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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在村子东数第一家,村口有一片空地,项羽和子期把练习武艺的场所改到了这里。
爹爹不允许虞桃儿出门,她搬了个梯子,爬在墙上看他们。
在众多少年中,论武功最数子期和季布厉害,两人难分伯仲,平时也都刻苦训练,以求击败对方,他们桀骜不驯,众人难以接近。这些少年虽然忌惮他们,但并不信服,就像项羽说的——“群龙无首!”
项羽的到来,就像在油锅里滴了一滴水,迅速的在少年中引起了轰动。整个村子以及周边的少年都闻声而来,想一睹他的风采。村口的场地站的满满当当,溪边也站满了人,甚至远处的树上也有人在观看。
项羽站在场地中央,对着面前的子期说:“我让你三招!”
子期顿觉受了侮辱,他面红耳赤,用尽全力向前冲去,还没有碰到项羽,就已经腾空飞起,被项羽摔在地上。
他暗暗后悔刚才太心急,爬起来站稳,想用更稳妥的招式制服项羽。他向前一步,抓住项羽胳膊,右腿向前横扫。哪知项羽稳如泰山,竟一动不动,自己手上动作失利,腿又伸了出去,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众人哄笑,子期狼狈不堪,项羽也热血沸腾,他冲子期和季布说:
“你们两个一起!”
季布一直在旁边观看,子期吃瘪他一直看在眼里,心里正钦佩项羽,听他如此说,一下子蹿过去,不给项羽反应的时间,两手去抱他的腰,用腿去扫他的腿。
项羽的腿就像稳稳插在地上的树干,他踢上去没有丝毫的移动,反而自己痛的发麻,双手用尽全力也没有撼动项羽半分。
项羽一声怒吼,虞桃儿感觉头发根根竖起,耳边似有劲风吹过一般,她打了个激灵,再一抬头,季布已被项羽举过头顶,一下子扔到了旁边的茅草堆上。
子期这时手里拿着两根木棍,他扔给项羽一根,自己双手牢牢抓握,稳住下盘,然后大喝一声冲上前,他跳起来向项羽狠狠劈去。
虞桃儿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心想:“哥哥这是急了,何曾在众人面前这么难看过?”
只听咔嚓一声,她立刻睁开眼睛,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项羽用一只手握着木棍,只是格挡一下,子期的棍子就生生的断了。
子期的手臂震的发麻,然后是剧痛,他痛苦的坐在地上,疼得额头冒出冷汗。
项羽哈哈大笑,场边围着的众人见此情景,都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有十几个少年一拥而上,想凭借众人的力量制服项羽。项羽长臂一伸,挥倒一大片,左腿一扫又是一大片,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倒地,后面本想冲过去的人,见此情景都吓破了胆,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项羽一声怒吼,振聋发聩,如龙吟虎啸一般。他双手举起路边废弃的石磨,用力将它扔到村口的小溪里,水花四溅,犹如炸雷。
众人皆是面露惧色,各个噤若寒蝉。
虞桃儿大喊:“籍哥哥!好样的!”
旁边一声轻咳,虞桃儿转头看见了不知道何时过来的爹爹,她吓得不知所措,以为爹爹会大骂她,谁料爹爹只淡淡的说:
“女儿家要注意言谈举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
然后他就负手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呵呵的笑着。
虞桃儿哪肯轻易的回去,她兴奋的冲项羽这边摆手。
项羽此刻觉得浑身热血翻涌,看见桃儿向他招手,更觉心潮澎湃,他哈哈大笑。
子期和季布上前说道:“项公子,您武功超群、万夫莫敌,我们愿意誓死追随,以期将来威震四方、建功立业、光复楚国……”
虞桃儿想跳出院墙,被折返的爹爹拽了回去,她边走边回头。
这边,子期和季布已经认项羽为大哥,他们要拜结义兄弟……
虞桃儿回到房里,仍觉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项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子期和季布制服,十几个少年也不在话下,她觉得心里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恨不得能立刻飞出去。她兴奋的拿起剑,在后室前的小院里舞起来,粉色的罗裙随着她的舞动摇曳生姿,她一边舞动一边回想项羽刚才豪气冲天的场景,动作也充满力量。
子期邀请项羽和季布到他卧房,他的衣服刚才撕裂了,要回来换衣服,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虞桃儿的剑舞,柔美中带着刚劲,伶俐中蕴藏轻盈,似流云、如飞燕。
季布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
虞桃儿停了下来。
“季布哥哥,你吓到我了!”
季布一下子就脸红了,他吞吞吐吐的说:“桃儿妹妹,我不是有心的!”
虞桃儿马上就不在意他了,她跑过来拉住项羽。
“籍哥哥,你刚才好威武!”
项羽温柔的看着虞桃儿,刚才她的舞姿很美——刚柔并济,即柔情似水,又有粼粼傲骨,他甚是喜欢。
自己在心里暗暗庆幸遇到了她,淡淡的说:
“那有什么?不过是拳脚上的能耐罢了,这不是真正的本领!桃儿妹妹才厉害,在你的舞姿面前,即使豪气冲天也会瞬间化成绕指柔。”
他的眼睛褶褶生辉,瞳孔变成了深灰色,虞桃儿看着,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
她害羞的红了脸。
季布看着虞桃儿和项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桃儿从来没有那样看过自己,而项羽确实勇猛非常,自己自愧不如。
他隐隐有些不安,没来由的觉得心情郁闷。
项羽微笑的回到外面。
虞桃儿叽叽喳喳的跟在他们后面,满眼都是对项羽的崇拜之情。
众人都还没有散去,异口同声要追随项羽。
项羽说:“大家都是热血男儿,满腔报国之志,今天既然大家这么抬举我项羽,我也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在做的众位就是我项羽同进同退的兄弟,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上不愧对苍天,下不愧对大地,坦坦荡荡,定要一起轰轰烈烈的成就一翻事业!”
群情激昂,大家纷纷叫好。
项羽接着说:“我们既然要建功立业,就不能一盘散沙,成为乌合之众,从现在起,凡是想追随我的,就到虞子期这里报备,我命他为伍长,以后大家要听从他的调配,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认真练武……”
虞桃儿痴痴的看着项羽,她觉得自己的心飘了起来……
项羽经常来往于塔石村,慢慢的项梁对他的事也有所耳闻。
这一日,项羽又照常晚归。
“籍儿!”
项梁叫住他。
项羽站定。
“我交代你读书认字你嫌无趣,我让你练习武功,你又嫌不能以一当十,现在在塔石村搞的这些名堂是为何啊?”
项羽看着叔父,不急不慌的说:“想要建功立业,肯定要有自己的追随者,叔父!要想统领千军万马,除了学习您教授的兵法,我还要学以致用,不能光纸上谈兵!塔石村的少年虽然人数不多,却也是侄儿整顿军队的开始,这是我将来的亲兵卫队!”
项梁笑笑:“你有志气、有抱负是好事!对兵法活学活用也是好事,但不要荒废学业,一定要有耐心、肯钻研、沉的下性子!”
项羽有了几分不难烦。他说:“兵法有云——湍急的流水疾驰奔泻,甚至能移动大石,这是因为它有强大的水势;鸷鸟速度飞快,以至于能迅速捕杀锁定的猎物,是因为它掌握了急促的节奏。因此善于作战的指挥者,他一定是能制造险峻态势的人,他进攻的节奏必然是极度短促的,就像拉满的弓弩,短促而有力,势如破竹,勇往无前。
战场上斩将搴旗才会痛快,那些酸邹邹的迂腐之言实在无用。
《孙子兵法》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懂为将之道者,就算从未读过任何兵书,也可以百战百胜;不懂为将之道者,就算学富五车,也只能百战百殆。兵法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和参考作用,我已经烂熟于心了,叔父还让我读什么?”
项梁叹口气,摇了摇头:“籍儿,战场变幻莫测,人心深不可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项羽答道:“我打的是仗,人若服我,我爱之;人若逆我,我杀之。揣度人心有什么用?能助我们报仇雪恨吗?”
项梁无言,看着面前十五岁的侄子,陷入沉思: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了悟的,项羽一身豪气,见识不凡,一定会名扬四方,威震四海!
项梁随后也放任项羽,随他去了。
项羽开始操练塔石村的众多少年,但凡空闲下来就去找虞桃儿。虞父欣赏项羽的才情,加上桃儿年幼,也管教不过来,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室的小院里,项羽和子期在练剑,虞桃儿弹琴,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虞桃儿银铃一般的笑声……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逝,转眼虞桃儿已到及笄之年,项羽也满十九岁。
桃儿已经长的明眸皓齿,倾国倾城,项羽一直守护在侧,虽然虞桃儿一直迷迷糊糊,但是项羽已经对她一往情深。但凡哪个不长眼的后生多看一眼桃儿,都会被他那陡然变怒的眼神吓退。
季布一直暗恋桃儿,但在项羽面前,他不敢表露,自知不如项羽,也黯然神伤,只能悄悄的把情谊深埋在心底。
这一日,虞桃儿在小溪边洗衣,项羽坐在石桥上看她。
“桃儿,你给我唱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籍哥哥,我蹲着洗衣怎么唱歌呀?”虞桃儿因为常年练歌,声音尤其柔美。
“那我帮你洗!”项羽答道。
虞桃儿摇了摇头:“你是这方圆百里的豪杰好汉,让人看了不是遭人笑话!一个大男人洗衣服!”
她轻笑,笑容就像盛开的桃花,明媚艳丽。
项羽看的痴了,也忘了言语,就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她。
虞桃儿洗完衣服,坐在溪边,脱掉鞋袜,把脚放在溪水里。
项羽这些年是看惯了的,每次她洗完衣服都要这样。
“桃儿,女儿家的脚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看了的,你知道吗?”
项羽说道。
虞桃儿答:“知道啊!可你不是别人呀!你是籍哥哥!”
她答的漫不经心,甚至有几分慵懒。
项羽回答:“据说要是被谁看了就要嫁给谁!”
虞桃儿笑了:“你是要我嫁给你吗?我把你当成哥哥的!再说我已经定亲了!”
项羽本来是想逗她的,听她说定亲,心中大惊,马上站了起来。
“胡说!你什么时候定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他几步跳到虞桃儿身边。
桃儿本来在石头上昏昏欲睡,被他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谁胡说了?我还没生下来就被祖父许给了韩家,虽然祖父过世后和韩家再没来往,可是爹爹是个重信之人,是一定要信守诺言的。”
项羽大怒:“谁是你哥哥?我从来不是你哥哥!你那亲事,做不得数!”
他看见桃儿白皙的小脚,立刻心烦起来。
沉声说道:“穿上鞋袜,以后再不能随便脱掉!”
虞桃儿从没见项羽对她这么疾言厉色,有些惊诧,她柔声说:“籍哥哥,你生气了吗?”
项羽看着虞桃儿倾城的脸,认真的说道:“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我要去找子期问个清楚!”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了。
虞桃儿喊道:“籍哥哥,你还没帮我拿衣服!”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项羽又折返回来,用几根手指勾起装衣服的篮子,另一只手握住虞桃儿的细腰,一个飞身,就跃到路边。
虞桃儿抿嘴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许配给韩家还很高兴?”项羽声音里有不满。
“籍哥哥!你拎起我就像拎起一只小鸡。”
项羽说道:“你可比小鸡金贵多了!”
虞桃儿高兴的笑出声来:“籍哥哥,要是你不喜欢我嫁给韩家,我就不嫁了嘛!你不要生气!”
她摇动项羽的胳膊,撒起娇来。
项羽低转头看她:“你当然不能嫁!”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插在她的发间。
“五彩缨线你给了我,现在戴着我给你的簪子,你就是我的人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知道了吗?”
虞桃儿羞红了脸,她扭转身。
“籍哥哥,你是在求亲吗?这样可不算!”
项羽被虞桃儿通红的脸感染,也觉得拘谨起来,他不怕人和他硬拼,就怕人来软的,尤其是虞桃儿,只要她柔柔的说上一句,自己立刻投降。
他低声说道:“不管你定没定亲!现在兵荒马乱的,说不定那韩家的公子被抓去做了壮丁修长城去了!要是有心娶你,怎么会这么多年不来往?”
虞桃儿说:“说不定他们是觉得我还小,也许不日就来了!”
项羽真的生气了,他的眸子变深,脸色铁青。
虞桃儿看他变了脸色:“籍哥哥,没人说你生起气来特别骇人吗?天底下也就只会有我一个女子见你这副模样不害怕的!”
她呵呵一笑,把手塞进项羽的掌心:“籍哥哥,我逗你呢!看你为我动气我心里高兴!我谁也不嫁,你莫要再生气了!你瞧,那鸟都被你吓跑了!”
她媚眼如丝,笑得娇俏。
项羽的胸膛起伏,他双手掐住虞桃儿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桃儿,我以为你这些年长大了,已经学得懂事文静了,没想到和小时候还是一样,就喜欢捉弄、欺负我!”
虞桃儿咯咯的笑:“籍哥哥,快放我下来吧!让别人看见了会笑话我的!到时候我会嫁不出去的!”
项羽大笑:“嫁不出去更好!我娶你!”
虞桃儿的声音柔弱:“籍哥哥,我都被你晃的头晕了!你不放我下来我再不理你了!”
项羽闻言,放下了她。
虞桃儿站在项羽身下,他身材魁梧的自己都够不到他脸了。
她熟练的扯平项羽身上的褶皱,微笑的对项羽说:“那……籍哥哥,我等着你!”
项羽觉得心里像塞进了蜜罐子,甜极了,他抱起虞桃儿,原地转着圈。
“籍哥哥,我真的头晕了!”
项羽把她放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亲她。
虞桃儿十分害羞,她拍打一下项羽的胳膊,转头就跑。
项羽看着她如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形,心中升起无限怜爱:他要回家,让叔父明日就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