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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湖心某处,在一阵雾霭流转萦绕之中,有一座丈许高的奶白色大门缓缓浮现而出。
姚魏紫伸手揽住高她一头有多的杨牧之,洁白如玉的芊芊金莲踏波而去,瞬间闪入那道奶白色浮门。
门内仅有丈许见方,烟雾缭绕之中举目望去,空空荡荡只有一株如玉石般的大树矗立,其他别无一物。
两人来到这株黄紫两色相交,枝繁叶茂的奇异大树前。
需三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上有一个暗淡无光的机关枢纽,机关凹进树干不及一寸,恰如一块玉佩的形状。
杨牧之取出那块“国色天香”,轻轻放入枢机之中。
玉佩恰恰好好的嵌入其中,枢机四周有淡淡光辉环现,慢慢的色彩更浓,不一会就出现七彩霞光。
只是忙碌了半天,这株玉石大树连树叶都不曾掉落一片,更别说出现什么暗门暗道了。
杨牧之伸手轻触枢机中的那块玉佩,随即他心有感应,似乎大树与那块玉佩正在缓缓交流呢。
神识侵入其中,一副卷轴出现在他的脑中,然后卷轴慢慢从一端展开。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拉入了画卷之中……
浑浑噩噩中,杨牧之发觉自己站在一片清冷陌生的大地上,一轮浩瀚的圆月似乎就压在头顶,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屹立月下,看不出容貌和年纪。
那人身后有数十条同样模糊的身影正步步紧逼,他们的声音如天雷滚滚,“要么交出玉佩,要么身死道消!”
他们一边走近那个白影,一边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滚滚雷声不断在这片皎洁月光照耀下的冷清大地上激荡。
杨牧之只能蹲在地上,捂住双耳来抵御这些让人烦闷的声音。
那位似肩扛明月的白色模糊身影平静一笑,他手掌中拖起一株灰暗的小树,一滴本元精血从他指尖渗出,滴落在那株小树上。
他缓缓摊开手掌面朝东方,那株慢慢开始变得流光溢彩的小树离开他的手掌,快速的朝东飞去,在月光下拉起一线长长的七彩光泓,消失不见……
他抬头望天,眼神呆滞,嘴中喃喃轻语。
“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亏欠了她们母女那么多……此生怕是都偿还不来了……
一滴男儿泪,化作一阵如油细雨,慢慢洒落在这片冷清的天地之间。
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愈加模糊,他身后的那轮圆月就沉沉压在他的肩头,他朗声大笑不止。
“身死道消又有何惧……只言大道真无情,莫说我辈情不深,得妻女如此,我姚长房,此生无憾……”
浩瀚月下再无一人,只有一阵无声绵绵细雨,还有那道可与月同辉的白光在缓慢溢洒……
白光闪耀中,映入杨牧之眼帘的是一块黄中带紫的玉佩,挂在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胸前。
小女孩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她身边有几个比她大不了一两岁的小男孩,似乎想要抢夺她胸前的玉佩。
那几个小男孩将她打到在地,有人一边骂她贱种一边可劲踢她脑袋,有人一边笑她是没有爹爹的野种一边踢她的肚子,还有两个想要掰开小女孩死死攒住那块玉佩的手。
小女孩嘴中有鲜血溢出,却死死不肯松手。
杨牧之伸手想帮地下那个小女孩拉开那些欺负她的小男孩们,可他的手臂居然穿过了那些小男孩的身体……他又去拉地上那个小女孩,还是抓不住她半片衣袖……
好在又有两个七八岁的壮实男孩跑了过来,帮忙打跑了这群欺负她的小男孩们。
小女孩自始至终没有留一滴眼泪,猩红的鲜血涂满她雪白的肌肤……
杨牧之犹不死心,伸手想要替小女孩抹掉脸上血迹,却发现伸出的手前只是一片荒芜的沙丘,漫天黄沙之中有一位看不太清面容的阴鸷男子正执剑飞快的追着前面两道模糊身影,一高一矮,高的身影是一位姿色大概还算不错的少妇,矮的那道细瘦身影是她十一岁的女儿。
转瞬之间就被追上,那阴鸷男子一脚踢翻少妇,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阴侧侧笑道:“臭娘们,让你再跑!”
紧接着他一剑一剑划在少妇身上,她身上衣裙也一件一件掉落在沙地上……那少妇似乎早已麻木,任其欺辱。
只是口中不断说着“请放过我女儿……”
可一头饥饿的禽兽,岂会放过已到嘴边的猎物。
杨牧之虽然笃定这次还会是一样的结果,可他还是伸出手想去推开那个阴鸷男子,果然,自己整个人从对方身体里穿了过去……
看得见,听得清,感受的到,却是摸不着,抓不到。
是自己不存在,还是他们不存在……?
尽管少妇身上被那阴鸷男子有意无意出剑画出一道道血痕,那个少妇却没有一丝的惧怕,她伸手护住身后的女儿,眼神坚毅。
在那阴鸷男子狞笑着说母女两个贱货都不会放过之时,有一道剑光转瞬即至,斩在他的后心处。
阴鸷男子临死前回头一看,是一个熟悉的人,他说出此生最后的三个字。
“为什么?”
可他永远都听不到答案了。
“他选择了身死道消,那就不可再动他家人一丝一毫!”
杨牧之低头聆听感受那道厚重剑意,竟然无比真实清晰。
似乎画轴已展开到了末尾,杨牧之感觉越来越模糊,耳边也传来各种嘈杂声。
朦胧中,似乎身处一个奢华的闺房之中。
一座花梨木精美圆雕屏风后,好像有妇人正在产子,稳婆在出声缓缓引导妇人。
闺房外有急切的来回踱步声。
他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两位俏丽的丫鬟,一位手里端着一个木盆,一位捧着一叠锦织手巾,只是杨牧之扭头去看时,她们身后似乎……有……尾巴?
一人一条雪白的尾巴。
在屏风后的妇人大声痛呼一声时,杨牧之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不禁伸出双手去捂耳朵,才发现自己一双手臂竟短小如婴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脚也是如此,正站在一双大如船的布鞋之中。
再次抬头时,才发觉自己竟不及一张花梨木椅子之高。
正在惊疑之时,屏风后走出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胸前挂着一块黄紫相交的玉佩,正是之前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
她走到杨牧之跟前,伸手拉起他的小手,一脸灿烂笑容。
杨牧之明显感觉到小女孩握住了自己的手……于是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真的刮到了呀!
屏风后有婴儿哇哇的啼哭声传来,还有稳婆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说“贵得千金,甲戌年卯月卯日卯时生,重六斤一两,称骨得四两九钱……”
甲日得卯,旺相。
乙日得卯,建祿,甲乙生卯月,诸格无取。
命格四两九钱,容貌美丽惹人爱,心兹随君显门庭。
杨牧之只觉脑昏眼花,周遭愈加看不真切。
在预感自己快要昏厥之际,他终究想最后尝试一下,于是卯足了劲抱住身边那位小女孩,嘟起嘴巴就亲在了她的小嘴之上,在她粉嫩可爱的嘴巴上还残留了一些口水……
这个感觉竟然真实无比,那个小女孩活生生就站在他身边。
她抬起一片衣袖,低着头正在擦掉小嘴边上的口水,她眼中还有一份甜甜的笑,那意思像是在说:我已是你的人了……
杨牧之脑中一片嗡鸣,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正想就此沉沉睡去之时,耳中有一个甜美声音响起。
“别睡啊,不许睡觉啊……”
紧接着腰上一痛,好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杨牧之瞬间清醒了一大半,迷迷瞪瞪睁开眼,是姚魏紫的一张俏脸正在自己面前晃悠,她那如樱桃娇艳的小嘴边,似乎还有……口水……不会是?
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一眨一眨瞪着杨牧之,似笑非笑。
“好好的就突然要来亲人家……”
姚魏紫又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并且没有就此放手,而是继续捏着那一层皮肉又转了一圈。
杨牧之忍住痛,故作不懂她在说什么,似乎好像记起什么,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认真的回想着。
姚魏紫轻轻叫道:“快看看,这是什么?”
大树干的机关枢机上出现了一个个文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每一个文字都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莫非那个诞生婴儿的生辰八字就是这宝库的开启之法?
杨牧之竭力回想那名稳婆说过的话。
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完整的观看那副画轴实在是非常勉强,以至于越到后来就越记不起画中景象。
杨牧之头上涌出豆大的汗珠,嘴唇也开始发青,他颤抖着在那排文字中找到甲、戌、卯三个字,甲和戌各点了一下,卯字点了三下。那三个字在他手指触碰之后,颜色逐渐变暗并直至消失。
玉石树干上也终于慢慢出现一道白光大门……
杨牧之萎靡的说了一句:“这么古怪的生辰……”
脑袋一黑,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