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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宁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直面到了血淋淋的现实,作为前生和今世一直在深闺中生活的一个世家姑娘,她在书中经历很多,但面对这种横死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一行人到达斋堂门口时,就被门口几个腰圆膀粗的尼姑拦住了:“施主,里面太过骇人,请回吧!”
赵望江向她亮出皇城司的腰牌,几个人马上噤若寒蝉,一行人顺利进入斋堂,只见几个老尼围成一圈,正在念往生咒,地上躺着一个尼姑,头发已是花白,胸口一片血红,应该是被利器所伤。
看到有人进来,一个老尼停下念诵,合十打讯道:“我寺中恰逢凶事,实在是不便接待各位施主,请各位先回吧!”
赵望江打量了她一番:“我乃皇城司指挥使,听闻这里发生凶案,特来询问,望师傅们能配合一下。”
那个老尼有点诧异,想不到官府的人来得如此之快,她刚刚派人去官府报案,就来人了,转念一想,这不是京兆府的人,应该是此位大人刚好遇上了。
她施了一礼,说道:“贫尼乃是本庙中主持慧能,让我说一下情况吧。”
原来死去的尼姑在寺里一直做杂役工作,法号静宜,今日斋供之后,本来负责厨房的尼姑们已经结束了清洗和整理工作,大家都要去休息了,可是静宜突然想起有一张桌子下面有汤洒下后,没有搽干净,她便折返回斋堂了。众人也没有在意,过了好一会,偶然有人找她拿茶叶,才找到这里来,发现她已被人杀死。
静安寺本是方外之地,骤然遇到凶杀之事,主持和几位尼姑都有点惊魂未定,唯有不停地念着往生咒,借以消除恐惧。
崔宁看着躺在地上的尼姑,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修行服,脚上的白袜黑鞋特别醒目,看着有点面熟,不对,这不就是之前在碑林中扫地的那位尼姑吗?崔宁突然有点明白了。细看之下,她头发花白,看似年纪也不小了,便问道:“敢问主持师傅,这位往生的师傅应该也有春秋了,为什么还干着杂役活呢!”
慧能见问话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有点诧异,但看到一旁的指挥使大人也专注地看着自己,似乎也想知道答案,便回答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这位静宜师傅是二十年前来到我寺中上香的,但却病倒在寺中,几乎性命不保,寺中把她救活后,据她说已是无家可归,寺中见她可怜,便留她做杂役,直到五年前才正式剃度。她说,出家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修行,念经是修行,做杂役也是修行,她坚持要做杂役,本尼看她已得修行的真味,便由她去了,哪知会有今日惨事!”
说完,她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唉,本以为已经跳出红尘之外,可还是被尘缘所累。
“不知今日来寺中的贵人女眷有几家?若是惊扰了贵人就不太好了!”
慧能师太合掌道:“今日不是吉日,来本寺的贵人不多,只有庆王府侧妃娘娘和吏部侍郎崔大人家眷前来上香,但这些贵人上香时也清过场,斋饭也是送到贵人们歇息的厢房去的,应该不会扰到贵人们。”
崔家三人一听到崔大人三字,立刻面色微变,崔五娘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不会这么巧碰到大伯娘他们吧,王氏苦笑道,“四爷,既然知道大伯娘在此,少不得我们得去请安了!”
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不仅没有发现可能的接头之人,而且还碰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凶杀案,会不会这个尼姑就是局中人呢?五娘心中甚是不甘,招手叫过赵望江,让他带人去搜查尼姑的住处,自己随兄嫂去见大伯娘。
静安寺在师傅们静修的后院专门辟出十几个院子,作为京中贵人们来上香时的暂歇之所,崔家几人来到后院时,发现门口站着许多侍卫,进了院门,几个身着石青色衣服的妈妈们和穿绿色比肩的丫头们立在厢房门口,甚是齐整,原来亲王府贵眷也在里面,崔四爷在外面问完安后随即回避出去。王氏姑嫂进去后,只见大伯娘柳氏和一个宫装贵妇人坐在上首,二娘崔敏站在柳氏后面,柳氏笑道,“今日真是巧了,你们姑嫂怎么也来上香了,来来,来见见王府的陈妃娘娘!”
她转头向那贵妇人笑道,“娘娘,这就是我们四房的五娘和四奶奶,今日也是他们有福,得见贵颜!”
崔宁跟在嫂嫂后面见完礼,被陈侧妃拉着夸奖了一番,左右早递上表礼,一串琉璃珠子串和一枝衔珠云形钗,崔宁拜谢后立在一旁,一边陪长辈说话,一边暗暗打量这位陈侧妃,只见她头戴景福长绵簪,穿着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雍容华贵之极,初看温婉如玉、观之可亲,却在不经意间精光一闪,察觉到崔宁的打量,美目已是转过来。崔宁马上露出天真无暇的笑容回视过去,看来这位侧妃不简单啊!
转过来看看崔敏,只见她一身浅色罗裙,镶银丝边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长裙,满脸晕红地微微垂着头。崔宁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相亲活动,那男方不就是在回廊遇到的那只孔雀咯,咳咳!
崔宁行完礼,也站在柳氏身后,听着这些贵妇们东扯西拉地闲聊,心想,刚才遇着的管事妈妈应该就是陈侧妃带来的了,但从时间点来说,她的作案时间有点紧了。
这场相亲活动基本上是成功结束的,至少双方长辈们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彼此的互动也是非常友好,八卦的崔宁私下拉着她二姐使劲埋怨:“二姐姐要来上香怎么也不叫上我呀,我也想看看未来的二姐夫长什么样啊!”
崔敏一张俏脸变得通红,啐道,“死丫头乱说什么,大伯娘昨日才说要来上香,慌促慌忙地准备出门东西,我哪来得及去约你,再乱说我要撕你的嘴了!”
崔宁吓得连忙逃到一边去,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