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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主厅宽敞,雕花木椅旁的桌边,茶杯冒出滚热的香气,氤氲不散。如果有通晓茶道的高手,眼看鼻闻,喜悦,这是上等的好茶。此时,厅中只有一个男子,面色黝黑,身量不高,举手投足间,还保留着几分书生之气,双眼炯炯有神,心神不安。
今日,他是第一个接受将军问话,事关郭儒被杀。
吴凯无心饮茶,强自镇定心神,心道,谢将军领兵打仗在行,查案并非所长,只要我心中不慌,谅她看不出破绽。
为了放松精神,转移注意力,吴凯打量新装修的主厅。厅内布置简单,唯一的亮点,便是主位后,一丈远的黑色接地六扇屏风,高约一丈,长一丈半,漆黑如墨,表面写着礼义仁智信五个白色大字。屏风前,摆放着六盆,高一百五十厘米的花慧兰,香味充斥厅内,好闻。
吴凯字写的好,看了屏风的大字后,微微摇头,看似好看,在行家的眼里,却是空有形,无神韵。
五字是谢秋嫣亲自写的,吴凯心道,若我是长风军主将,写的字,比她好上百倍。你不过是谢家的人,才能坐上这个位子,天道不公。
正心里想着,听见脚步声响起,吴凯见谢秋嫣,身穿白色龙鳞甲,昂首挺胸,大步而来,起身迎接。
谢秋嫣端坐主位,面无表情,说道“吴参军,请坐。郭将军仁义之人,遇害,本将心痛如刀割,定要找出真凶,祭奠英灵。吴参军,调查半月,为什么,至今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吴凯起身,请罪道“末将无能,甘愿受罚。”
“本将最近彻夜难眠,记性差,你将郭将军遇害的经过,在说一遍,抬起头来,本将,细细听之。”谢秋嫣说道。
吴凯心里一惊,调查的经过,在信里说的详细,并无遗漏,难道是她看出了问题,这可如何是好。等等,信上的内容,自己反复斟酌用词,没有问题。应该是怀疑,对,自己只要将演练几十次的说辞,表达出来,料想,能蒙混过关。
“当夜,亥时一刻,第二十七巡查小队,共计十七人,按照规定路线,行至川北街与细谷坊接口处时,听见东北方向传来了真气冲撞,兵器交击的声音后。小队,队长严奎,听声辨位,带领士兵们迅速赶往破虏将军庙。到达后,见现场血迹斑斑,庙宇崩塌,一人被埋在废墟下,众人清理,发现死者是郭将军。末将接到消息后,立即带人赶到凶杀现场。仵作已经到了现场,检查尸体。郭将军的脖颈有一处致命刀伤。从伤口看,凶手刀法很高,快,准,狠。随后,末将与仵作一起,仔仔细细,检查现场,希望发现其它有用线索,想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惜,凶手狡猾,现场无线索。破虏将军庙附近,无人家,又在夜晚,找不到目击者。郭将军半夜三更,为何会出现在破虏将军庙,询问其家人,管家,皆不知原因。就这样,调查没有突破口,末将能力有限,还请将军,另择贤明。”吴凯说道。
谢秋嫣又问了一些问题,吴凯对答如流。之后,谢秋嫣又召见仵作,巡查小队严奎等人。时间过的飞快,夕阳西下时,红霞弥漫,涂抹苍穹,美如画卷。主厅内,谢秋嫣听完了最后一人的话语后,挥了挥手,那人退下。
阳光斜斜的照在主厅的地板上,温暖弥漫厅内,却无法让谢秋嫣心头的寒意驱散半点。她起身,活动身体,端坐一整天,聚精会神,劳神体酸。转身,围着身后的屏风转了一圈,见袁泽天藏在屏风后,盘腿打坐,其面前的黑色屏风,在仁字中间,有一对人眼大小的窟窿。六盆喷吐芳香,高大,花叶繁茂的花慧兰,摆放的位置,正好遮挡住两个窟窿。奇妙的是,袁泽天藏在屏风后,却能依稀看清入厅人们的面容表情。
从辰时到申时,五个时辰,袁泽天藏在屏风后,一动不动,隐蔽做的很好。
谢秋嫣心生佩服,开口问道“这些人之中,谁有问题?”
袁泽天不假思索,胸有成竹,道“吴凯”
“哦”谢秋嫣轻轻出声,心中不解,吴凯到底有什么值得怀疑,他说的话,听起来,无破绽,无疑点。
袁泽天看出谢秋嫣,心中所想,说道“看一个人是否撒谎,观察他说话的语气,言语,面部表情,等等。吴凯聪明过人,谨小慎微,胆小怕事。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一是,从你口中得知吴凯的性格,二是,我提前潜入天俞关,偷偷跟踪他,暗中观察。吴凯心里有鬼,担心被你看出破绽,花了心思,反复揣摩言语如何说,听他说话,挑不出毛病。但他的面部表情,却暴露他心中的想法。我跟踪观察吴凯,对其言谈举止,有所了解。今日,他与往常不相同的是,舔嘴唇十次,摸鼻子七次。这两个动作,平时,没有。撒谎的人,心理害怕,会用各种方式,缓解心理压力,除非是遇到心理素质超强,不惧生死的人,大部分人,仔细观察,破绽,显而易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吴凯与郭儒不和,人尽皆知。郭儒讽刺吴凯,胆小懦弱,第一次上战场,面对血淋淋的尸山,吓的尿裤子。这件事是吴凯从军最大的耻辱,郭儒宴请众将,当面提及,两人结仇。郭儒死后,他用心查案,这不符合其性格的睚眦必报,我怀疑,其是在做样子,或许为真正的凶手,打掩护。当然,这些自我判断的言语,说服不了任何人。我会找到证据。”
“需要什么,开口?”谢秋嫣单刀直入,问道。
“你今日大张旗鼓,调查郭儒被杀案,打草惊蛇,凶手会关注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只要你调兵遣将,有动作,瞒不过凶手的眼睛,耳目。你在明处,敲锣打鼓,吸引注意力。我在暗处,自有办法,告辞。”袁泽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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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俞关内,街道宽敞,店铺林立,商业发达,一支支载满货物的商队,云集,歇息,等待着出关,前往突厥,易货贸易,用燕国的茶叶,铁器,丝绸,等等物品,换来金银珠宝,战马等等。燕国商人精明,常常用低价的物品,换来高价的货物,获利几倍,十几倍,几十倍。巨大的利益,让商人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来往往。
天俞关所处的鸿西州,土匪横行,杀人夺财,运送货物,危险重重。突厥暂时与燕国和平共处,贸易往来,互惠互利,但也会翻脸,刀兵相向。战争来临,首当其中的便是这些商队,个别短视的部落,杀鸡取卵,商队无人幸免,尸体被群马践踏,腐烂,成为狼群的食物。
前车之鉴,挡不住商人们贪婪的欲望。毕竟被杀的商人只是少数,大部分部落,突厥王庭,需要商队的到来,收获利益,即使战争到来,也会对商队网开一面。
近几年,突厥与燕国大战无,小战不断。天俞关作为攻入燕国的最佳通道之一,一直以来,是突厥贵族中,野心之辈重点关注的雄城。收买燕国人,传递情报,充当内应,刺杀长风军高级将领,等等的事情,时有发生。
长风军不惧明枪,但暗箭,防不胜防,士兵们骁勇善战,性格直爽,不擅长应付来自黑暗的侵蚀。为此,魅隐司在此地设立了分部,人数不少,每时每刻,与叛国者,突厥派来的刺客,等等,暗地里进行一场场,或精彩,或残忍,或血腥的战斗。
袁泽天走在街道上,与来往商人们,擦肩而过。他们表情各异,面相不同,说着各地的方言,怀着发财致富的目的,前往也许是获利极大的财富之地,也许是黄泉路。
骡子,马,骆驼等等散发出的臭味,夹杂着商人们身上的汗臭味,混合的味道,弥漫不散,刺激着嗅觉,令人作呕。
袁泽天没有像其他行人那样,来去匆匆,而是强忍着臭味的猛扑,脚步慢,寻找目标。走过宽敞笔直的聚财街,向左拐,进入西坊。此地,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聚集地。袁泽天深入其中,脚步停下,望着东北方向,一颗槐树下的算命摊子。穿道士服,八字胡,三十多岁的男子,双眸炯炯有神,能说会道,为算命的人们,解答疑惑,透过重重迷雾,找到未来的一丝踪迹,指点迷津。
男子坐在破旧木椅上,面前的方桌铺上红布,其上笔墨纸砚俱全。其左手旁,一杆正中有大大命字的幡旗迎风飘扬。
袁泽天想起未到天俞关时,逗留在天俞关西南方向,八十里外的县城,秘密与魅隐司驻扎在当地的分部负责人见面,得知天俞关,秘密接头人的情报。
西坊,里三街,槐树下,算命摊子,穿道士服的男子,等等信息,在脑中闪现,一一吻合,就是他。
袁泽天朝着算命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