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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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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涵初腿脚不便,楚劭南托夏太太来找个可靠的帮佣,夏太太原以为是要雇到楚家做杂活的,一问才知是要去照顾沈涵初的。

    夏太太见她一个独身女子,脚不能着地,便索性将她接到了夏宅去照顾。沈涵初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楚劭南却很乐意,有夏家人的照顾,总比帮佣可靠。

    她向学校请了假,便在夏宅住下养伤。夏太太待楚劭南一向来视如己出,因而爱屋及乌,对沈含初很是照顾有加,每日又有中湄中昱这对兄妹你来我往,因而沈含初自在这里住下后,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这日下午,她临着南窗绣花,那一阵阵清风,时时从窗子里钻进来,吹得她两鬓的头发纷纷向前披下来。她伸手一捋,扶到耳朵后面去。不到没一会子,又被风吹了下来。她正绣得认真,也便不去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只手伸出来,替她理了鬓发。

    沈涵初便道:“中湄,你又来闹……”说后一抬头,却见不是中湄,是楚劭南。

    涵初脸一红,将绣花针和绣花绷子往桌上一搁,抿嘴笑道:“你来啦,今天怎么这样早?”

    “我想早点回来陪你,就把报社的事情统统丢给平子了……你今日怎么想到绣起花来了?”

    “我也是闲来无事,见夏伯母在绣一条手绢,那花样精致得很,就央求她教我。”

    楚劭南拿起那绣花绷子赞道:“真是心灵手巧,绣得可真好。”

    沈涵初笑道:“我就绣了几片叶子,哪里能看出好来?”

    楚劭南瞥见桌上的竹篮里还有一副刺绣,那针法极乱,绣得不成样子,便伸手将它拿出来,和沈涵初绣得那副放在一起,道:“你瞧,和这个一比,你那个可不就很好呢。”

    沈涵初噗嗤笑道:“那是中湄闹着玩乱绣的,不能作数,哪能这么比。”

    “中湄绣的?这丫头今天没去上课吗?”

    “说是患了重感冒,跟学校请了假。可哪里真是病得不能上课了,无非是想在家里多赖一天,又那样的活泼好动,在房间里闷了一会儿就熬不住了,跑到院子里玩,看我和她母亲在绣花,便也要学,学了没一会儿,乱绣一通,便没耐心了,借故头晕又溜走了……”她说着笑了起来,这段难得闲暇的日子里,有中湄在她身边闹腾,倒是有趣。

    “中湄这丫头,心思全不在功课上,实在是任性胡闹。”

    “那也是她志向也不在这上面,我看她呀,其实很有几分花木兰的风骨,可你们偏偏要逼着她做闺阁淑女。”

    楚劭南笑道:“她若真想做花木兰,夏伯母必是第一个不答应。”

    他说着,就在她身旁坐下,两人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话,也不觉得时间过去了许久。

    夏中昱被她母亲支使着来这边叫他们吃晚饭,他一路走了院子,拐进门时,沈涵初正剥出一颗黄灿灿的栗子仁递给楚劭南,楚劭南并不接过,只低头朝她手上一咬,将那栗子仁吃进了嘴里,一面嚼着,一面笑容满面地望着她,望得她的脸颊微微一红。

    恰巧这一幕被中昱撞见,便怪着调子在门口调笑道:“呦呦呦,这是哪来的一对恩爱夫妻呢?”

    楚劭南笑道:“你来了,也不知会一声,贸贸然地吓我们一跳。”

    中昱继续打趣道:“这哪能怪到我头上,分明是你们俩浓情蜜意,眼里呀,根本容不下我这个外人了呢。”

    沈涵初的脸颊,便更红了。

    圣兰女校,中湄下了课,刚走到校门口,便听有人朝她打了个口哨。

    中湄定睛一看,只见陆青浦坐在他的敞篷汽车里,正笑嘻嘻地望着她。

    “咦?” 中湄略感意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青浦道:“就这几日。”

    原来自陆青浦被他父亲揪到淮川剿党的参谋部后,虽仗早已打赢,又被他姐夫揪着留在淮川处理战后诸事,因而并没有跟他父亲一起回宁阳。

    中湄往后退了退,看着他笑道:“你这段日子去干嘛了?怎么变得又黑又瘦。”

    陆青浦在那边打仗虽然不用去出生入死,但他父亲和姐夫都对他极其严苛,他也是吃了不少苦。想到这里,陆青浦便一肚子气,对着中湄嚷嚷道:“什么又黑又瘦,这叫男人味!你不觉得本少爷添了几分英气么。”

    中湄扑哧一笑,道:“你这脸皮,可比咱宁阳城的围墙还厚。”

    陆青浦瞪了她一眼,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道:“本少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了……上车,咱们去南郊骑马。”

    中湄近段日来应付考试,早就憋闷坏了,一听去骑马,自然是高兴,二话没说便上了车。

    她在陆青浦身旁坐下,陆青浦便舒舒服服地往座儿上一靠,盯着中湄的侧脸看。中湄那雪白玉润的脸颊上,披着乌黑的短发,上面戴着只银蝴蝶的发卡。

    陆青浦问道:“你头上这只蝴蝶发卡之前没见你戴过,是你新买的吗?”

    中湄一怔,道:“别人送的?”

    青浦顿了顿,问道:“我送你的发夹呢?”

    中湄道:“在我屋里搁着呢,怎么了?”

    “没什么……”陆青浦看了又看,心中竟有些不快起来,忍不住嘀咕道,“这只银蝴蝶是谁送你的?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呀?

    “你这个人,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连我头上戴什么都要管。”中湄说着摸了摸耳畔上的发夹,只想起陆劭南,竟兀自一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来。

    那笑容分明带了几分少女的娇羞,陆青浦一怔,心中忽然一阵刺痛了,怒道:“你这没眼力的丫头,我送你的那只可是镶宝石的,比你头上戴的明明漂亮多了!你不戴我送你的,日日戴着这破玩样儿做什么?”他说着,一把抓下她头上的蝴蝶发卡,往外扔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又出乎意料,中湄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叫道:“停车!快停车!”

    那车夫便赶忙停了下来,中湄跳下车,飞奔着往回跑,在马路上搜寻着。

    那发夹丢在路上,被开过的车碾了几回,等中湄找到,已是被碾坏了。她抓着那发夹,脸色有些发白,陆青浦已经跟了过来,见她这幅模样,有些讪讪地叫了声:“中湄……”

    中湄仰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怒气,喊道:“陆青浦,你脑子坏掉啦!”

    陆青浦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可理喻,却不肯认错,只将手往裤袋里一插,不屑地道:“不就是只银蝴蝶么,我再买一只送你就是了。”

    中湄沉着脸,简直要哭出来,朝他叫道:“你再买,也不是他送的!”

    陆青浦当场愣在了那里,忽然上前,一把抓过她的手急道:“他是谁?”

    中湄并不回答,甩开他的手,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道:“陆青浦,我不要再理你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