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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从酒吧走出,有些僵硬的站在马路边上,他狠狠的朝自己的脸扇一个大巴掌,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像是中蛊了似的和郝耀又发生关系。李燃死了程望海觉得难受,现在知道李燃还活着他继续和郝耀这样他更难受。
程望海魂不守舍的漫步到巷尾河道,他愤愤的拾起绿化带中的小石头,往河面一掷,打起一个个水漂,涟漪一层层的荡漾,一下,两下,三下。
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他一直都有选择,他可以选择放下李燃。
无论李燃是死是活。李燃做了他的选择,既然他选择离开,为什么程望海要为他停下来,就算李燃还活着,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程望海突然想起李燃说过的天空灯塔的第四条原则,往前看,别回头。
程望海回过太多次头,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酸痛,身体疲乏,他也不能永远为一个男人这样,这不是他,而是一个魂不附体的幽灵。也许韩蔚风说的对,要成为自己的光。李燃点燃过他,然后他选择离开。现在程望海也不能始终盯着那灰烬不放,他要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程望海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他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平,他高高的举起戒指想着天空的灯塔鸭舌帽说的话“不值钱。扔了吧。”
程望海用力一扬手,那枚戒指“咚”的一声掉进水里。
消失。
程望海不想再回头,不想再继续这漫无边际的等待与寻找。他想起d63说的话,如果等不到就一直要痛苦下去吗?
他程望海不找了。不管李燃是死是活。
郝耀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说“程警官,这么晚不回家。”
程望海心一惊转过头,郝耀似笑非笑的端详着他,他脸上的抓痕在户外变得更深更明显。
郝耀坐在程望海旁边,轻声道“不回家,那我就陪你坐会儿。”
程望海心想,这是这几个月来他们唯一一次在户外见面。在见着光的户外,程望海反而比赤身裸体时更加紧张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说什么合适。程望海反复斟酌着用词,好像自己在对着诗词歌赋寻找押韵。
他没想到会和郝耀有这样的机会,不用做任何事只是坐在一起。
飘扬的柳树枝条下,风吹拂着他们的面庞,程望海两只手扭在一起又松开,放在腿上又伏在河岸上,好像手也变得多余,不知道放在何处为好。突然一个新的疑问充斥在程望海的胸膛中,郝耀喜欢他吗?
郝耀?
程望海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为什么会想到他?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想到他会想到这样的问题?程望海坐在河边堤岸上,听着夏日蝉鸣此起彼伏,内心燥热难安。
远处深蓝的夜逐渐变得清澈通明,朝阳的头微微在河岸上冒出尖头。
“郝耀,你有过男朋友吗?”程望海不知为何这样的话突然从他的嘴里滑出,太过唐突。
郝耀耸耸肩淡然的笑笑,他回眸凝视着程望海指着自己的脸调侃道“丑,没人看上我。”
“你是从小就得这个病?”程望海轻声问。
“小时候也肿过,没现在厉害。”郝耀突然转移话题道“程警官呢?有喜欢的人?”
“我”程望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一个。”
“韩医生是你初恋?”郝耀瞳孔微沉,远眺着河的远方道“那我们确实不该这样。你们在一起,般配!”
“郝耀,我和他”程望海垂眸,他好像在积聚自己的勇气,他抬起头注视郝耀。
郝耀突然站起身,淡然道“祝福你们。我还有事,走了!”
一轮巨大的海港船只鸣笛,“呜呜呜——”的响彻整个海湾。“我和他只是朋友”淹没在晨曦的阳光里,没有了声音。
程望海看着郝耀晃晃悠悠像地痞流氓般朝远方走去,破晓的阳光洒在郝耀的背影上,像是撒上一层金粉。
程望海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他这么长时间把对李燃的痛苦发泄到他的身上,打着交换的幌子程望海心底也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无处发泄的欲望和他对世界残忍的报复,他的坏心肠都在郝耀面前展露无疑。
他无法在韩蔚风清澈的眼眸里露出他的本色,在韩蔚风那他程望海像是坐在在一间豪华的房间恭谨的拿着刀叉小心翼翼的切着法国蓝带厨师刚端上来的菜肴,他的文明是虚假是伪装,就连他的痛苦都显得那么矫揉造作。在郝耀浑浊的容器内,程望海却露出他的阴影,他挣扎欲出的邪灵鬼怪,像是他本能里的阴险狡诈。
在骨子里,他一开始就瞧不上郝耀。可是现在,程望海错愕的发现,郝耀比他潇洒的多也比他程望海干净痛快的多。他郝耀对待自己的取向像是凡事一件不遮不掩,对待自己的样貌风趣调侃,对待欲望直接主动,对待离别更是干净利落,从不像他程望海扭扭捏捏瞻前顾后。
程望海冲着那个消失的人影挥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初见。
程望海匆匆回到警局,郝耀的味道还在他心中盘旋,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高飞正和伊一热络的聊着天,老庄端着茶水坐在沙发上。
程望海有些局促的说“高警官,老庄,你们怎么来了?”
“海市警局办事我不放心”高飞义正言辞道“我联系申请过去二次现场勘察。邢媛的死太蹊跷。我们过来是想找你一起去。”
老庄神情庄重的说“高警官坚持一定要请你一起去。”
程望海问“金局那边?”
“已经打好招呼。”高飞说“今天下午就动身。”
程望海点点头,他把U盘交给伊一说“东西你先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伊一眼神飘忽的小声在程望海耳边说“干的挺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程望海老脸一红,冲着伊一说“专心好好看!”
程望海开着车,高飞坐在副驾驶,老庄坐在后排,他们驶过高架桥穿越海峡,来到海市。
汽车停在海市芊华酒店,迪恩警官穿着海市军绿色的警服站在酒店门口冲他们敬了一个礼,他带他们坐上电梯。
翻译嘴唇上下翻飞的翻译着迪恩警官的话。
“迪恩警官说邢媛的死亡的这个酒店,正靠着海市红塔,这个酒店人员复杂,主要接待世界各地的游客,人群来来往往。”
酒店的电梯从一楼缓慢的朝上升着。
到了七楼,迪恩警官打开黄色警戒线,继续说“酒店地面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血迹从门口一直延续到卫生间,根据现场痕迹和血迹滴落的特征,可以看出这是下了狠手,不排除仇杀。”
程望海套上鞋套带上帽子和手套,踏进这个一百八十平的总统套房,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气派的皮沙发摆在客厅正中,沙发和地毯上的血成喷射状,一条长长的拖拽痕迹两旁有剧烈挣扎的抓痕和脚掌印记。一滴滴血被数字牌标注,这一套房子一共标注两千多处,天花板上都标注着溅起的血痕。
程望海走进那个厕所,他看见地上一块带血的毛巾上刺绣着那个字。
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