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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p>
叶落归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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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涯结束了，不用再与毒蛇猛兽相伴终于回到人间；叶落归根，土生和玉莲随大强先回到楼子寨。/p>
两年多了，树达是否还活在世上，晴瑶虽然在心底里基本上已经绝望，但还是存在一丝他可能会活着回来的希望。知道了树达的确切消息后，晴瑶还是接受不了，哭得死去活来。昏迷了几天后，晴瑶为树达举行隆重的葬礼，将土匪砍下的树达的几个手指头装进棺材，请和尚念经度、做道场、化灵屋（为逝者烧的纸屋）等。三水乡的人认为，年幼孩子的眼睛能看到鬼神和已经逝去了的长者；晴瑶对两个小外甥女说：“宝贝，要是看到你们的外公在哪个门角落里，你们一定要把他抱住，一定要抱紧啊，一定不要放他走！”/p>
土生和玉莲已经成亲并有了孩子，为了感谢菩萨保佑，晴瑶叫他们到观音庙给观音菩萨补上三柱高香，并向本家祠堂里的悟轩老主持表达衷心谢意。/p>
过后几天，女儿、女婿66续续向她哭诉了离情，晴瑶考虑好后坚持要他们把家安在楼子寨；可玉莲认为，虎狼山的土匪被消灭后，楼子寨得到了重生，在母亲能干的操持下田家的家业已恢复了一些，可自己已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自己和土生有空还可以回来帮忙打理，但家业应该由弟弟大强、小强他们来继承，因而执意要回禹王松瑶寨去。晴瑶悄悄对女儿说：“玉莲，武家的日子艰难呀！前年他奶奶和他阿毑为了帮助我度过难关，她们好心将家里的田全卖了，连他们家母鸡下的蛋、打草鞋挣的钱和陪嫁的饰都卖了帮我筹钱赎你爷爷，你知道他们一家老老小小是怎样熬过来的吗？我好一点后，我已将那几亩田又买回再送给他们。他们家好人呀，对我们恩情重，以后等我手头松点的时候，我还计划再买几亩田送给他们；可是他们家人多呀，一切靠他阿毑一个人操持，四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快长大了，眼看都快到了成家的年龄了，田亩少，房子少，定儿媳妇、嫁女儿要多少钱呀，他们家哪有这个能力呀！再说，土生家那么小的房子你能住得惯吗？另外，你总不能像在家当小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你得要跟着打草鞋、喂猪养牛、下地做重农活，我的女儿，你能行吗？”玉莲说：“阿毑，你就放宽心，女儿这几年逃荒、要饭，钻石洞、住寒窑，被狗咬被狼追，被当成野人打，什么样的酸甜苦辣、人间艰辛没尝过？！现在什么农活我都能干了，至于住的，窑洞我都住了两、三年，如今只要能住在有砖有瓦的屋子里，我就心满意足了！”晴瑶将玉莲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的儿，我的女，你的命怎么也这样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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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和土生一家四口在回禹王松瑶寨的路上走着，土生远远地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禹王松！开头只是一个小黑点，逐渐地看见了一把张开的油绿的大蒲扇，再后来硕大壮美的禹王松全部映入眼帘！土生牢牢记得，金色童年时，嗲嗲奶奶和爷爷阿毑经常牵着自己给大松树磕头作揖，请老祖嗲嗲保佑。逃难，流浪，两年多来自己在梦里常常依偎在禹王松的怀中。望见他，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心里马上热呼呼的，旅途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立刻觉得禹王神灯将自己心里照得亮堂堂的。/p>
来到禹王松前，土生扑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地向禹王松三拜九磕头。玉莲理解土生的心情，也学着土生向禹王松行大礼。土生从箩筐里抱出两个孩子，也让她们磕头作揖。土生含着眼泪，在禹王松下用手拽拽拳头在心里“嗨”着：一定要报仇，将来一定要有田有地有房子，一定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一定不能再让有钱人看不起自己、欺负自己！过了一会，土生轻轻地对玉莲说：“将来有一天，我还要把禹王松和禹王松瑶寨，还有楼子寨的历史写下来！”/p>
玉莲噗嗤一笑说：“看你，回家了一高兴起来，就以为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一下子涨成河了呢！”/p>
“你估量我写不出来？”/p>
玉莲想了一下说：“事在人为，只要有这个想法，兴许有一天能写得出来！”/p>
“就算我写不出来，可我的孩子、孙子、孩子的孩子、孙子的孙子……总有一天能写得出来呀！”/p>
“那你就好好盼吧！我也要……”/p>
“玉莲，你有什么事？”/p>
“我喜欢画画，将来有一天，我也要把美丽的禹王松画出来，把禹王松瑶寨、楼子寨、老山界……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画出来绣出来，把……”/p>
大强已先进屋通知，这时家里人、寨里人都迎出来了，土生拉着玉莲急忙往前走……/p>
晚上，土生带上香烛纸钱要进仙洞跪拜禹王神像和禹王仙灯；玉莲问：“我能不能去？”土生说：“别的事夫人什么都可以做，这件事可不行！”/p>
玉莲说：“那你就替我和两个盼儿多拜几拜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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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土生和玉莲回来，奶奶和金瑞悲喜交集，真想办几席酒迎接新媳妇进门，毕竟他们还没有在禹王松前拜堂成亲啊。看到家里的艰难状况，土生低着头说算了吧，玉莲坚决反对说：“奶奶，阿毑，我们成亲都两年多了，孩子都有了，还补办酒席逗人家笑话呢！”奶奶和金瑞见玉莲这么开通，满怀喜悦，可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么漂亮的新媳妇进门怎么能没有一点动静？可家里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操办得起！/p>
玉莲刚回家就抢着洗碗、砍猪草，奶奶唐氏马上将她拉到一边：“孩子，别把手弄脏了呀！”玉莲到柴角砍柴，木生等几个弟弟立即默默地夺下她手里的镰刀。玉莲只好换下孩子们的衣服，提着一大篮子脏衣服到寨前池塘里去洗，金瑞赶紧追到池塘边：“孩子，快回去，这哪里是你能做的事？我来，我来！”一家人如此将自己当宝贝一样地看重，玉莲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在池塘边一块洗衣服捶衣服的大圆石板旁轻声地对金瑞说：“阿毑，两年多来，我和土生进狼窝入虎穴，什么苦都吃过；在寒窑里吃草根树皮苦挣苦熬，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我和土生的头都快熬白了，我都快变成了白毛女啦！阿毑，我已经不再是田家的千金小姐，如今我已经是武家的媳妇，这洗衣做饭喂猪养牛，都是我该干的事，请你老人家不要为我担心！”几句话，也将金瑞感动得泪水直淌，她不再阻拦玉莲，默默地淌着泪慢慢往回走。玉莲目送着阿毑走后，她拢一拢已经白的头，从篮子里拿出衣服，抹上茶枯（用榨完茶油后的茶子渣捏成的饼，三水乡人用来洗衣服洗头等）动作麻利地洗搓，然后放到溜光的大砧石上用木杵用力地捣。她想起了李白“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和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诗句，回忆生活的巨变和这两年多来非人的遭遇，惨然泪下；但毕竟是回到了亲人身边全家团圆，毕竟融入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作家庭的温馨，她感到扬眉吐气，她觉得精神抖擞。不知什么时候，池塘周围聚满了人，看见在四周盛开的荷花旁，捣衣的玉莲多像下到凡间来的仙女或是正在綄纱的西施啊，一个个惊得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是人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虽然头已经白了，但脸部轮廓仍然那么好看；这个女人和土生简直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老天爷太偏心，怎么把天下最漂亮的人编排到一个家里了呢？也有的人笑骂道：这个女人肯定是狐狸精或是什么别的妖怪变的，等着看吧：妲己娘娘现原形的时候，老成泰家一定会闹鬼的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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