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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两日乐无晏已收到秦子玉的传音,秦子玉出关过后便径直来了秦城,还比他们早几日到。
他们到时秦子玉已在城门外等候,见到他二人立刻笑容满面迎上来。
乐无晏一见他便觉出了他身上的变化,问他道:“你筑基了?”
秦子玉高兴点头:“是,终于勉力筑基成功了。”
乐无晏闻言也十分替他高兴,小牡丹笨是笨了点,化形近三十年才成功筑基,不过他入太乙仙宗这一年多修为精进倒是挺快的,以后未必不能有大的前途。
说了两句,乐无晏示意身边人:“送礼。”
徐有冥瞥他一眼,乐无晏再次道:“赶紧的,送礼啊。”
徐有冥这才给自己弟子送出了祝贺他成功筑基的奖励,秦子玉愈发笑容灿烂,一再与他二人道谢,徐有冥淡道:“走吧。”
秦子玉领他们直接进城,因再有几日便是城主寿宴,秦城这段时日热闹非常,大街小巷到处是各地来的修士,更显得这偌大的一座城池繁华喧嚣。
他们乘车径直往城东的城主府去,乐无晏看了一阵窗外,随口问了句:“这里是不是比洛城还大些?”
秦子玉道:“秦城有三个洛城大,周围还有数个中小型城池,都属秦城的势力范围。”
乐无晏点头,小牡丹这养父,还挺本事的。
他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怎就你一个人?余未秋那小子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提起这个秦子玉稍显尴尬,解释道:“我出关之后便先过来了,余师兄应该也这两日会到。”
其实余未秋确实有约他一起过来,他却特地提早了几日出关,趁着余未秋被他爹扣下潜心修炼之时,先一步上路。
乐无晏大抵也猜到了,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想多管闲事。
车行了两刻钟,到达地方,城主府占地广阔,整个城东都是城主府的地盘,远望过去,如桂殿琳宫,绰约巍峨。
出门来迎接的,是先前在北渊秘境时,曾与他们同入八门阵的秦凌风,这秦城的五城主。
秦凌风十分热情,一面寒暄,一面跟乐无晏道谢:“先前在北渊秘境,多亏夫人提点,我等才能平安破阵出来,一直还没来得及当面跟夫人说声谢。”
乐无晏不在意道:“举手之劳罢了,五城主无需客气。”
之后秦凌风领他们进门,一路参观过去,府中前半部分是鳞次栉比的殿宇楼阁,后山则是坐落有序、掩于山水间的一间间小院和洞府,门内弟子多是妖修,修为达金丹期以上者,才能在这城主府中占得一席之地。
妖修天资普遍不如人修,如秦子玉养父这般五千岁修为达大乘中期的,已属难得,秦城共五位城主,突破大乘期的仅三人,秦凌风和另一位兄长修为只在合体巅峰,整体实力或许不如其他的大宗门,但因秦城在众妖修中的特殊位置,却也无人敢小觑。
秦凌风一路与乐无晏他们介绍,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处竹林深处的僻静小院。
“先前子玉说问过仙尊和夫人不愿住洞府,喜清幽处,此地依山傍水,又在竹林尽头,应无人打搅。”秦凌风道。
乐无晏看地方确实不错,院中还种了株桃花树,顿觉满意:“多谢。”
他们便在此安顿下,秦凌风请他们自便,有什么需要的可直接吩咐人,又道晚上有接风宴,客气再三,这才离开去招待其他客人。
秦子玉尚未走,乐无晏顺嘴问他:“秦城摆这寿宴,到底请了多少人?”
秦子玉道:“请帖发了一千张出去,这两日已陆续有人到了,除此之外城中还会摆流水宴,无论是本城还是外来的修士,想吃都能去吃。”
那确实阔绰得很,乐无晏心道,先前有位太乙仙宗长老过寿,却远没这个排场。
秦子玉笑道:“仙尊和夫人能来捧场,养父十分高兴,说晚上的接风宴上,一定要与仙尊和夫人喝上三杯。”
听到有酒喝,乐无晏自没什么不可以的:“好说。”
又说了几句,秦子玉也离开,去帮着接待客人去了。
乐无晏回身,见徐有冥站在那桃花树下,眸光微亮。
从前他就是在逍遥山下的一株桃花树下捡到的夭夭,可惜那日去逍遥山,却是连树桩的影子都再没瞧见,山上山下一样荒芜。
花瓣缤纷落于徐有冥发间和肩头,他就这么安静看着自己,莫名有几分当年夭夭的影子。
乐无晏走上前,伸手去他拉衣袖:“站这里做什么……”
徐有冥望向另一侧,从他站的角度看过去,可见小院旁的山涧瀑布,很有几分意境,且林中灵气充裕,不比他们先前去过的其他地方差。
乐无晏见状高兴道:“这地方果真不错,秦城人有心了。”
徐有冥点点头,再没说别的,抬手在整间小院外设下结界。
远处的喧嚣声响被隔绝在外,唯余泉水叮咚。
进门乐无晏给自己倒了杯茶,徐有冥已盘腿坐上榻,安静打坐。
乐无晏过去,站在他身前垂眼看他,片刻后徐有冥睁开眼,对上他目光。
乐无晏抬手,捻去落至他发间的一片桃花瓣,低声笑喃:“夭夭。”
徐有冥眸色动了动。
乐无晏弯起唇角:“那魔头还挺会取名字。”
半日,徐有冥含糊咽下一声:“嗯。”
乐无晏看着他,笑拖长了声音:“仙尊,我能不能也叫你夭夭啊?”
徐有冥:“……随你。”
乐无晏轻声道:“夭夭。”
等了片刻,徐有冥忽然伸手,将他用力纳入怀。
乐无晏毫无准备,跌坐下去,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跪坐到徐有冥腿上。
“你做什么?”
徐有冥盯着面前人,乐无晏仍在笑着,徐有冥撩开他垂下的发丝,手掌沿着他脖颈抚摩上去,轻捏了一下他耳垂。
乐无晏下意识瑟缩,这人已侧头亲吻上他。
出门已是暮霭漫天之时。
乐无晏抿了一下自己被咬痛的唇,瞪一眼身边人。
徐有冥神色如常,目不斜视。
接风宴摆在后园的一处花厅,他们在去的路上碰到秦子玉,秦子玉与他们解释:“两位仙尊今日都已到了,故而先办了这一场接风宴。”
乐无晏问:“极上仙盟那位盟主也来了?”
秦子玉道:“听说方才刚到的。”
话音才落,身后便响起声音:“仙尊夫人是在问我吗?方才还正想着要去拜会仙尊和夫人,巧了。”
乐无晏回头,果然是谢时故那厮,大摇大摆过来,身侧是他的道侣。
谢时故笑吟吟地摇着扇子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徐有冥神情冷淡,乐无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压根懒得搭理他。
谢时故也不以为意,最后冲秦子玉道:“小牡丹,又见面了,不错啊,几个月不见竟已筑基了?恭喜。”
秦子玉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身旁神情淡漠的青年,不自在地一点头:“多谢。”
谢时故笑笑,总算没再说废话。
花厅中此刻已人声鼎沸,离寿宴还有三日,来的修士尚且不多,却也有一二百人,齐聚一堂自是热闹。
徐有冥和谢时故同时出现,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秦子玉的养父、秦城城主秦凌世大步迎上前,豪爽笑道:“在下秦凌世,两位仙尊携夫人大驾光临,实乃秦城之幸,这边请!”
徐有冥点了点头,谢时故则与人随意说笑了几句。
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边,秦凌世与他们介绍其他几位城主,除了先前就认识的秦凌风,还有三人,他们五人是结拜兄弟,一起建起这偌大的一座秦城。
乐无晏打量了一番秦子玉的养父和这几个叔叔,面相看着都还不错,尤其秦凌世,身为妖修第一人,身上自有别人没有的气势,凌厉但不张扬,他身旁的夫人瞧着更温婉随和,看起来都是好相处的,秦子玉能被他们收为养子,确实运气极好。
一番寒暄后,众人入座。
今日到场的,大多是别地来的修士,南地除了掩日仙庄的庄主,先来的都是那些中小门派中人。
这倒也不稀奇,离寿宴尚有三日,其他大的门派自持身份,自然不会特地提早过来,若非知道徐有冥他们会提前到,便是隐月尊者也要晚上两日才会来。
如今看到两位仙尊都这般给秦城面子,先来的这些人不免庆幸,脸上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
之后便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
不时有人过来与徐有冥和乐无晏敬酒,乐无晏喝得畅快,第三杯也下肚时,徐有冥将他的杯子拿开,给他换成了果茶。
乐无晏看他:“作甚?”
徐有冥道:“少喝些。”
乐无晏嗤了他一声,转头过去与另边坐的秦子玉说话。
秦子玉单独一张酒案,默不作声地低头吃东西,偶尔抬眼,目光落至某一处时又很快移开。
“小牡丹你怎么不喝酒?”乐无晏凑过来问。
秦子玉回神微微摇头:“我不想喝,一会儿回去打算抓紧修炼。”
“也不用这么勤奋吧?”乐无晏瞥一眼他方才不时看的方向,果然是谢时故那厮,既要应付不停来敬酒的人,还要忙着照顾他道侣吃东西,斟酒夹菜、殷勤备至。
再看向身旁魂不守舍的秦子玉,乐无晏恨铁不成钢,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小牡丹怎就偏看上了最不该看上的那个?
秦子玉不喝酒,乐无晏干脆把他面前酒壶拿来倒给自己喝,低下声音嘟哝:“别看啦,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且不说他有道侣,在秘境中他三番两次挑衅我们,还劫持你,你忘了?”
秦子玉面露难堪:“……抱歉。”
乐无晏没好气:“你跟我道什么歉。”
秦子玉低了头,他确实不想这样,但心魔一旦生出,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闭关进境之时还因此反噬差一点失败,若非有在秘境中得到的妖灵乳稳住灵力,只怕他现在已不能坐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
乐无晏还要教训人,徐有冥叫他:“青雀。”
乐无晏转头,那人看着他:“回来。”
僵持片刻,乐无晏屁股挪回去,还没忘了把秦子玉的酒壶也顺走。
“我要喝酒。”他道。
徐有冥:“最多再半壶,这酒烈。”
乐无晏:“知道了,废话真多。”
酒热正酣时,又有人来。
人未至、声先到:“段某来迟一步,不知还能不能赶得上与两位仙尊和城主喝一杯!”
秦凌世再次起身迎接,来的正是那如意宗的宗主。
乐无晏自酒杯中抬头,看向大步进门来的男人,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人长眉入鬓、双目炯炯,长得分明还不错,面相却看着实在怪异,叫人分外不舒服。
见秦凌世已与人寒暄起,乐无晏小声问身边人:“这人什么修为?”
徐有冥道:“大乘中期。”
大乘中期,修为在当世修真界只能排到前三十,说不上顶好但也足够傲视群雄,且这人从前还只是一散修,四十年前才在南地这里建起了这如意宗。
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名震一时的大宗门,想来应还有别的本事。
乐无晏想想又撇了嘴,算了,反正也不干他的事。
秦凌世吩咐人给那人安排位置,那人拎着酒杯,先来与徐有冥敬酒。
自报家门:“如意宗段琨,见过明止仙尊和夫人,敬仙尊和夫人这杯。”
近到跟前,这人身上的气息更叫乐无晏不喜,说是敬酒,语气中却颇为高傲自负,乐无晏没搭理他,徐有冥亦神色冷淡,举杯只抿了一口。
对方也不以为意,酒喝下肚,目光掠过徐有冥落向乐无晏,瞧见他额头的火焰纹时,多停了一瞬。
徐有冥神色乍冷,对方已收回视线,笑了笑转身离开。
乐无晏十分不满:“这人谁啊?这么嚣张,连仙尊你也不放在眼中。”
徐有冥沉声道:“不必理会。”
乐无晏轻嗤,他才懒得理会,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