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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瑶拉着慕容长菁跑上甲板之后,刚好碰上鲛人登船冲杀,在混乱中她抱住小丫头几个起落就飘回到鲛姬湖岸边。
怀中的小丫头还在轻微颤抖,楚虞瑶看了一眼鲛姬镇东边,温柔的替怀中少女理了一下秀发,轻轻说道:“好啦,到岸上了,不用害怕了,你哥哥也在赶过来了呢……”
慕容长菁听到自己哥哥赶过来了,总算是恢复平静,她幽幽的看了一眼湖中战船,眼神莫名复杂。
就在她刚刚走出船舱时,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以心声对她说了一段话,“小丫头,神识攻击一般都会有个先兆,你在预兆被攻击之前收回所有的神识全力抵御,便不会如此不堪……神识托于心,给心以法则;牵引心,使心认识本体……”
“要知道,神识可是炼丹师的骄傲呀……”
哼,你这家伙自己都要死了吧,还有心情说这些大话呢。
就当慕容长菁嘲笑完他之后,脑中又有一个念头快速的浮出:那家伙虽然可恨……不对,他好像也没有多可恨呀!
他不会真的就这样要死了吧?
“虞瑶、长菁,你们没事吧?”
耳边想起熟悉的温柔声音,小丫头眼圈一红扑进哥哥怀中,肩膀轻微耸动轻轻抽泣。
一拢红衣轻轻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啦,不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教训他……咳咳……”
哥哥受伤了?
慕容长菁睁开眼睛,与楚虞瑶异口同声的急切问道:“……你受伤了?”
不过她叫的是哥哥,楚虞瑶叫的是长风。
慕容红衣轻轻摇摇头,嘴角抿出一抹迷人微笑,轻柔的道:“没有多重的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楚虞瑶走近一步,关心的问到:“真的没有事吗?”
红衣轻轻点头,柔声说道:“虞瑶,没事的,放心好了……”
楚虞瑶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在双子洲还有能让慕容红衣受伤的人……?”
慕容红衣无奈摇头笑道:“是啊,两个名声不响的人,不显山不露水,战力却比起那些进入排谱的人,也是不遑多让……”
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替旧人。
天机宫的天下年轻前十人排谱虽然每三年更新一次,不过慕容红衣已经蝉联了三届第二名了。
除去北灵犀洲那个一直稳居桂冠宝座的天下第一俊彦,要说排谱上双子洲能让慕容红衣受伤的对手真可谓寥寥无几。
这当然不限于年轻十人或天下十人。
这不是自负,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比自信。
蝉联三次第二,隐隐已有千年老二之称的慕容红衣叹息一声,之前那一场苦战,只能说是不分胜负,那个使长阙剑的青衫俊朗青年,是实打实的玉璞境剑修,剑修的战力果然不能只看境界,一些杀力大的剑修往往要当做高一境的修炼者来看待,这个长阙剑修就算此类。
另外那个魁梧灵寂境少年更是奇怪,在硬抗自己一拳之下还帮那个剑修挡了半脚,在接下来的互换一拳中,明显那个中五境少年没有完全放开体魄。
这场大战最终以自己小退三步吐一口血;那名玉璞境剑修倒地吐出一大口血;灵寂境少年虽退了十步之多,却没有吐血而结束。
论输赢,以一敌二可以说是不分胜负,可若是要分生死,他知道自己必定不会是活着那个。
慕容红衣收回思绪,对怀中少女温柔的说道:“长菁,还没有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了呢?”
慕容长菁小嘴嘟起,“还能有谁,就是夜啼城那个少城主啊……还有……”
本想把那个家伙也招供出来,可不知怎地,小丫头幽幽低下头去,摆弄了几下衣角,硬生生把“杨牧之”三个字吞了回去。
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虞瑶姐姐,小丫头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烫。
楚虞瑶却担心慕容红衣即使只是受了轻伤,若此时要去找白少秋的麻烦,未必能讨到便宜,又担心弟弟子松的病情,于是柔声开口道:“长风,这里的事情我们先别管了,我们走陆路赶去万花谷吧,好不好?”
慕容红衣以为她心里记挂那枚火龙丹,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于是楚虞瑶招出了那匹上品法宝白玉马。
慕容红衣的坐骑是一头灰斑纹凶猛黑虎,身高比白玉马矮不了多少,一双吊精异常凶悍,有如人掌的四爪露出锋利如刀的尖齿,粗壮有力的四肢走起路来却无声无息,一看就知道它奔跑起来必定是风驰电掣,其快如风。
慕容长菁乖巧的爬上虎背,坐在哥哥的怀里。
小丫头摸了摸黑虎额头上那个威武的“王”字,黑虎伸出带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掌,凶狠的脸上带有一份温顺,慕容长菁格格娇笑道:“大黑,跑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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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姬湖中,金芒巨鲛在一瞬的呆滞中突然被一根冰寒的绣花针刺入额头一分,疼痛之余让这只巨鲛也清醒了几分,接踵而至分别取它双目的一枪一扇,被它仰起坚硬的头颅一甩,硬生生躲了过去。
那只长枪滑刺在它一颗尖锐獠牙之上,喀嚓一声中,那只獠牙应声断落。
一把折扇却打在他撕裂至耳的巨嘴边,没有唇瓣的嘴角渗出蓝色粘稠的血液。
巨鲛哀嚎一声长鸣,庞大身躯沉入水中一半,鱼形尾部扬起漫天水花甩来,半空中那条使长枪的身影似是在一片水花上借力一踏,凌空跃回战船甲板。
另一条白色身影却在半空中一脚凌空踏出,身形再度拔高三尺,手中折扇如一道电光射向巨鲛左眼。
巨大鱼尾一击落空,巨鲛身形回转半圈的途中那道快若闪电的折扇堪堪击在它的左眼之上,痛苦的嘶鸣声中巨鲛跌落水中,左眼窝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半空中白少秋右手一招,一击得逞的折扇乖巧的回到他手中,只见一袭白衣的他在空中双足互点,再次借力凌空倒退飘回战船,这一手折扇两次出手飞击、两次半空借力直至面朝巨鲛倒飞而回都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果真无愧天下第六俊彦之名,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有一颗顶着一头深蓝色秀发的脑袋冒出水面,钻出一个有着倾国容颜的鲛女,婷婷半立于湖心。
她翠丝蓝纱短衣下饱满的胸口挂着一个七彩的海螺。
她用一双深碧色的大眼睛扫视四周一圈,那是一种能照耀人心底最深处的清澈眼神。
高大的战船甲板上,夜啼城少主瞪大双眼看着湖中心那位绝色鲛女,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压制的欣喜。
刚刚打烂了那只巨鲛的一只眼珠,这让他心疼可惜不已。
普通鲛人的一只眼珠可以换三百金,湖中鲛姬一目可是实打实的一种七品丹药的主材料,委实由不得他不心疼。
直到湖心中这个深蓝色秀发的绝色鲛女的出现,白少秋这才露出一个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喜悦笑容。
“兄弟们,务必抓住湖中的那只蓝头发鲛女,抓活的……”
左眼稀烂的金芒巨鲛再度浮出水面,用仅剩的一只右眼深情的凝望了湖心中那位蓝发鲛女一眼。
这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不舍和思念,又充满了毅然决然。
它抬起头,那张撕裂至耳边、满是獠牙的嘴竟然在笑。
也许,这一世,你注定是我宿命里无法逾越的情堑,也许,你注定会盘踞在我内心最深处,纵然守候了一百年的寂寞时光……
雩,就让我在这鲛姬湖中,为你倾尽我一世的痴迷吧……
金芒巨鲛张嘴低低柔声说了些什么,那位蓝发鲛女深碧色的大眼中留下两串清澈泪珠,一颗颗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嘀嘀嗒嗒落入湖中……
此时如果有眼尖之人就会发现,那一串串沉入湖底的并非是泪珠,而是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她紧咬着贝齿,轻轻潜入湖底。
绎泽,你的心意,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但你本可以离开的!而我,为了鲛人一族,我不能退啊……
那条二十丈余长叫做绎泽的鲛姬,仰天长啸一声,微有嘶哑又充满穿透力的鲛族特有的高音,久久回荡着整座鲛姬湖。
在水中四处游曳的其他十数条漆黑的鲛姬纷纷浮出水面,齐刷刷排列在湖面上,坚毅的看着失去左眼的金芒巨鲛。
绎泽仅剩的一只右眼用同样坚毅的眼神朝这些战士们一个个望去,最后在大家心领神会的一个决然眼神中,鲛姬们冲向将他们团团围聚的战船,义无反顾。
明知成功不易,明知必死无疑,依然慷慨而行。
就让我绎泽带着你们一起,用我们尸体,为我鲛族堆出一个能苟活的栖身之所吧!
有两条十四五丈的鲛姬继续以身躯攀附杨牧之所在的那条战船,雄性鲛人们从鲛姬背部爬上战船,在两只鲛姬的配合下,前赴后继的冲向战船的船舱口。
某条战船之上,白少秋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眸,嘴中轻蔑的吐出了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杨牧之从咫尺物中拿出最后一颗三品培元丹服用之后,就地盘坐调息。
在那堆正不停渗出蓝色血液的鲛鱼皮中调息了大半个时辰,又摸出一颗回灵丹和止血丹一股脑丢进口中。
眉心印堂被伤后,全身经脉和窍穴都是萎靡不振,一身本就不多的灵力正在四散外泄,好在回灵丹能暂时补充失去的灵力,而他身上的回灵丹还不少。
靠着一堆丹药的支撑,总算恢复了不少元气,杨牧之看了一眼还半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张丽淑,沉默片刻后,还是苦笑着摇摇头走到她身旁,在她那高耸的山峦上摩挲了两圈,替她轻轻取出之前以大日金焰凝聚而成的一根牛毛细针。
张丽淑顿时恢复了自由,站起身子默默整理着自己的紫色衣裙。
只是当她看到自己胸口还有几个蓝色的手掌印时,不由瞪起一双美目白了这个臭麻子弟弟一眼。
杨牧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沾满的鲛人蓝色的血液,想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红的蓝的分不清的血渍,苦着脸道:“姐姐,我可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裙子啊……眼下这条船上已全是鲛人,你还是快逃命去吧……”
见张丽淑一动不动,正眼神古怪的盯着自己。
伸手作左右擦拭状,咧嘴笑道:“姐姐,不然我帮你擦擦那些污渍?”
张丽淑没好气的白眼道:“你个讨厌的家伙,原本我是要抓你回夜啼城的,既然你解开我的禁锢,那我这次也放你一马吧,不过下次再碰到姐姐我,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哦……”
“下次落到姐姐手里,你想怎么轻薄我都可以……”
杨牧之点点头,一脸的坏笑。
张丽淑伸手扶额,说不过你这臭无赖。
之前船身剧烈摇晃,甲板上又有惨烈的打斗声传到船舱来,她知道,若是自己还不能动,必定会被那些鲛姬无情的扭掉头颅。
少城主让她带杨牧之和那小丫头回夜啼城,小丫头和楚虞瑶已经跑了,这家伙又等于救了自己一命……哎,被他调戏了一番,心头莫名有一丝痒痒的了呢。
算了,还是先回夜啼城吧,少城主晚上还有事要“吩咐”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