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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的小胡同,洒落了一地白花花的银锭,追风刀也丢在地上。
那六人与小贝,同时傻了眼,谁能想到随手丢一根被砍断的木棍,竟然能把他手里的宝刀给砸掉……
十四只眼睛盯在一起,气氛颇为尴尬……
小贝看着地上的追风刀,咽了下口水,打破这宁静。
“我能把刀捡起来吗?”
那六人也瞬间从这尴尬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他奶奶的,你说能吗?”一个壮汉,骂骂咧咧地挽着袖子。
“我觉得,不能……”
小贝刚想伸手捡刀,被他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将手收回。
“打死他,上啊!”
一声吆喝,六人齐上,顿时将小贝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飞起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
“看来这顿打是逃不掉了!”小贝心里暗暗叫苦,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
那几人将木棍丢掉,直接冲上来,围着他拳打脚踢……
待到打得累了,这才捡起地上洒落的银锭,骂骂咧咧地离去。
待没有了动静,小贝才吃力得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全是泥土脚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鼻子里流出两行热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里……
他咳嗽了几声,嘴里喷出无数的血沫子,他爬过去,捡起包裹追风刀用的厚灰布,擦拭着血迹。
庆幸这些人只是长得比较壮而已,并不会武功。虽然他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瘀肿,鼻子也在不住地流血……
但好在全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他的内理,五脏六腑皆归完好。只需消肿止瘀,涂抹些跌打损伤的药剂便足以好转。
只是小贝,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觉得浑身疼痛难当,似乎比那日被黑铁面拍那几掌还要痛……
他将破布塞进鼻孔里,阻挡血液流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追风刀。
小贝看着手里的追风刀,却是突然呆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刀,看了好久……
“我要这刀,又有何用!”
“啪,哐啷啷……”
小贝突然剑眉倒竖,火冒三丈,大骂一声,将追风刀重重得摔在地上……
“这刀虽好,但在我手上,却与那废铁无异!”
小贝将刀摔在地上,用力过猛,身子一歪,站立不稳,他也摔倒在地,顿时疼得他嗷嗷直叫。
他用力捶着地面,咒骂着自己:“我真是没用,连这几个乡野匹夫都打不过,如何报仇?就凭这一把刀,又有何用,我要它有何用……”
小贝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咒骂着天地,咒骂着自己。他恨自己无能,报仇之事遥遥无期,甚至连钱也赚不到。他认识的人,每个人都要赶他走,每个人都要他去报仇,要他肩负起整个龙家的宿命。
小贝却感觉,自己如同废人一个。他手里拿着江湖上人人畏惧,名气数一数二的追风刀,他却是连不通武理的普通人也打不过,他怎么去报仇,甚至都不配使用这把追风刀……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把我救出来?”
为什么要我去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每个人都要我报仇,报仇,我拿什么报仇?”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贝如此得咒骂着,待到骂得累了,双手锤打地面,也锤得疼了,两个手几乎肿成了沙包。
突然他愣住了,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是呆呆地盯着追风刀。
“不,不是所有人都要我报仇!
有一个人不是,怡春楼的蓉蓉姐姐,她的就不会这般要求于我。除了灵儿姐姐之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小贝如此想着,他哪里知道,他口中的蓉蓉姐姐只是那红倌之人,只为赚钱,人尽可夫,哪里会管他的闲事。他爱报仇就报仇,爱如何便如何,只要有钱便可来寻她,她也定然不会提起让人伤心之事。
只怪他虽然饱读诗书,却是初入江湖,涉世不深,哪里懂得这些。
小贝错把她的温柔,当做了真的好。
“我知她是红倌之人,只是为了赚钱的手段,可是那又如何?我这种无用之辈,或许早就不该继续活着。快乐一日,便多一日,现在我便去寻她……”
小贝似乎心里也明白这些道理,他自言自语地反驳着自己。
许久,他好似打定了主意,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捡起追风刀,送回刀鞘,他没有捡起那裹刀用的灰布,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小贝步履蹒跚,摇摇晃晃,一头扎进这繁华之中……
……
怡春楼外。
依旧是灯红酒绿,各色漂亮女人站在楼外,见小贝走来,忙上前搭话。
“哎哟,公子,进来坐坐啊。”一个身材婀娜,体态娇媚的青衣女子拦住小贝。
“我,来寻人。”小贝抬起瘀血臃肿,红一块,青一块的脸,看了看她。
“哎哟,这位公子,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寻人的啊?”
那女子手持罗扇,轻掩口鼻,咯咯直笑。
“我真是寻人。”小贝耷拉着脑袋,径直往楼里走。
“公子,莫不是有相好之人?不知是哪一位?”那女子依旧缠着小贝,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蓉蓉。”小贝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哦,莲花阁的蓉蓉啊,公子来得真是不巧,蓉蓉今日不便接客。”
那女子说完,伸手便挽住他的胳膊:“公子,不如去我牡丹阁坐一坐。”
“为何不便接客?”小贝听完,不解地问道。
“哎哟,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便接客的嘛!”
那女子单手掩着口鼻,甩了甩衣袖,拉扯着小贝,想把他拽到自己的房间。
“那我去看看她!”
小贝说完,挣脱开她的手,便朝着莲花阁走去。
“哎哟,公子怎么这般执拗,我都告诉你了,她不便接客。”那女子跟在他身后,依旧不依不饶。
“我只寻她。”
小贝头也不回,只顾走着。
“去吧,去吧,不信我,看来你要悻悻而归哟。”那女子终于放弃,有些幸灾乐祸般,嘴里嘟囔着离开。
莲花阁门前,小贝站了许久,他用手掂了掂手里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满是银两,足足有一百两。
他轻轻推开门,脱掉鞋子,缓步走了进去。
阁内粉纱女子正坐在桌案前沏着茶水,没有想到有人会进来,他惊讶的抬起头。
待她定睛细看,才看清是小贝。
“公子怎么搞得这般模样?”
蓉蓉忙站起来,从身后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跌打药酒。
小贝轻轻关上门,走了几步,坐在这柔软的地垫之上:“被人打的。”
“怎么回事?”
女子花容失色,颇为关心,她将药酒倒在手心一些,哈着气,待在手里暖得温了,轻轻地涂抹在小贝瘀肿的脸庞。
“不提也罢。”小贝微闭着眼睛,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揉搓。
“公子不想提,奴家便不问。”
蓉蓉帮他将药水,温柔地涂抹在瘀肿之处,随后又帮他按摩揉搓。涂抹完了脸庞,又涂抹着他的胳膊。
“你这里怎会有这种治疗跌打的药酒。”小贝见她随手便取出,手法熟练,不禁问到。
“公子有心了,我们这种行当之人。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些粗暴之人,故而这跌打药酒,经常备之。”
女子手法娴熟地帮他涂抹,温柔地笑着,只是这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不甘……
“蓉蓉姐姐,我这里有一百两,你看这次我可住几日?”小贝低着头,从怀里取出钱袋,丢在一旁。
“公子!”
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难道楼下,无人告诉公子,奴家这几日不便接客吗?”
“为何?”小贝不解地问着。
“公子当真不知为何?”那蓉蓉盯着小贝,看他如此虔诚地追问,疑他是明知故问。
“当真不知!”小贝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为女人,待成年之后,每个月便会有那么几天,不能行夫妻之事。自古如此,公子竟然不知?”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帮他涂抹着药酒。
“无妨,我来寻你,并不只是想做夫妻之事。”小贝笑了笑,回答着。
“那你寻我何事?”女子一愣,不解地问道。
“见君之面,便觉开心,慕汝温柔,喝酒吃肉,与之共舞,便是最惬意之事。”小贝褪去上衣,任她在自己背上涂抹药酒,按摩瘀肿之处。
“那公子何不去楼下,寻那清倌姐姐,她们外貌清丽脱俗,身体干净,舞姿优美,更会读书写字、弹琴吹萧,吟诗作画。哪像我们这红倌之人,舞姿拙劣,一无是处,只能靠身体做些肮脏事情,人尽可夫……”女子如是说着,语气甚是温柔,声音却是越来越低,面无表情。
“蓉蓉姐姐,不可这般形容自己。在我看来,你便是最好。”小贝听完,不高兴地撅着嘴巴,大声反驳。
“唉,公子当真要在我这里过夜?明知奴家不能服伺于你。”女子听完,轻叹口气。
“当真!”
小贝不假思索地回答,斩钉截铁。
“如此,我便少算你些银两,一百两可留公子七日,公子觉得如何?”女子温柔地说着。
“如此甚好。”小贝听完,欣喜若狂,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一般。
小贝乖乖地趴在地床之上,她温柔地按摩着他的瘀肿之处。他只觉得舒服极了,被打过的地方,此时清凉无比,酥酥麻麻,竟然好生舒服……
不知不觉,他便睡了过去。
女子见他睡了,轻轻地将他的衣服褪下,好像生怕会将他吵醒一般。只是小贝太累了,又遭了一顿毒打,此时舒舒服服地睡在这温柔乡里,哪有那么容易被弄醒。
女子将他的衣服褪下,看到破烂之处,取出针织丝线,借着灯光,帮他缝补。待一切完毕,将这脏衣丢在木盆里,轻轻漂洗……
这七日,乃是小贝离开龙威镖局之后,过得最舒服的七日,生活起居被女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能女子觉得不能接客,于他有愧,便如此这般体贴入微。
七日之内,女子和小贝讲了许多这世间俗事,虽然可能都是鸡毛蒜皮的无用小事,但是对于初入江湖,狗屁不懂小贝来说,却让他多了许多见识,涨了不少知识……
对于小贝而言,受益良多。
可是,这七日,终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