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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婓身上穿的是一套浅蓝色纱衣纱裙,那薄薄的一层轻纱之下,难掩她那突兀有致的丰腴身段,她属于那种摸到哪里都有肉,看上去却又很苗条匀称的身材。
同样是从水里出来,她身上的衣裙却是没有半点被水浸湿。
杨牧之伸手摸了摸香婓的裙摆,难道这也是鲛绡纱织就的?
看出了公子的疑惑,香婓提了提裙摆腻声笑道:“公子,这便是鲛绡纱了,织成的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呢,我们鲛族女子大多数都会织绩……”
杨牧之拿出鲛人女王送给他的那件鲛绡纱衣,展开后翻过来覆过去端详了好一番后,他小心翼翼拿起衣服一角缓缓递到面前火堆上,只见薄如蝉翼的鲛绡纱衣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依然洁白如新,丝毫无损。
缩回手摸了一下被炙烤的地方,连温度都没有提升半点,入手依然是淡淡的微凉。
果然是水火不浸的好宝贝。
一旁的香婓低头幽幽道:“公子,知道你手里这件鲛绡纱衣代表什么吗?”
她的眼光停留在那件衣服上,她当然清楚,这件衣服所用的鲛绡纱,在织绩之时是混合了织绩女子的本元精血混织而成的。
世人都说东海鲛人能不废而织,用平淡无奇的海水就能织绩出不平凡的鲛绡纱来,看上去轻巧又省事,殊不知每一位成年鲛女一生也仅能织就出几斤鲛绡纱,只够做五六件衣物而用。
而这种舍用自身精血以古法织绩的鲛绡纱,其使用之深奥的古法必须是族内顶聪慧的鲛女才能领会,而所取精血的鲛女也必定只能是处子之身。
族内每一位能领悟织绩古法的处子鲛女,究其一生仅能织就出一件这样的本元精血鲛绡纱衣。
称之为:龙绡衣。
鲛族世世代代的传承,龙绡衣只为自己的心上人而织。
鲛族传承三千年的古法中曾有“御衣”一说,让龙绡衣与受赠之人建立起一种神秘连接后,龙绡衣能随心所欲的幻化各种形状和颜色,并能替主人抵挡灾难、逢凶化吉。
龙绡衣一生只认一位主人。
不过一旦穿着龙绡衣之人不幸身亡,那么他的织绩之人也会随之一起死去。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神女花钿落,鲛人织杼悲”,这一说法的由来了。
香婓自然认得出这件龙绡衣出自谁的手,那淡淡的水蓝色取自海水之精华,耗费了鲛女多少个日日夜夜。
柔软坚韧的龙绡中隐约可见七彩光辉,这是处子鲛女以自身本元精血借千年古法传承融入海水精华混织而出。
女王亲手织绩这件龙绡衣,耗费了四十年光阴。
何以答欢忻,纨素龙绡衣。
这便是女王送出的定情之物了吗。
鲛人的寿阳比人类要长数倍乃至十数倍,三五十年的也才算刚刚成年,雄性鲛人的成年期一般会早个十年八年,幻化出双脚也比鲛女更易。但他们的寿命也会比鲛女短不少,一般雄鲛只能活两三百年,那些体型更大的鲛姬能存活四五百年之久。
鲛人的容貌变化也与人类大为不同,雄鲛们都是异常丑陋就不说了。那些大多生得美丽的鲛女们,不但比之人类女子容貌更出众一些,她们的青春也更难衰退,即使活到几百岁之后,鲛女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容颜衰老,因此世人就很少有见到什么老鲛女之类的。
当然寿阳更长和容貌更不易老的说法都是相对世间凡人来说的,那些逆天而上的修仙者,哪个不是几百几千岁了还能拥有一张年轻的脸?
同样的三五几十岁或百岁的修仙者,都是年轻得不能再年轻了。
既然女王都送出定情之物了,那自己那件已织绩了大半的龙绡衣就不再适合送给公子了。
香婓眼神幽幽,轻声说道:“公子,你先换上新衣吧,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
她红着脸,瞟了一眼杨牧之大腿的位置。
那里的衣袍有一个大大的破洞,除了能看到里面大腿根部已差不多愈合的伤口,还能看见一些别的什么……
杨牧之一脸忧愁的看着手中几近透明的龙绡衣,咋个穿嘛?
香婓嫣然一笑,“公子放心好了,龙绡衣可是非常聪明的嘞,他可以根据你的心意来随意变幻样式和颜色哩……只需要简单的法门诀窍即可!”
杨牧之记得雩手捧衣服递给他时,的确与他说过一门御衣口诀,还让他在衣服上抹了一滴精血。
当时还在奇怪来着,怎么衣服还可以“御”的吗?
不过那件衣服当时吸收他那一滴精血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到人与衣服间建立起了某种连接,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这件衣服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过眼下,总不能就这样在两位美人的睽睽注视之下换衣服吧?
香婓体贴的看了一下四周,不远处有一处深深草丛,她伸手指了指,低垂着头柔声说道:“公子,去那里吧,让香婓替公子更衣……”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草丛中。
火堆旁,衣裙也差不多烤干了的那位好看女子带好自己那顶帷帽,嘴角含笑低声细语:“年轻,真好……”
她眼波柔柔,谁还没有过年轻!
那一年的团圆中秋夜,彩云城中,烟云峰下,两人第一次相遇。
她十六岁,喜欢在发髻上插一朵蔷薇。
他十七岁,喜欢穿一身白衣,佩一把宝剑。
茫茫人海之中,只有那一身白衣的少年为她拔剑教训了那几个无赖,也是少年为她挡住人群,只为不踩碎了那朵蔷薇。
那么多人之中,他怎么就那么打眼呢?
十八岁时,还是喜欢头戴蔷薇的少女,被迫与彩云城一个大家族联姻,死活不同意的少女苦等他的出现,只要他来找她,少女就愿意放弃一切与他远走高飞。
只是她等到最后,他是出现了,不过却出现在那个大家族迎亲的人群之中……
缘起,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他。
缘灭,她看到他,在人群之中。
换好衣服的杨牧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那件龙绡衣被他贴身穿在里面,外面再罩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普通青衫,用他的话说这叫财不外露。
他身后的香婓一边走出草丛,一边红着脸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裙,可能刚刚为公子更衣时,说不得她自己也被公子“更衣”了一次。
三人一起商量该怎么去珍珠沼泽,杨牧之可没有那些会腾云驾雾的坐骑法宝,而香婓一个亲水鲛族更不需要任何坐骑。
离珍珠沼泽还有遥遥万里路途,靠两条腿走去,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好在头戴帷帽的女子从怀里摸出了一件法宝,是一架单马双轮马车。
杨牧之让两女坐进车厢,他坐在车夫的位置为两位美人赶车。
这种仙家法宝座驾都极有灵性,也不需要怎么太过操控,那匹白马拉着三人一车,也不算有多费力,一路向东。
沿路上不再有村落,一条笔直的沿江大道,却也略显荒凉。
香婓不时探头出来询问公子是否累了,要不要换她来赶车,杨牧之都是笑着摇头。
他本来打算在鲛姬镇找到贺蛮贺霸哥俩再做打算,但是又怕自己出现后会暴露香婓的行踪,是以干脆就与她们一起去珍珠沼泽了,反正也顺路。
之前小狐狸说的就是去白堤之前,在珍珠沼泽碰头的。
唉,这一路风波不断,不知道魏紫到了哪里了?咳咳,总感觉这两天气脉有点不顺畅呢。
马车疾驰了一段路,香婓总算坚持着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要替换公子进去休息一会。
杨牧之拗不过她,只好掀起绣着一朵大大红花的车帘,钻进车厢内。
说真的,还真有点累了。
接连两次重伤,特别是眉心印堂的那一记指剑,导致全身经脉萎缩,窍穴干涸,之后更是两次祭出本命飞剑,消耗了不少的元气。
他苦笑了一声,点绛唇啊点绛唇,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先后叫你出来,不是斩杀那上五境修士,而是割破渔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也不算是小事了,毕竟救了这么多鲛人呢。
他拍了一下手太阴肺经脉少商窍穴中温养着的飞剑,轻轻说道:“小家伙,我们还是很厉害的,是吧!”
身边那位以一个优雅跪姿坐着的女子睁起一双好看的秋水长眸,三分惊疑七分嗔怒。
“小家伙?”
对于这个喜欢穿浅红色衣裙、带浅红色帷帽的女子,杨牧之感觉特别亲切,或许是因为她的美丽一如自己的母亲,亲切之余又难免感觉她有几分难以亲近的冰冷。
生怕被她有所误会,我说的小家伙可不是其他的什么啊,它只是我的一把飞剑而已。
杨牧之干咳一声,“姐姐?我叫杨牧之,该怎么称呼你呢……”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这完全就是大街上登徒子碰到了美女的那三板斧嘛!
“小姐你好”
“小姐贵姓?”
“敢问小姐芳名?,芳龄几许?”。
只是意料之外的这次居然没有被白眼相对,反而是她柔柔的声音,“杨公子今年多大了?”
杨牧之楞了一愣,剧情反转了吗?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再过月余,便是我生日,今年刚好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