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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直到第五日,皇上都没有再提及西北战事,直到大皇子重伤危在旦夕的消息传来,皇上才紧急召集了众位大臣商量。
这日一早,整个京城还在凌晨的安宁里,一匹快马打破了这份宁静,也敲开了沉重的宫门,惊醒了正在安睡的皇上。
皇上本来就宿在景秀宫,却因着是急报,也不及更衣,直接在景秀宫见了那送急报的士兵。
“启禀皇上,大皇子重伤未愈,西北战事吃紧!左参将命臣快马加鞭前来京城报信,请求皇上支援!”那士兵浑身都带着血,看起来是从战场上直接快马而来的,此人几乎是声嘶力竭,才禀报完。
“你如实说,大皇子如何受伤的?”皇帝身体微微前倾,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士兵。
“回皇上,大皇子于三日前带病偷袭西夏驻扎大军,却在偷袭中被西夏大军中伤。”士兵详细解释了大皇子重伤的过程。
皇上皱着眉,心底不知在想什么。挥了挥手,让士兵下去,才立刻吩咐王公公“召集各大臣立刻进宫!”
王公公不敢耽搁,赶紧下去传话。
不过一个时辰,众位大臣就都进了宫。
勤政殿内气氛凝重,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静静等待皇上的命令。
“此事诸位爱卿如何看?”这是皇上这几月以来头一次如此严肃的讨论西北战事。
常大人默不作声,心底里却是十分佩服自己的上司,陈大人说是不用急,果真不用他们急皇上自然就会急了。此时,他也不敢多声,生怕自己是帮了倒忙,看了看自己上司和沐太傅,见两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样子,自己也默默立在一旁,不做声。
但他们不做声不代表没有人不出声。“启禀皇上,臣以为此时应该立刻派人护送大皇子回京疗养,再派合适的人去带兵。”一位大臣出列道。
后面就有人出言附和。皇上看着几人皱皱眉,问:“何人带兵合适?”
几人沉默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朝中真正能带兵打仗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自从裴将军辞官,朝中能打仗的人就再挑不出了,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怎么朝中没人了吗?”皇上看着几位老臣语气有些深。
那几位老将军都已经年过花甲,如今再要他们去带兵打仗显然是不可能的,但皇上的意思却正是要这几位老臣出列自行揽了这个事。几位老臣彼此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出列,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几位老大人都已经年过花甲,若是让其带兵打仗更是不妥。”
众人这才看过去,竟然是大理寺卿裴清岩。众人神色都又有些微妙,这位大人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无论皇上做出何种决定他都没有反驳过,今儿是怎么了?竟为这几位老将军说起情来?
皇上顿了顿问:“那依你之见,选何人带兵才好?”
清岩顿了顿说:“既然要带兵出征,那必然是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还要是常年在外,熟悉西夏打仗方式的人。”清岩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皇上,眼底的波澜却不平静。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但都没有人站出来附和,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萧默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小舅子,嘴角轻轻勾了勾,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本还有些高兴,还想着裴清岩总算没让他失望,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算听出他言语中说的什么人,一颗心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不知裴爱卿说的是谁?”皇上沉着脸问。
清岩神情不变:“微臣所说就是微臣的兄长裴清云。”
皇上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怒气,直问:“裴清云如今只是一个无任何官职的平民,朕如何放心他带领边关十万大军?”
清岩直视皇上眼眸,神情毫无畏惧:“在整个朝中能清楚掌握西夏作战模式的除了我父亲就是我兄长,父亲避世山中自然是不会再出山,如此便只有兄长了。”
皇上听着这样的话,气得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说话的人立即处死!什么叫整个朝中?什么叫除了他父亲就只有他兄长?难道整个朝中就离不开这裴氏父子了吗?难道整个萧氏江山就只有这个裴氏能为他平定天下了吗?
皇上看着裴清岩,眼底的怒火毫不掩饰,众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却也没有人出言反驳清岩的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清岩直视皇帝,没有丝毫惧意,这本就是事实,皇上再怎样生气却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皇帝这股火,一直压抑着,从勤政殿到景秀宫都没有消退一点。从前他提拔裴清岩上来时,裴清岩与裴杰不和,本是他用来制约裴杰最好的武器,而如今,这把武器却伤了自己,他这算不算给自己挖了个坑?皇帝想着,就越发的生气,既然这是一把会伤了自己的武器,那就丢弃吧,反正这天下要什么样的武器没有?
萧默是笑着回到府上的,不是那种仰天大笑,却不难看出他今日嘴角的弧度就没有消失过。直到清娆看见他才发觉他今日的不同寻常。
“今儿是怎么了?怎的你今儿那么开心?”清娆问。
萧默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清娆失笑:“本也没那么明显的。”
萧默一怔,这是他自己未打先招了?又见清娆笑得更开了,他才回过神是清娆打趣了自己!
一把扯过清娆禁锢在自己怀里,笑道:“怎么那么顽皮?竟然调笑自己的相公!”
他们两人在一起时,清娆很少时间会叫萧默相公,但前两晚,清娆被萧默逼得不行了,才叫了两声相公,但这也仅限于床笫间,此时被萧默拿出来调笑,却羞红了清娆的脸。
清娆埋在他胸前,捶了他一下,一半娇嗔,一半威胁地说:“你到底说不说?”
萧默自然是吃这一套的,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从不知道你那二哥有时候也能如此能说。”
清娆疑惑地看着他,萧默就将今日朝中所发生的事一一给她说了。也笑得清娆直不起腰来。没想到啊,自己这个二哥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当真是有心机得不行。
“那这么说,皇上是准了二哥所说的了?”等笑够了,清娆才又问。
萧默看着她,眼神示意,这是当然了,以父皇的性子,虽说他痛恨裴氏父子,但在如今朝中实在没人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说什么。
清娆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萧默有些奇怪,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看着她。
“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我都没有真正想要我的家人再一次踏进这个泥潭,没想让他们时时刻刻胆战心惊,日日活在皇上的猜忌中。”清娆叹气,但自己也知道自己从走上这条路就不可能让家人真正过上自由的生活。
萧默也知道其实清娆心里是明白的,所以也只是轻轻道:“你都知道,以他们的性子,定然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就像你为了我不顾一切一样。”
清娆靠在萧默怀里,彼此心里在想什么,彼此都知道,不用太多的话这个人都能为你想到,没有什么烦人的安慰,也没有冷漠的拒绝,萧默总是这样温柔,却往往是她最招架不住的。
无论皇上怎样不想让裴氏一族得了兵权,裴清云还是奉命去了边关带兵打仗,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右参将。
虽然裴清云启程当日清娆没有前去相送,但萧默还是将清娆准备的东西都一并带给了清云。清云看着手里的包袱眼角有些湿润,这一年多将近两年自己就算回京,也没有真正照顾过这个妹妹,反而是这个妹妹一直在照顾他,他心里很愧疚,这一去又不知还有多久兄妹两才会相见,或者说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虽然心里愧疚,但清云还是摸了摸眼泪,转身上马,奔驰而去。
而就在裴清云出征后的两天,明王府就传来了王妃病了的消息,宫里的太医进进出出了许多次,也没有找到王妃的病因。就连宫里都得到了消息,明王府上门的人就越发的多了,萧默早早就在清娆病的第二天就向皇上告了假在府里照顾王妃。
没过多久,明王妃病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的百姓们还在惋惜,当初元宵灯会上那个饱读诗书的温婉女子就这样重病垂危了吗?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吗?
甚至连整个裴府的女眷们都去了明王府探望,还有京城里与明王妃交好的夫人们都去了明王府去探望,但得到的消息都一致是太医尽力了。
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片伤感中,好似都在为明王妃难过,都在惋惜,明王妃这样一个令人称赞许久的人物就要魂归西天了吗?
明王府再一次关闭了大门,再一次隔绝了与外界接触的通道,明王爷也再一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朝中再也没有了明王爷,这是明王府后来给人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