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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处,一辆高机动车在追赶着跑开的两个小人影。那是两个士兵,可他们是分开跑的,机车在最接近其中一个的时候,放下了两个人,车转向另外的一个追去了。
车轮碾过一堆刚刚冒头的火堆,一只刚宰的野兔扔在旁边。一个兵正要翻过山丘时,被打冒烟了,一个兵被车子给活活圈了回来。
车上的兵坏笑着说,“还烧烤?十几里地外就看见冒烟啦。”
那兵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把刺刀深扎进土里,挖出草下的根茎。这是在一个山丘后边,甘小宁几个人在这里躲藏着。
这一次下车的时候,马小帅没有和他们走散,而是和甘小宁、王源他们待在了一起。
王源是个老士官,参加过多次演习和野外生存训练,对于702团所在的的这片草原十分熟悉。
他眼睛扫了一圈,就在山丘附近找到了吃的东西,带着马小帅转了一圈就薅了一大把野菜回来。
他和马小帅将野菜分给了众人,到了每个人手里只有寒碜的几根。
“这是七星草,有土腥味可还甜,这是野蕨菜,也可以吃。”
甘小宁翻腾着自己的背包,掏出了自己的那份口粮,准备打开了吃掉。
但是却被王源一巴掌给拦住了。
“口粮不是现在吃的,那是给咱们最后冲刺用的。你要是想放弃,就现在吃掉它,我不拦着你。”
甘小宁瞪着自己手里的野战口粮,没说话。
马小帅却是把他自己的口粮递了过来,“阿甘!你吃我的吧。我的军事训练成绩是咱们几个人中最差的,估计也坚持不到最后,吃我的吧,就当是给你们做贡献了。”
说着他就要撕开口粮袋。
甘小宁一把抢过了他的口粮,直接塞到他的包里了。
“放屁!老子来轮不到你来照顾!我一个马上五年的士官,还能不如你个新兵蛋子抗饿啦!”
马小帅瞅了瞅自己的肩章,“我现在可是中尉排长,不是红牌新兵了!”
“切!管你现在是啥,你下连满一年了没?”甘小宁反问道。
“没!”马小帅有些气短。
“那就是新兵蛋子!”甘小宁盖章定论。
周围的老兵们一阵哄笑,别看马小帅是个军官,但是在他们心中还真就是个新兵蛋子。
“行了!别闹了!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还得继续赶路呢!”稳重的王源出声提醒道。
甘小宁和马小帅都拿起了自己的那份野菜,啃了起来。
甘小宁边嚼边骂道,“死老A!”他自己就是师侦营的人,再加上周围都是自己人,所以他没敢骂侦察营。
“连火都生不了啊!我本来想有点野菜,一生火,烤野兔、煮沙鸡、烤蚂蚱……”
马小帅弱弱地提醒道,“绝不能生火,这地形生火就跟明火执仗没区别。”
甘小宁瞪了他一眼,继续抱怨道,“背六十斤连奔带藏,被人追剿,给的那点吃够一小时热量吗?他看看手上的草根,这是食物吗?它是微生物啊!”
还是马小帅,“我相信老A就是这样过来的,上回成班长和许班长5公里越野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甘小宁一巴掌拍到了马小帅的钢盔上,“你到底哪边的!”
“哎呦!”马小帅叫了一声,“我就是实话实说嘛。咱们跟人家是有差距嘛。”
甘小宁一阵气结,说不出话来。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车声,几人赶紧伏低身子。
姜金平从瞄准镜里看着那辆车上神气活现的几个士兵。
姜金平羡慕地说,“是二连五班的!到饭点了,他们准是回营吃饭去了。”
甘小宁也从自己的瞄准镜里看到他们的身影,“我想去突袭他们大营,大喝一声,缴饭盒不杀!”
王源冷笑道,“你还是放信号枪弃权比较直接。”
马小帅有点不安道,“我觉得该趁现在赶紧走。”
甘小宁瞅了他一眼,“走,拿什么走?你的腿还没软啊?兵哪,那是得有粮的!”
“那也得走。”马小帅说。
王源站了起来,“小帅说得对。趁着这点空当,我们能赶在别人前边一大截了。”
大家看了看指北针,辨别了一下方位,忍着腹内的空虚感,起身开始赶路了。
前面的草原,漫无边际。夜色渐渐地降了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身影在月色下艰难地向着西北方向前行。
太阳升起来了,草原上多了一抹艳丽。
经过一夜的奔跑,几个筋疲力尽的人睡在一块洼下的草地里,甘小宁睡梦中犹在舔着嘴唇。
王源叫醒了他们,让他们起来吃早饭。
“早饭?”甘小宁的眼睛忽然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王源把手里的东西往他眼前一伸,只见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丝
甘小宁的神志顿时就清醒了,仔细一看,却跳了起来。
“我的天哪!这个家伙在吃老鼠!”
王源脚边放着几只沙鼠,虽然已经洗剥干净,但鼠就是鼠,永远让人看了不舒服。
王源解释道,“这不是老鼠,是沙鼠,也叫草原鼠。”
几个人全吓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源在那儿嚼着,强忍着一股要吐的感觉。
甘小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猫吗?我是说,这好吃吗?”
绝不好吃,王源的脸甚至都扭曲了,但仍然在嚼。
“你们很走运了,睡醒来就有得吃,我是一边嚼一边想起它们活着时候的样子。”
终于,王源皱了皱眉,说,“我不能再吃了,再吃一只我就要吐了,这些全是你们的。”
马小帅忍着头皮的发麻,用刺刀挑了一下,不敢动。
王源却又拾起一块,扔进了嘴里。
甘小宁还在拼命地摇着头,“犯得着吃这个吗?又不是八年抗战抗美援朝自卫反击……围我们的是自己人啊。”
王源眯起眼睛,望着一点一点升高的太阳说,“我不知道犯不犯得上,我就知道再不吃今天就没人撑得下去了。”
甘小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就那么想进老A啊?”
王源看看他,“不想进老A你来干什么?”
甘小宁犹豫了一下,“我,说实话,想进,特别想进。”
王源看着他和其他人,“这不是演习,这是淘汰。记住,要四个,我们是七个人。你不吃,你在四个之外,而我在四个之内。”
甘小宁还在犹豫,马小帅却是猛地一下来到王源跟前,壮着胆子,挑起一块肉,打量着。
王源鼓励地看着他。
最终马小帅终于把肉扔进了嘴里,闭着眼,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你得嚼,让嘴里习惯了这种味道。”王源说。
“这一口我就开始嚼,”马小帅又放了一块进嘴里,他说,“下次打沙鼠我去,免得你想起来恶心。”
看见马小帅吃了下去,其他几个也拿起了刀,动手吃了起来,只有甘小宁还在犹豫。
姜金平刚把第一口肉放进嘴里,就忍耐不住捂着嘴,跑开到一边呕吐去了。
甘小宁瞪着他们,“不是,你们傻呀?这可是生老鼠!”
王源看着他,“你撑不到底了,我们能。”
甘小宁看着王源,再看着正在梗着脖子吃生肉的马小帅,骂了一句。
“不就是老鼠肉吗?你甘爷爷还怕了你不成!”
说着也抓起了几条生肉一把扔到了嘴里,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大口嚼了起来。
马小帅看着甘小宁笑道,“班长!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
甘小宁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生肉,“我是你班长,还能让你个新兵蛋子比下去了不成!”
王源看着甘小宁这死要面子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别管是为了什么,总归结果是好的。
王源提醒他,“吃完了,记得埋起来,别暴露目标。”
甘小宁只好又狠狠地掘地埋沙鼠皮,马小帅在旁边帮忙。
甘小宁边埋边念叨着,“我就权当我在埋设计这个恶作剧的混蛋。连火都生不了啊!我本来想有点野菜,一生火,烤野兔、煮沙鸡、烤蚂蚱……”
马小帅提醒他,“绝不能生火,这地形生火就跟明火执仗没区别。”
甘小宁瞪着他,“你这还没进老A呢,怎么就跟许三多一个样了!”
马小帅惊喜地看着他,“真的?我跟许班长一个样了?”
甘小宁呵呵了一声,“啊!一样傻了吧唧的!”
马小帅脸上的笑容立刻黯淡了下去。
王源看他们收拾好了说道,“不抛弃!不放弃!大家都是高营长带的兵!一起加油!走!”
几辆高机动车在草原上风驰电掣,高城的装甲侦察营又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这场淘汰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甘小宁几人,以几乎不亚于车辆的速度,冲过了一片毫无屏障的平地,扑进一条水沟旁。
一辆车从他们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开了过去,几人死死地把身子压低。
马小帅就伏在姜金平身边,姜金平流着虚汗,看着枯草发愣,“要是有只兔子,烤的外焦里内,撒满了孜然和辣椒,直接蹦到我眼前,该多好。”
马小帅低声地警戒说,“小心,别闹。”
姜金平叹气说:“我的大排长啊,我饿呀!我眼前乱冒金星。”
“坚持就是胜利!不抛弃!不放弃!这是咱七连的魂!”马小帅鼓励他道。
姜金平咽了口唾沫,“放心吧,排长。我就是抱怨一下。我就是想念食堂的大肉包子了,我敢打赌,我现在能一口气吃十个!”
甘小宁凑了过来,“嘿嘿!十个大肉包子不得把你的肚皮都给撑破了。”
姜金平仰面感叹道,“班长,你说,咱们图什么呢?马上21世纪了,我们还在这里挨饿,魂萦梦绕地想着一个馍。”
大家多少有点感慨,也有点悲哀,一动不动地在土窝里趴着,趴了足足两分钟。因为饥饿因为疲劳,两分钟,然后狂奔了三个小时。
几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水沟,趴下,不分清浊地狂喝水,也灌满了自己的水壶。
正准备撤退,王源大吼一声,“小心!”
几个人赶紧低头。
一排子弹打到了他们跟前,那是齐桓和几名老A在这里设的暗哨,由于王源的提醒,大家躲过了一劫。
王源就地翻身,机枪扫得暴雨一般。姜金平的狙击枪紧张地搜索着,间或地一枪,打得对方不敢露头。
王源大喊道,“撤!撤!撤!”
甘小宁抱着枪在后面掩护,一帮人冲上河沟,往洼地里逃跑。
刚开过去的机动车已经闻声而来,车上的机枪对着逃跑的众人就是一顿扫射。
结果两个人被命中了,身上冒起了白烟,两个人也干脆,直接大马金刀的站在了车道上,挡着车不让他们过去。
齐桓、老A和机动车缓缓向他们靠近。
两个人一见到车上的人,立刻叫到,“二连的兄弟!有吃的吗?江湖救急!”
都是自家的兄弟,车上师侦营的战士赶集递给他们几份野战口粮。
两个人头也不抬,在毫不客气地吃着给他的那几份野战口粮,那份饿劲简直是要连包装袋也一起吃了下去。
吃着吃着,还对他们喊道,“水!在来点水!”
齐桓将水壶递给他,“慢点吃!别噎到了。”
其中一个人问道,“还有面包吗?”
齐桓又拿了个面包给他,附加着在里面夹上根香肠,“慢点吃,营地里备了烤羊。”
他一口撕下半个面包,“真期待。我简直不恨你们了。”
不知又跑过了多少的沟沟坎坎,甘小宁他们终于得以在岩石的缝隙中藏身了。大家都流着汗,喘着气,却又时刻地用枪瞄准着来路警戒。
“哈!哈!他们没追上来吧!”马小帅喘着粗气问道。
“没!”甘小宁和姜金平都通过瞄准镜观察着四周,确定没人追上来说道。
“呼!”马小帅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王源却是催促道,“我们得赶紧走,他们肯定通知周围的人过来围剿我们了,趁他们没过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几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咬着牙,继续赶路了。
暮色西沉,剩下五个人仍在草原上艰难跋涉。
队形已经有所改变,现在是两个挟着一个,剩下两人在前后警戒。
被挟着的那个兵,是早晨吃下去又吐出来的姜金平,挟着他的人是王源和甘小宁。
姜金平几近虚脱,一双腿无力地从草叶上拖过。四面仍是无穷无尽的原野,几个人似乎是被原野包围了。
马小帅察看着指北针,“咱们走了得有大半了吧?”
王源望了望遥远的地平线说,“如果方向没错,差不多。”
甘小宁一直在关照着姜金平,这是他们老七连的战友,他不能放弃他。
王源看了他一眼,甘小宁无奈地点点头,两人终于把姜金平放了下来。
甘小宁蹲下身子查看姜金平的情况,“不能这样下去了。”
王源也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已经不行了,再拖下去就是严重脱水,那就救都救不回来了。”
姜金平却在地上挣扎着,使劲地摇着头,嘴里含糊的嘟囔着,“不抛弃!不放弃!”
甘小宁拍着他,“兄弟,这只是一次选拔,咱不能把命搭上。下次,下次咱再来啊!”
王源掏出了姜金平身上的发射器,看着甘小宁,“你来?还是我来?”
甘小宁吸了吸鼻子,“我来!”
王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马小帅他们走开了。
马小帅有些担心,不住地回过头去看着他们。“王班长,他们没事儿吧?”
王源拍了拍马小帅的背,“放心吧,甘小宁虽然平时有些不靠谱,但是毕竟是一名合格的班长,你不是知道吗?”
甘小宁握着姜金平的发射器,看着躺在地上的姜金平,“对不住了,兄弟!这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他一咬牙,拔掉了发射器的拉环,将发射器插在了地上,然后掉头跑开了。
一股黄色的浓烟随风飘散,很快,一辆车驶了过来,车上的人迅速发现地上的那名士兵。
野战救生器材都是随身携带的,救护人员开始就地抢救。姜金平被医务兵用担架抬上了汽车。
只剩下四个兵了,他们伏在草丛中,监视着那辆远去的车辆,一直到它驶出视野。
“就剩下咱们四个了,走吧,这下不用犹豫到时候该淘汰谁了,咱们现在劲往一处使!不抛弃!不放弃!”王源伸出了一只手。
“不抛弃!不放弃!”另外三只脏兮兮的手盖了上来。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周围的地形是草原上那种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几个人正竭力想在指北针上找出一个方位。
然而,一点星光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迷路的晚上。
“我觉得应该是四点钟方向。”马小帅说道。
“我觉得七点钟方向对。”另一个士兵章鹏说道。
甘小宁急了,“你们看准点,这地方差一点就是几十公里,走错了没时间回头。”
章鹏反驳道,“一点参照物也没有!谁不凭自己的直觉说话呀?”
最后众人将目光落到了王源的身上。
王源看了看四周,“我觉得是四点钟方向。”
然后大家的目光落到了甘小宁身上。
甘小宁整了整自己的头盔,“我的方向感不强,少数服从多数,就四点钟方向吧。”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章鹏。
章鹏看着他们叹了口气,“看我干什么!要是还有一个人同意七点钟方向,我就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呀?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呢。”
马小帅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好兄弟,相信我,没错的。我在军校作图的成绩可是最好的,信我准没错。”
“行了,别废话了,那就走吧。”还是王源。
四个人抹黑继续前进。
清晨,几个人正走山坡上边走边摘食些可食的植物,他们必须得吃些东西。
王源将一把野蕨菜递给前边的马小帅,马小帅头也不回地接了过去,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是几个看上去就又酸又涩的野果。
甘小宁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嚼食着。
打头的章鹏刚走上山顶,立刻一头扑倒了。后边那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卧倒翻身,握枪准备射击。
章鹏身子一翻,无声地大笑着,最后,他怕笑出声来,只好用手狠狠地掩着嘴,掩得后边的三个人看得莫名其妙的。
章鹏还在笑,“我的马排长!绝了!不愧是高材生!”
王源他们爬过去一看,前边不远处,是一汪清出了蓝天来的海泡子,海泡子边是沟堑分明的阵地,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在守卫和巡逻。
章鹏说道,“东南方向,小山包旁边有个海泡子,翻过山有一片松树林,有一辆车在松树林旁边等着我们。这就是咱们要测绘的那块阵地呀!”
三人的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甘小宁通过枪上的瞄准镜,眨眼间扫过阵地,扫过草原,扫过山丘,他把它调到最大的倍率,一丝一毫地察看那块阵地。
他一边看,一边将情况告诉身后的王源他们,“一共三十五人……五个老A……妈的,老A真神气,枪跟我们都不一样,清一色的九五,还带瞄准镜,真想抢过来使使……四个机枪哨位……两个热成像仪哨位……没有机动车,太好了……找不到指挥所……中央是洼地……不对,肯定不对……”
王源紧张绘图的手停了,地图上的阵地中央,仍是一片空白。
“怎么啦?”王源问道。
甘小宁回头说,“他们阵地选得鬼,中央是洼地,不潜入看不到指挥所。三十五人一个加强排了,一个排也绝不止明面上这点重武器。”
“那就潜入。”王源很干脆。
甘小宁撇嘴,“你来看一下怎么潜……除非挖地道。”
王源就着瞄准镜看,越看眉头也皱得越紧,那个阵地背着海泡子而建,自然便于将火力和视野都集中于正面。
“没处下嘴,正面强攻都得动连以上部队。”
甘小宁苦笑,“筑阵地的就是咱师侦营,一帮孙子不干人事儿!”
两个人仰天躺倒了喟然长叹,马小帅和章鹏接过枪在那里观察。
马小帅提议道,“从海泡子里游过去行不行?”
章鹏摇头道,“你知道这季节海泡子里的水温吗?”
甘小宁说道,“正午时零度左右。”
王源补充道,“现在可天还没亮呢,又饿两天了,体温流失严重。”
章鹏最后补刀,“会死在水里的。”
马小帅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那我去试试,补上空白咱们就可以去终点了。”
王源想了一会儿说,“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我也去。甘小宁才你在这掩护我们。”
甘小宁却急了,“我潜入!你们掩护!”
王源拍拍甘小宁,指着他手里带瞄准镜的八一杠说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这里就你的枪打得最远。万一有个闪失,我们需要你这支枪。”
甘小宁垂下了眼皮,不再坚持。
海泡子和那阵地都已经浸入了黎明前深沉的黑暗。
王源用防水材料包好未完的地图,放进了背囊。
大家纷纷把自己的口粮掏了出来,一路上有王源这个老士官在,大家的口粮都省了下来,这时就是使用的时候了。
两天没吃过正经的食物了,此时的野战口粮在他们嘴里就像是五星大酒店的大厨们精心烹饪的美食一样美味。
甘小宁和章鹏都没有吃巧克力,而是将它们留给了马小帅和王源。
“你们更需要它们。”
王源和马小帅也没有客气,谢过二人之后,就将巧克力装了起来。
吃完了东西,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下体力之后,王源和马小帅就出发了。
黎明前的那一会儿黑得如同深夜,伪装之后的王源和马小帅,从山坡上缓缓地爬下去。他们的动作匀速而沉稳,几乎是完全无声的。两双炯炯发光的眼神,从抹黑的脸上紧紧盯着眼里的海泡子。
甘小宁从瞄准镜里看着这两位战友浸入黑暗。他们无声地爬入水中,让水浸没自己的身体,一直浸到只剩下露在水上的口鼻和眼睛。尽可能不激起波纹,向阵地后方游去。
“顶不住了就吱一声。”王源用最小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马小帅说道,“没事儿!”
两个人的声音都是发颤的,身边的水也抖出了微微的波纹。
王源又说,“别咬牙,越咬牙越发抖。”
“知道了,不咬啦。”
“想事情,一定要想事情,千万别放松。”
“想什么?”
“就想……想咱们进入老A以后的事情。”
“进入……老A后能有……能有什么事情?”
两个人小声聊着天,互相鼓着劲,终于,王源踩到了水底,他将马小帅拖上近岸的泥泞,那几乎费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最后两人一起滚倒在泥土里。
他开始搓揉马小帅的腿脚关节,自己也像筛子一样抖着。
甘小宁从瞄准镜里看着水边的那两个人,他们与阵地仅几米之隔,互相拥抱和搓揉着,以给予对方维系生存的可怜体温。
甘小宁擦了擦眼睛,然后将眼睛又贴回狙击镜面上。
那两个人终于向阵地蠕动。
王源和马小帅在战壕边沿轻轻一落,滚入了壕沟的拐角里。他们的动作太快,快得到壕沟后埋伏的几个暗哨都没有看见他们。
钻过几条纵横相连的沟堑,千寻万觅的半埋入式的指挥中心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马小帅掏出了未完的地图,打开防水材料,王源警戒,开始画图。
终于绘制完地图,折叠好放进怀里,两个人回身往回走。
忽然阵地上警报响了起来,探照灯和电筒的光束在阵地上来回扫射,阵地上也响起了一片枪声。
王源和马小帅赶紧付下了身子。
“怎么了?我们被发现了吗?”马小帅紧张地问道。
王源小心地探出脑袋,四下观察着“应该不是,估计是别人冲进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马小帅焦急地问道,毕竟下连还不到一年,他的实战经验还是不足,这个时候只能指望王源了。
“咱们从后面给他们来一下子,让他们乱起来,周围肯定还有别人,他们会趁乱冲进来的。然后我们从右边绕过去,那边有个土坡,下去之后就往前冲,老A他们不一定顾得上咱们。”王源说道。
“行!都听你的。”马小帅点头道。
“我左,你右,三二一,打!”
王源和马小帅两个人向着营地的老A和师侦营的人开火,他们没有料到自己的营地后面有人,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老A和几个师侦营的人直接出局了。
然而,老A毕竟是老A刚乱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两个老A立刻调转了枪口,冲着王源的位置就是一个点射。
王源无奈只能闪身躲避,马小帅见王源的处境危险,冲着两个老A就是一顿猛扫,好容易才将两个人压了下去。
“这几个家伙比一个排都麻烦!”王源嘀咕着,换了个位置,冲着老A也是一顿射击,并示意马小帅先走。
马小帅知道自己的水平和老A差得远了,所以也不恋战,直接就往右边撤。
好在他们俩这一通忙活没白费,当其他人看到营地乱起来之后,有好几个人趁乱冲到了营地附近,一场阵地战顿时打得如火如荼的。
两个人交互掩护着撤到了土坡附近,一个翻滚,两个人就滚到了土坡下面。
“跑!”王源瞅准了一个时机一声令下,两个人撒开丫子就跑。
老A和师侦营的人也发现了他们,枪口也对准了他们。
但是此时远处却是打来一个点射,直接带走了一个老A,是甘小宁他们的支援到了。
甘小宁和章鹏两个此时也从山坡后冲了下来,接应王源和马小帅。
四面八方都有冲出来的人员,一时之间,老A和师侦营的人疲于应对,倒是让王源和马小帅逃过了一劫。
此时天空已经逐渐明亮了起来。
甘小宁和章鹏和王源他们汇合了。
“到手了吗?”两个人见面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到手了!”马小帅拍了拍自己衣服内的地图。
甘小宁早已乐不可支,“这回好啦!往下就是个强行军!再没那些明岗暗哨啦!咱们咬咬牙就到啦!”
“咱们得赶紧走!可别让那帮捡便宜的家伙把啥都抢走啦!”王源说道。
几个人立刻准备启程,刚跑了没几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梭子子弹直接命中了王源和章鹏,两个人身上冒起了白眼。
处于条件反射,马小帅和甘小宁立刻卧倒,四处观察了一下之后,确定周围没有埋伏。
两个人看向了沮丧的王源和章鹏。
此时两个人已经泪流满面。
“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步了!”章鹏痛苦地锤着地面。
王源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默默地流着泪。
“王班长……”马小帅看着他们,想安慰他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王源却是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待在这儿等着挨枪子儿呢!我们俩完了,你们必须进老A!”
“跑啊!”王源看他们还愣在那里,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就扔了过去。
“跑!带着我们那份继续跑!别让我们俩成了笑话!”
马小帅摸了一把眼泪,起身拽着甘小宁跑了起来,“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此时,那几个被王源称为占便宜的家伙,正在阵地上做最后的拼搏,他们一边开火,一边也在紧张地在绘制着该绘的地图。
东方已经晨光熹微。
又一个兵头上冒出了白烟。
这支小部队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看起来和甘小宁他们一样,一样脏,一样累,一样饿,一样狼狈也一样的默契。
地图上终于标出了最后一个火力点,这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一个人跳起来进行火力掩护,两个人撤离。轰鸣的枪声终于哑了,那个掩护的兵也被射中了。
那两个兵最后看了一眼,开始了他们精疲力竭的奔跑。
松林边停着一辆越野车和一辆救护车,袁朗、高城和几个卫生兵正等在那里。
天已经完全亮了。
袁朗和高城看着那奔跑在山丘上的四个人。
他们浑身的泥水和汗水,一张张脸上的神情已经接近虚脱,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地打拼,加上最后这场疯狂的冲刺,所有的人都已经濒临了极限。
高城看着他们对袁朗说道,“我很惭愧,我以为你们苛刻的条件是不可能有人完成的。然而我没有想到,不仅有人完成了,而且还是提前12个小时完成的。我低估了我们的战士。”
袁朗却是很平静,“能不能完成还不好说呢,要知道我的要求可是要完成绘图作业的。”
高城瞪了袁朗一眼,径直走开了,以实际行动表示不屑与其为伍。
袁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甘小宁和马小帅是最先到达的,他们两个拿出了自己的那份绘图作业,重重地拍在了越野车的引擎盖上。
“报告……我们完成了!”两个人扶着车喘着粗气。
袁朗拿过他们的绘图作业,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恭喜你们!你们合格了!”
甘小宁和马小帅兴奋地抱在了一起,“我们通过了!”
高城这时也凑了过来,“恭喜你们!”
两个人看到自家营长,也是很高兴,“营长!我们通过了!”
高城和他们拥抱了一下,“我看到了!你们表现得不错!没给老子丢脸!”
然而兴奋过之后,他们却是响起了王源和章鹏。
“营长!王源和章鹏,他们……”马小帅哽咽地说道,“他们就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通过了……”
高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战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在战场上就是这样,不知道哪儿飞过来的子弹就要了你的命。”
马小帅摸了摸眼泪,转身面向了袁朗,“报告!”
袁朗此时却是很和蔼,“你有什么事吗?”
“报告!首长!我可以回去接我的战友吗?我们答应过他们,要回去找他们的。我要把我们通过的消息亲口告诉他!”
袁朗笑了笑,“给你们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十五分钟,时间这么紧!马小帅和甘小宁立刻看向了高城。
高城爽朗地笑着,冲着自己对讲机叫到,“一连的派辆车过来!”
两分钟之后,一辆越野车就听到了高城身边。
“去吧!这辆车暂时归你们指挥了,抓紧时间!”高城非常大方地大手一挥。
“谢谢营长!”马小帅和甘小宁乐呵呵地上了车,呼啸着朝着王源他们所在的位置飞奔了过去。
而另一边,剩下的两个士兵也正在艰难地向他们这里行来。
他们已经看到甘小宁和马小帅已经到达终点了。
但是袁朗说的是要四个人,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所以他们还不是很担心。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徐徐向着终点缓慢走来。
就在他们离袁朗还有400米距离的时候,松林中忽然跑出一个跌跌撞撞的士兵,摔倒在了袁朗的脚下。
这是第三个到达的士兵。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救治。
两个人的步子一下慢了下来,他们知道只剩下一个名额了。
之间其中的一个士兵挣脱了另一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两个人争吵了起来,争吵的内容高城和袁朗他们听不到。
只见另一个人冲着摔到在地上的人大吼了几句之后,将其又搀扶了起来,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
高城敬佩地看着两个士兵,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袁队长,这两个人看样子是要同时撞线了,不知到时候你要如何选择呢?”
袁朗此时看到他们也是有些发愁,刚才撞线的士兵的绘图作业他已经看过了,是合格的。
所以现在他手上真的就剩下一个名额了,这要让他如何选择。
但是他嘴上却是不服输,“我如何挑人,就不劳高营长惦记了。”
高城却是呵呵一笑,“我不是惦记你如何挑人,我是惦记你挑剩下的人。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会要到师侦营来。他们让我看到了老步不比你们死老特差!”
袁朗却是看向他,“我说高营长,我还站在这里呢!你这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好吗?”
高城哼了一声,“我就当着你的面说了,怎么啦!早晚有一天我的师侦营会超过你们死老A!”
袁朗被高城气得没了脾气,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开始思索如何选人的事情了。
结果就像高城预想的那样,两名士兵在到达终点之前,停了下来,选择了同时撞线。
在看过了两个人的绘图作业之后,袁朗开口说道,“你们这样真的让我很难抉择。你们身上都有我们说看中的品质,但是你们知道我只能带走一个人。”
袁朗指向了更年轻的士兵,“我选择你,因为你更年轻,成长的空间更大。”
年轻的士兵立刻就有些不服气,他想要争辩,但是被身边的老兵给压下来了。
袁朗此时却是抬脚来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庄重地向他敬了一礼,“对不起!老兵!你是好样的!”
他的表现让不服气的年轻士兵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默默流泪。
老兵深吸一口气,抬头将眼中的泪花憋了回去,挺直了身体,回了一礼,“谢谢首长!”
高城走上前来,“我来领人,我的任务就是把败兵带回去……”
“但是,我不认为你们是败兵!我瞧见这里每一个都是最好样的兵!”
“我不知道你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痛,可我希望你们记住,老A出了一个从来没人完成过的题目,实际上他们告诉我,他们自己可能都做不到。而你们,我的步兵哥们!做了一件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他们不要你们,那是他们的损失!我们师侦营敞开大门欢迎你们!我相信有了你们,师侦营总有一天会超过他们死老A!咱老步不比他老特差!”
袁朗带着通过考核的人上了车,将这里留给了高城他们,等到甘小宁和马小帅他们回来之后,就开着车离开了这片折磨了他们两天两夜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