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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齐刷刷冲到门口,扒着脑壳往下看:火车下,牛八边哭丧着脸边正锲而不舍地追着火车:“快拉我上去,喂,快呀!”
“快点!”我用尽全力将力气将手伸给牛八,牛八跑着抓我的手,但是每一次差一点,两个手根本无法拉到一起。
火车越来越快,筋疲力尽的牛八很难在再跟上,终于怅然地站在原地。阿五驴急得快哭了,眼镜男嗖一声跳车,跑到牛八身边,拉着他猛跑,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架式。有眼镜男的助力,牛八勉强能跟上火车节奏。小马六、阿五驴急得伸手去拉,而是更向前一些,猪头三的身体快要前倾:“抓住呀,我们必须一起走!”
眼镜男提一口气,纵身一跃,终于紧紧抓住猪头手,三人翻滚在煤堆里,都露出的笑容。眼镜男看着我们小马六和牛八相拥而泣,就安静地坐到另一旁,将脸埋到衣领,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车外。
全伙整齐了,现在正对着猪头三苍白的脸,他大汗流浃背:“小马六,我们要开始呕吐了吗?”现在似乎呕吐会是我们征程中最可怕的事情。在火车轰轰的蒸汽中,猪头三开始呕吐,他冲到车门口,外露脑壳出门,一瞬间就吐得翻江倒海。阿五驴和油四鸡拼命地捶他背。
猪头三边吐边号:“我不去了,我要下车!”
实在望不过眼的眼镜男说:“这位小兄弟,火车平稳得很,不存在呕吐,除非你吃坏了肚子。”
猪头三从迅速缩回脑壳,“啊?”当他发现一车的难民用难以置信望着他时,他的呕吐也奇迹般地立刻停上了。他和小马六挤到窗口边,眼嘴及鼻被玻璃窗压得快要齐平,像足了快乐而愤懑的小丑,呆呆望着沿途风景,他立刻轻松和快活起来,就跟坐马车一样嘛,比马车快哟。”
油四鸡在振振臂高呼,快乐的大号:“肥肠肥肠,上海我来了!”
阿五驴也在快乐扮鬼脸:“白米饭白米饭,上海我也来了!”
牛八这儿矜持得像姑娘家,忸忸怩怩,“上海,上海,我喜欢你。”
唯有鬼哥一脸忠厚,因为他年纪最大,也是最实际务实。但此时他忠厚的脸上现一丝狡黠:因为那绵堂分开前一晚悄悄拿了些钱给他,让他日后暂保大家日常生计,但此时他不会告诉大家,怕大家瓜分挥霍一空,这钱目前最重要是给二狗子治病所用,这是他俩的秘密。这个秘密被狡猾的同伙所怀疑,并想要证实。
油四鸡粘着鬼哥分散其精力,阿五驴趁势对鬼哥衣口袋上下其手,结果被鬼哥用砍刀手柄给揍了,鬼哥心好,可不妨碍其手狠。
油四鸡舔着自己的手,好像口水可惟目痛,“鬼哥,你可千万不要临时跑路,到上海,你欠我一个肉包子。”
阿五驴同意,“是啊,是阿,你要藏好哟,我也要肉包子。”
小马六附和:“鬼哥是那种贪财忘利的人吗?每个人都要有肉包子。”
牛八用他的的方式表示了质疑:“不会的,鬼哥会安排这肥差美差的。”
鬼哥并不打算跟他们这帮杂牌王八蛋推倒,闷出一句屁话:“如果有钱也是给二狗子治病。”
我们都沉默。鬼哥从钱掌管钱起就是给二狗子准备治病的,说出来也是最明智的,正因如此我们沉默。
我一拍言堂说:“管它有没有钱,我们有手有脚自已挣钱,再吵,全都给我滚回去。”
我走向眼镜男,向他握拳道谢,扮成很江湖的气派:“英雄,谢谢你刚救了我们兄弟,大恩不言谢,江湖山
高水远,终会有报答时。”
眼镜男笑笑:“国难当头,大家因相互帮助,不客气。”
套路总是一步步来的,“这车要开往哪?”
旁边的大叔代他答:“说是要走上海呢!”
从未出过远门的我有迷茫:“上海是哪?大叔,这车会不会路过苏北呀?”
我的话未问完,大叔立即像遇到瘟疫避了我一下,我更困惑,苏北咋的拉?大叔低头问我:“兄弟,你去苏北做什么,那里去不了,是红军的的地方,有红色字眼,现在当局要杀人的。”
“多谢大叔,我也是道听途说那天气好。”我的脸上只差写着“惊吓”两字
“小兄弟,你们去上海寻亲吗”
“我们去上海闯荡一番事业,在哪家做事最好?”
“小兄弟,上海现在最牛是三大亨的三鑫公司和大八股党沈森山为首,他们包罗了所有的赌场生意。但是却是有命拿,却不一定有命享受,早晚得一个个挨枪子给崩了。劝你们一句,莫要混江湖,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吧。”
“那上海是不是穷人吃好穿好?”小马六伺机挤了过来。
大叔点了点小马六的脑门,一脸愤愤不平,“哎哟喂,小兄弟,上海穷人饿要饿死,富人照样每天吃喝玩乐跳舞“蓬恰恰”,受苦挨枪子的都是华界的穷中国人!”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嬷嬷曾教导过我青帮〈十大帮规〉中第八九十条,我换句方法问:“青帮不是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仁义礼智信吗?”
大叔哈哈仰头大笑:“盗世欺名,拉帮结派,趋炎附势,小兄弟,水深呢。”
眼镜男默默不语望着我们一对一答,若有所思。
火车开启的第一天,我观察着四周,企图想寻的所谓青帮中人好图个方便,王嬷嬷曾教导我初闯江湖,初到一陌生地界,可用暗语锁定。我把目标锁定在鸡鸭同笼中的鹤---眼镜男,因为他太过于特立独行,即便是这个破火车上也难掩其气语轩昂。我若无其事的坐在其旁边,边观望着风景,边用“三老四少”手礼向他打招呼:左手拇指和食指相接,剩下三指谓“三老”;用右手拇指收掌心所谓“四少”,边配上口语:“请问老大哪一个座宝山?是否家里人?”
眼镜男用慢慢地,慢慢地,不慌不忙一笑置之:“姑娘,脸红什么?”
有戏!我压内心兴奋,对暗号:“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他一语平疏。
继续有戏!“防冷涂的蜡!”我庆幸早年被王嬷嬷虐待有效果了。
他淡泊问:“姑娘,你从哪儿学来的?”
我一脸江湖气,拼命想要挤出眼泪:“终于找到家人啦。”
“我只是清贫医生,这套江湖口语曾听朋友说过,我不是你们青帮人,我是中国人,别无它。”
“别呀,我们不会搞你饭钱,只是我们到了上海,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但凡走到何处,都是为了活,有的人喜欢拿起武器,有的人想和别人不一样,有的人是混口饭,有的人怕自己太弱,有的人怕被千夫所指,所有人都怕,只好学会了喜欢杀戮,唯有少了勇敢和正义。行得正,做得端,会活下去的。你喜欢做什么?”
我安静下来,多秒有点难堪,因为他所描述的像是自己前18年前的样子。
“不知道,我们一直很浑浑浊浊,但,我想要一个远大前程,为我,为我的同伴们。”
“所以,你们到上海?”吴眼镜问。
我点了点头。
“英雄如何称呼?”
“吴医生,吴右任。”
“流民,猫九九”。
第二天列车停在小站上,车厢忽然涌进五六个穿便衣持枪的警察来,迅速堵住两边出入口,从一侧起开始检查旅客行李。顿时翻箱倒包声、大喊小叫声此起彼伏。小马六们一脸困惑,一旁的大叔小声耳语:“估计又在查找共产党,这帮人一定是在执行紧急任务。小心别惹毛了他们。”
另一老百娃也在小声附合:“这党那党的,不去打外国人,倒霉都是我们老百姓。”
一位女学生不大不小声从邻座响起:“放下我的包,谁也不许动!”
急促嘈杂的脚步声聚了过来,我正在观看窗外景致,闻声惊诫回头,见便衣警察已经拥堵了过道。猪头三探头想要看个究竟,竟有*捅了过来:老实点,不许起哄!
牛八伸手去拉他,口中念道:“什么世道,不要多事。”
马上有骂声过来,十分蛮横:“猪头!少废话!”
我愠怒起身,鬼哥拉着我,制止我的冲动。猪头三一脸愤愤然。
那边学生和特务争执已经白日化。女学生死死抱住皮箱,警察越觉得有很大的问题,拉扯中女学生脸上挨了一掌,箱子被扔上过道,咔咔拉动枪栓的声音在车厢四处响起,车厢顿静。警察地用力撬开箱里翻起来,抛出来竟全是些书籍衣服。一个戴礼帽穿短大衣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一边听着手下的报告,一边斜眼女学生:“小娘们儿这么狂!搜查她的身!”
女学生愤怒地捂了半边脸:“你们——”
警察喝:“有什么我们军统不敢?戡乱时期,公然与警察作对就是*分子,杀了你都够资格!”
警察头目一把揪过女学生,撕开外衣,揪下大衣上别着的校徽:“哼!还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