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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几日,我都未缓过来,京墨哥哥许是也了解我的心情,除了家宴外极少出现在我面前。嫂嫂见我的状况,也猜到了几分,只安慰我了几句,并未点明。
因为迁都的事宜尚多,哥哥已然在五阿哥身边忙活,只隔几日会回家一趟。我这样不理会周遭事物的时日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一日,哥哥回来,给我了一封信,说是五阿哥给我的。
哥哥将信给我,而后定定看着我:“五阿哥不日便要登基,皇上的情意难以捉摸,纵使如今一切安定,将来只怕久处深宫也难以预测。我家不必女子进宫来争什么名分,但若是你决意好了,我会保你顺利入宫。”我见哥哥似乎误会了什么,也感叹哥哥男子的迟钝。
想着嫂嫂才进门来便看出我对京墨哥哥的情意,这么些年想着哥哥其实也知晓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如今听他的意思,却是以为我同五阿哥有些情意。虽然哥哥的话令我颇为感动,但他的会错意却让我哭笑不得。
我想着许多事都是会错意搞得,便决意说清楚。我拿过信:“哥哥,我与五阿哥只是偶然相识,并无情意。入宫也只是应当的,我…没有意中人,因此哥哥不必为此担心。”他见我解释,知晓自己会错了意,便干咳了两声:“有什么心事,你可以找你嫂子说。不然,你自小与京墨相熟,也可以与他说。总之别一个人扛着。”说罢,他摸了摸我的头而后离去。
听他提起京墨哥哥我愈发觉着哥哥迟钝的紧,我坐到亭中拆开信来。见信中除了信纸,还有一做工精致的请柬状的纸张,但这纸一看便很名贵,摸上去更是如走兽的皮毛一般顺滑。
上书:正月十五灯节,持此柬至致美斋一聚。经此提醒,我才想起快到正月十五了,往年我会去庙会逛一逛,同京墨哥哥、哥哥与家人一起,但如今我却是哪里都不想去了。
信纸上则写了:致美斋菜色丰富,值得一品,尤以小娃娃最为喜爱。
我见这封信的语气,大致都能想象出他的神情来,我并无兴趣,也没有打算要去。我进了房内,忽听知善来说,有一女子来寻我,说是喜塔腊家的。我想到是欢宜,心里惊喜,忙去了门外看。见欢宜同是欣喜的看着我:“少惜,明明只是十几日未见,却像是许久未见了。”
说罢,她瞧着我许久:“少惜,我瞧你憔悴了许多。”我点点头,她未问原因:“此次来我正是想寻你去一处地方。”我示意她继续说,她便继续道:“是致美斋,此次致美斋光是菜肴便有一百多种,尤其是我最喜欢的四吃活鱼,它并非每年都出,有时候得在皇家御宴上才得以一观。就是一条活鱼在一桌上做出四种吃法:头尾红烧改清煮做汤;中断鱼身,从中间鱼骨劈成两片,一片糟醋,一片糟溜;鲤鱼的鱼子,营养丰富,可单另红烧。”
欢宜提起致美斋我觉着同送来的信中提到的也未免太巧了些,但见她边说着便吞咽口水,思及她平日里的样子,想着也许只是凑巧罢了。这致美斋本就出名,只是接待的品级很高,因此我并没有去过。
“虽是它只接待二品以上的官员,但阿玛与这次从宴的人相熟,特地带了一张给我。”说罢欢宜从怀里拿出一张与我的相似的一张请柬,“一张请柬可以带一个人同去,我才听到这个消息便想到了你。”
我不想瞒着欢宜,便从房内拿出方才收到的请柬来,本想解释来源,但不料欢宜似乎根本不很在意。她拿着请柬十分欣喜:“少惜,我们的请柬似乎有些不同。”她说了我才看到边缘的式样有些不一样,不知是不是每个人的都不同。
看欢宜的样子,听她形容的,我多多少少也有些想去了。既然可以邀请人同去,我便想到了姬兰与兰舟。同欢宜说后,我们打算一同前去她们府上问一问。出了门口,却遇到方才不知去了哪里回来的京墨哥哥。
我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自认为之前说的话豁了出去,聪明如他,自然知晓我的意思,但我的颜面却有些挂不住。我见他见我也有些不自在,只笑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我还未回答,欢宜便行了礼道:“哥哥,我是与少惜一同在宫中住的喜塔腊家的欢宜,我们为正月十五的致美斋的宴会去邀请同行的伙伴。”
我想欢宜以为他是我的哥哥,不想他未解释,只道:“听闻致美斋极难进去,菜肴更是超过百种,趁此机会,要好好品尝品尝才是。”我见他颇为神往的样子,便不知怎么问了一句:“你想去吗?”二人似乎皆被我问的愣住,我也反应过来一张柬只能带一人,幸亏欢宜反应过来道:“若不是一张柬只能带一人,就把哥哥也带上了,只是怕嫂嫂吃味。”
我见欢宜的语气轻松自然,是我羡慕的。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这般和京墨哥哥说话,可惜我同谁也许都有这一日,唯独同他没有,因为对心上的人始终胆怯。
他似乎也觉着欢宜说话很有意思,至少缓解了方才我所说的尴尬。“一路小心。”而后他进门前又瞥了我一眼才离去。
我们坐上马车,欢宜才道:“你哥哥瞧着温文尔雅,听闻他随五阿哥平定了和硕特部,看起来却不似武将的模样。”我再次感叹欢宜消息的灵通:“他不是我哥哥,他是小时便在我家住的另一位哥哥,是宫里的太医。”
“宫里有个亲近的太医,若是入选后生病了,那岂不是很方便?”我觉着她的思维总是很神奇,只笑着点点头未说什么。
等到了姬兰府上敲门,来的人见了我笑着叫我,我说明了来意,他便笑道:“小姐不在府上,许是要天黑才回来。”我将来意告知他,拜托他转告姬兰,他应了声,而后我们便离开了。
幸亏欢宜知晓兰舟府上在哪里,我们前去见到兰舟家里的府邸恢宏大气,想着她的阿玛是正三品的护军参领,只得感叹。来开门的小厮听了来意,不一会儿便见兰舟亲自来迎,我们被引到一处亭子里,见桌上还摆着一本在读的书。我突然想起兰舟送我的书还没有看,生怕兰舟想起此事,便道:“兰舟,致美斋有一个宴会,便在正月十五,里面有上百种菜肴,其中有一个什么鱼的。”
我话未说完,记不清了那道菜肴的名称,未等我看向欢宜,兰舟便道:“四吃活鱼。”她解释道:“在一些杂记上看到过。”欢宜听她听过,便道:“还有许多名菜,不如我们一同去看一看。”兰舟犹豫了一会儿,而后瞥向我道:“好。”
我认识的兰舟便是十分博学聪明,遇事冷静沉着的人,她有她独特的喜好,我怕她本不想去,但如今她答应了我虽意外但也十分欣喜。我们在兰舟家里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欢宜也与我分道扬镳。
等我回了家,已然是晚上了,我回到房间,却见京墨哥哥坐在我院子中。我一愣,他起身向我走来。这是自那次后我头次离他这样近,又是细细的看他,仿佛这些年看的他那么熟悉,却又从那次过后那么陌生。
他一如既往的亲切问我:“回来了?”我点点头,他说:“前一刻阿克占家派人来回,说是姬兰有事,正月十五那日不能与你一同了。”我心想在宫中就少见姬兰,本想借这个由头见她,却还是见不到。
他见我恍惚,便道:“你也收到了请柬吗?”我只告诉他是哥哥给的,他未有怀疑,我想起他之前神往的样子,便问他去不去,实则只是问一问,我内心希望他去,有希望他与我从此后便少些来往。
他拒绝了,想必也同我想的一样。我将怀中的天蓝星香囊递给他,这也是思虑许久的决定:“京墨哥哥,这是你送我的香囊,这是贴身之物,你送给我我觉着不是很合适。这并非气话,是考虑再三的结果。”
我见他许久都未有反应,我瞧他的神情就同那日一模一样,仿佛我戳中了他的什么痛楚,仿佛是我拒绝了他。我有些生气,便直接将香囊塞到了他的手里,径直回了房内。
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那一日,早时随意布置了家里,晚上家人们知晓我要去致美斋,交代我注意礼节,他们便去逛庙会了。欢宜也来我府中约我同去。我们又一同去了兰舟府上,三人一起去了致美斋。
进了致美斋正门,见有人拦住说是出示请柬。欢宜在我前头带着兰舟先行进去,到了我恰巧那人有事,检查请柬的人便换了一个。欢宜说去占一个好位置,让我慢慢来。等了一会儿,突然后头有人扯我的衣角,我回头瞧,见一个生得极好看的男子,看起来似乎不是这里的人,他见我手中的请柬问道:“姑娘是否是一个人?可否带我进去?”
我见他目光闪烁,似乎在躲什么人,虽然面貌极佳,但不敢冒险,一时之间并不知如何应答。他似乎看出我的犹豫:“我是舒穆禄家的,我的阿玛是正八品太医院吏目,因为阿玛品阶太低,进不了这里。但我一心想求取一个功名,听闻未来的皇上五阿哥今日会来,求姑娘带我进去,剩余的便不敢麻烦姑娘了。”
虽然未曾听过舒穆禄家,但听到他说太医院吏目,不由想起京墨哥哥来。我刚想告诉他,也许五阿哥不会来了,但又不十分肯定,他虽给了我一张请柬,但保不齐他还有一张。我正想开口,检查请柬的人便来了,便问道:“这位姑娘与身后的公子是否一起的?”
我回头见他极佳的容貌配上瞧着我诚恳的眼神,一时动容,点点头。不想那人接过请柬仔细看了看,又端详了我一会儿,忙叫了人来交代道:“领这位姑娘和公子去雅间,是上客。”我一愣,见有一人专门领我进去,后头的男子似乎也有些惊讶,在我后头悄声称赞。
我经过厅里,见欢宜与兰舟坐在位置上,见我来了向我招手。那领人的见了,问我是不是我的朋友可以一同前去,并解释这张请柬可以不限数的带人来,且设有单独雅间招待。
直至那人领我们四人坐了退下,我们四人都未缓过神来。兰舟最先指着一旁的男子道:“他是谁?”男子也才反应过来,又按着方才的解释了一遍,多加了个名字道:“我叫煜承。”
我们也都介绍了一遍,他才一一拜别道:“边姑娘,孔姑娘,喜塔腊姑娘,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罢便匆匆离去。
我们正要说话,便听门外喊了一声上菜了,接着便闻到一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