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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语言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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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宁的烦恼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忙碌起来了。

    朝廷与高丽国本来就计划联姻结盟,但宝镜郡主不懂大周语也是一个问题,因此太后特下旨令崔宁双日进宫,教习宝镜郡主大周语。

    接到旨意,崔明举很是吃惊,因为这就意味着妹妹要经常进宫了,虽然崔宁自来京后的表现一再刷高自己对她的认知上线,但短短几个月由一个腼腆羞涩的世家女变成一个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公主老师,还是令家人不敢置信,这还是自己的那个妹妹吗?

    另外一个一直默默关注她的人却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王益最近两个月都在京中闭门苦读,再也没有去崔家拜访过。他本来就有着两世的才华,对于明年初的春闱已是势在必得,但他抱着一击必中、必取一甲的决心,这样一来,未免压力增大了。人也廋了很多,一双眼睛却更有神采了,熠熠发光。

    这会儿在灯下,他听着仆人打听到的关于崔宁的消息,心情很复杂,这一世,她逐渐发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光芒,不知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上一世,她蒙在尘中,未被世人所识,唯有自己独具慧眼却还是失之交臂,这一世她如新星般冉冉升起,似乎离自己比前世时更远了,更气人的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什么镇国公,莽夫一个,竟然隔三差五地跑到崔家去,说是去拜访崔兄,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恨自己最近闭门苦读,也一时找不到理由去崔家,罢了,等过几日过年时,自己再以同乡好友的身份去拜年,说不定可以见上一面呢,一晚上胡思乱想,一字未读,真是情字误人啊,呵呵。

    岁末的梁京总是永远有着令人目不暇接的故事,因此最近几个六部小官的宦海沉浮还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好象说是兵部某个郎中因贪腐下狱,家产抄没,女眷或自尽、或没入教坊,又有什么礼部某袁姓小官在太后寿典上举止失措,被皇帝训斥后竟然畏罪自杀等等,在梁京这个遍地达官贵人的地方,这些小事连谈资都算不上就淹没在京城无边的繁华热闹中了。

    今日进宫,崔宁和宝镜商量了一下学习的课程安排。崔宁认为,宝镜于中原之语而言,是一张白纸,正如儿童学语,先以生活中的认物、学说话开始,同时,宝镜毕竟也在高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一定的学习能力,因此加了一门三字经,习学大周文字。上午学说话,下午教字,中间一天留给她消化吸收,隔天进宫再教新内容,师徒二人一个诲人不倦、一个虚心好学,宫中人无不赞叹,太后也多次褒奖二人。

    湖阳也经常过来凑热闹,比划着问她:

    “宝镜快过来,这是什么?”

    宝镜觑着眼看着这面镜子,想了半天,说不出来。

    “这就是你呀!”

    宝镜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名字是“你”?

    殿中人上上下下都哈哈地大笑起来,湖阳公主掌不住,一口茶呛进去,咳嗽不止,太后笑得用手指着宝镜,只说不出话来。崔宁一边替湖阳公主拍着,一边笑道,

    “公主您就别添乱了,我花了几天功夫才把“你我她”教会了,您这一打岔,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

    自从宝镜在太后宫中住下后,宫中女眷给太后请完安后,都爱在太后这里停留玩耍,大家都以逗着宝镜说话为乐,太后年纪大了,就爱个热闹,因此对宝镜越来越喜爱,对崔宁也越来越慈祥,一次还拉着崔宁问她多大了,家中可给她定了亲,吓得崔宁连忙告诉她老人家,她年幼时,家中请高人给她批过命,不宜过早议亲,否则会妨着家人,太后才作罢。

    还别说,这么大的训练量,宝镜的中原话说得越来越好,她本聪慧,又异常地勤奋,不到一月,基本的日常交流和宫中礼仪已经可以应付,众人也是称赞不已。

    这日,太后娘家的侄儿媳妇承恩候夫人来见太后,二人在暖阁中家长里短,长篇大论地说着家务人情之事,崔宁和宝镜在炕上,一个人做着针线活,一个人练着三字经的字,耳朵里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

    “娘娘您不知,最近平儿她二婶的娘家出了一件事,侯爷不是照应她娘家侄子在军中做着军需的差事吗,前日被查出来在棉袄中掺杂麻布,被罚俸革职,让侯爷好生没脸,可她二婶还乱着,说是今年冬天的军中用量剧增,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那么多棉花做袄子呢,他侄子也是实在没法交差才出此下策的,还让侯爷去跟大将军去说情,被我阻住了,她二婶这几天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娘娘您看,我这冤屈到哪里说去?一家子都指着侯爷照顾,可偏偏做事不经心,被人抓了错处,还抱怨我们!”

    “老二媳妇如今怎么变得这般了?当初看她还挺明理的,才定下她,迎儿那丫头如今怎么样了,可别被她娘给带坏了,过几天我召她进宫来教导一二吧。”

    崔宁抬眼看了一下宝镜写的字,小声说,

    “哎呀,宝镜,你写错了,跑神了吧,你看你把“性相近、习相远”的习字写成了刁字了!”

    宝镜仔细一看,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呀,是啊,这两字是挺像的!”

    长安候夫人听到她们说的话,不禁也笑了。

    “宝镜郡主真是聪慧过人,这才多少日,竟然能听得懂大周话了,还能写字了,这也就罢了,写错几个有什么打紧的!”

    她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

    “大姑娘,来大周找婆家的事情张罗得怎么样了?”

    宝镜是北方游牧国出来的,女孩子提到自己的婚事,不象中原女子那样羞涩,她大大方方地说,

    “还没有好呢,要等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张罗呢!”

    说得大家都笑了,纷纷拿她打趣,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一时阁中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