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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崖,有如天降巨峰,常年风雪覆盖,登顶本不是易事。但今天是双喜临门,因此不顾山道艰难,绕山而上的人实在不少。
一身浅红的林薇也被熙攘的人群夹杂其中。
四周的人,大多都是在议论彩云城楚家那一堂婚事。
而在自己地盘的慕容家,慕容红衣娶媳妇,谈论的人相反寥寥无几。
在林薇身旁一齐登山的,是几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近两个时辰的登山险路,总免不了要嚼些舌根。
“哎,前天夜里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一位身体微微发福的妇人,盯着前面那一袭浅红身影,心情不佳的问向同伴。
“风雪客栈的事吗?听说了!”
走在最靠近山体的女子,有几分不俗姿色,看着另外三个头来询问目光的同伴,她微有得意的说道:
“就是那个采花贼杨牧之,在风雪客栈藏着一个骚狐狸,谁曾想,竟被他未过门的媳妇发现了,结果闹上门去,好像还将那个杨牧之揍的不轻呢!”
“呵呵,这样啊,那个骚狐狸长什么样啊?”
“对啊,杨牧之的媳妇,已经都是天下第二的美人了,不可能那女人比她还要漂亮吧?”
那个身体发福的妇人插嘴道:“样貌没有人瞧见,但有人说,她没被掳来云顶城之前,有人在山洞里看见过,她那一身雪白的嫩肉,非常诱人!”
“怎么,那个被藏在风雪客栈的骚狐狸,就是杨牧之那狗贼在山洞里玷污的那个女子?”
“是啊,都说那女子身段极好,细皮嫩肉、温柔似水,只是年纪比杨牧之大了不少,饶是如此,那厮也是爱不释手啊,哈哈!”
“年纪大些的女人,会疼人,经验也丰富些,知道的动作更多,杨牧之那厮当然舍不得,不然也不会将她藏在风雪客栈夜夜厮磨了。”
“呦,做那事到底有哪些动作啊?阿喜,你跟我们说说,快!”
被叫作阿喜的,正是那个身材开始发福的妇人,她看着前面那个身姿曼妙的背影,不算厚的浅红色袄裙将她玲珑的身段完美呈现在眼前,有时候抬脚登阶,紧绷起的那个浑圆,就算她是个女人,都有些眼馋。
只是看不到这女子的容貌。
阿喜心中轻骂:“骚娘皮,下点小雪而已,带个帷帽作甚?”
她见不得身材比她好的女人,何况这个喜好浅红色的女子,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像是在怒视。
阿喜被同伴嬉笑揶揄,招式动作她自然知道不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皮再厚也不敢说吧?
她压低声音,与几位女伴嬉笑道:“看见没有,我们前面那个穿浅红色的,那饱满身段,她懂的动作必定比我们都多!”
几位妇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眼光都看在那个浅红袄裙女子的身上。
啧啧,果然,这个妖娆的身段,咱们几个的确比不了。
头戴帷帽的林薇再次回头怒视一眼,并轻骂了一句。
阿喜低声问道:“刚刚那骚娘皮说了什么,好像是四个字的?”
一名同伴答道:“不知羞耻!”
阿喜也不与她计较,轻笑道:“不知羞耻的,是被楚家姑爷掳来的那个女子呢。”
“被陌生男人拿去了身子,还愿意陪他睡觉,要是换做其他忠贞女子,怕不是早投河自尽了。”
“是啊,那样的女人,的确不知羞耻。”
旁边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挨过来,横插了一嘴:“一群傻娘们,懂个什么?”
几个女人怒目回了过去,只是顶嘴,还是不敢的。
那男子怪笑道:“杨牧之,是个有真本事的男人,想是他将那些女子服侍得舒服了,她们又如何舍得离开他?”
几名妇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脸红的,有假装不在意的,只不过她们聊荤话的时候,被男人听了去,还是有些赧颜的。
那个男子见她们不搭腔,也没了意思,正要快步走开石,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浅红色的迷人身段,让他没来由跨部一震。
只不过让他前去搭腔揩油,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这里是天机宫脚下,如何敢放肆?
林薇快走了几步,只是登山的人太多了,山路上还残留了不少厚厚的雪,委实走的不快。
四周人们的议论,就没有一个说小家伙好话的,别人不知道,她林薇岂会不知?
如果杨牧之是个淫贼?那么,天下间的男人,没有哪一个能有那样一颗纯洁的心灵了吧?
想起杨牧之,林薇不自觉露出笑意,我的瑶儿能嫁给他,她是何其的幸运。
只是听四周的议论,好像是瑶儿将牧之打伤了?
林薇皱起眉头,难怪今天醒来,牧之会一脸的惨白。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与瑶儿说一说,为人妇者,岂可这般脾气?又如何敢打自己的夫婿?
林薇加快脚步,又走了一段路程,她突然觉得,身后有一个熟悉的气息,正一路跟着她。
当她回头看时,似乎那个人又消失了。
林薇的心轻轻颤了一下,那个熟悉的感觉,来自她的十六岁,只是,她的发髻上,再也不曾有一朵蔷薇。
终于走上峰顶,走过平坦的风雪崖,再穿过一座摇摇欲坠的山石桥,就能看见雄伟的天机宫了。
只是到了近前,没有请帖的林薇,却不让进。
林薇哭笑不得,“我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竟然不让我进去?”
还好,很快就有个丰朗的男子过来,给那几位天机宫弟子说了一声,默默将她带进了天机宫。
林薇跟在男子身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丰朗神俊的男子回头,低头轻声道:“穿过这座园子,就可以……见到虞瑶和子松了。”
林薇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仿佛在给自己找寻一个答案,十六岁的时候,或许不懂何为情,但今天,该明白了吧?
她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我林家迎亲的,是你哥哥?而我最希望出现的那个人,仅躲在迎亲的队伍之中?”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
十六年前,简单的一杯酒,错付了身子的她,再次将身子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敢去看她的眼神,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薇——儿,我知道,子松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林薇的眼神灰暗了下来,她淡淡问道:“孩子们,都知道了?”
男人摇摇头,片刻后,他嘴唇颤抖的问出了那句话:“薇儿,你与……杨牧之,是真的吗?”
林薇抬起头,嘴角是苦笑,还是冷笑,“楚固,你这句话,问的真好!”
什么海誓山盟,永不变心?
什么真爱真心,至死不渝?
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好笑的问题?
林薇笑道:“你要怎么想,都可以,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
她压抑着自己震颤的心,与楚固插肩而过时,她又补了一句:“牧之是个好男人,我林薇,很喜欢他!”
回头,泪流,走远。
或许,人们常说的,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的爱;
而是面对爱你的人,你却用你那冷漠的心,掘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来到那扇房门,林薇抹去泪水,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再见!
推门而入。
情之一字,不知何物,不知何起,不知何终!
……
厢房内。
楚虞瑶呆坐在桌前,鲜红嫁衣就摆在床边。
楚玉挨坐在她身旁,红肿着双眼,“姐姐,穿上红妆吧!牧之他,就要来娶你了……”
楚子松坐在姐姐对面,笑容苦涩,“姐姐,我始终不会相信,杨大哥是那样的人!”
楚斌站在窗前,低声咒骂,“杨牧之,我楚斌也就是打不过你,不然,定将你斩于剑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门口进来一位婀娜女子,她取下浅红色帷帽,一袭浅红色合身袄裙,她那张完美无暇的瓜子脸上,带着笑,流着泪,有痛苦,有悔恨,还有欣慰。
“瑶儿,子松!我是……”
楚子松的嘴皮不停哆嗦,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少年的泪,无声滑落。
呆坐的楚虞瑶骤然起身,汹涌的泪花夺眶而出,踢翻那张圆凳,扑进了那个离别十五年的怀抱。
“娘亲!娘亲……呜呜!娘亲……呜呜!”
楚子松也扑了过来,林薇伸手将少年抱进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都长大了,娘亲就放心了!”
“娘亲,呜呜!您去了哪里了?呜呜……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您不要我们了吗?呜呜!”
“好孩子,是娘不对,从今往后,娘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呜呜呜呜!娘亲!瑶儿好想你啊!”
林薇紧紧抱着一双儿女,满脸都是幸福,“好孩子,娘何尝又不是,每日每夜在想你们!”
“娘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们了,娘要好好补偿这十几年,好孩子!娘对不起你们!苦了你们了!”
“娘亲,我们没有怪您,呜呜!只要您回来了,比什么都高兴!”
一旁的楚玉,原本哭肿了的眼睛,又哗啦啦流出泪水。
就连从来没有哭泣过的楚斌,都眼眶发红,看来很快就要流泪了。
林薇流着泪花,笑着叫他们:“玉儿,斌儿!”
“婶娘!”两姐弟也抱了过来,五人哭作一团。
等到眼泪哭干,嗓子哭哑,林薇松开四个孩子,柔声道:“好啦好啦,我们不哭了,今天是瑶儿的大喜之日,乖,不哭了。”
本来止住了哭泣的楚虞瑶,听到大喜之日这四个字,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