,材质仿佛青玉,但比青玉更厚重,其上花纹繁复鲜明,只是感受它周身的气场,便知是柄好剑,可惜已然自行封剑了,看不到内里。

    “这是柄仙剑?”乐无晏问。

    将容:“自然是的,时微是剑修,这是他的本命剑。”

    乐无晏:“那仙尊呢?仙尊和时微,同为剑修,谁更厉害些?”

    将容笑道:“他俩又没交手过,这我怎么不知道,你问扶旴他自己啊?不过他俩专攻方向不同,时微是一柄剑、一套剑法修到极致,扶旴是海纳百川,什么剑法都涉足,且不拘泥于一柄剑上,他没有本命剑,剑用一段时日又再换一柄,重剑、轻剑,长剑、短剑他都运用自如。”

    乐无晏目光转向徐有冥:“你打得过时微吗?”

    徐有冥淡道:“我不会输。”

    乐无晏顿时笑了:“哦哦,那我也信你。”

    将容不忍看他俩眉目传情,快速放出了传音。

    极上仙盟。

    谢时故过来时,秦子玉仍在院中看雪景,靠在廊下发呆,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他才缓缓抬了眼,看向走进来的谢时故,恍惚了一瞬。

    回神时他已下意识将衣袖拉低,挡住了缠在左手腕上的那根发带。

    谢时故上前来,法衣落到秦子玉肩头,沉声问他:“天冷,为何在这外头?也不多穿一些?”

    “没什么关系,”秦子玉平静道,“你出关了吗?身上伤势如何了?”

    谢时故看着他没出声。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今日的秦子玉仿佛有一些不一样,言语间既无怨怼,也无冷漠,意外地平和。

    “你……”

    他犹豫不知该怎么问,秦子玉先道,“这里的雪景还挺好看的,你若是没事,也坐下来陪我一起看看吧。”

    谢时故到底什么都没说,与他并肩坐下。

    沉默片刻,秦子玉问:“有酒吗?”

    谢时故叫人送来热酒,递给他,秦子玉拔掉瓶塞,酒葫芦直接送到嘴边。

    谢时故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咙,低了声音:“子玉,你在想什么?”

    秦子玉抬手一抹嘴角,酒葫芦递回来:“你也喝吧。”

    他的鼻尖冻得通红,连眼眶似乎也红了,谢时故看他片刻,伸手接过去,猛灌了一大口。

    秦子道:“太阳要落山了。”

    夕阳余晖已笼上山头,天边残阳还剩最后一点。

    秦子玉目视着前方,怔然出神。谢时故的目光也落过去,彻底安静下来。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一人一口喝完了这一壶酒。

    暮色彻底沉下时,秦子玉起身想回屋去,被谢时故拉住手腕。

    “子玉,我……”

    他刚想说什么,耳边响起传音,起初是漫不经心地听,再之后神色忽然就变了,握住秦子玉的手松开,猛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你回屋去吧,晚上天更冷,别出门了。”

    叮嘱完谢时故转身便走,走下台阶时又似想起什么,回身与秦子玉道:“我晚点再来看你,……送一样东西给你。”

    秦子玉看着他,半晌,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