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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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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天醇跟着搜府的官差前后跑着,见那些官差像模像样地进院搜查,甚至连他与金如意的寝室也不放过时,才惊觉金如意或许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朱姿身体不好,这几日又因为思雀楼一事脸上无光,一直躲在房内不敢出去。

    近来暑气重,朱姿又怕热,心绪难安地靠在窗边望着一院花树,纠结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去。发了一日呆,忽听院子里传来不小的动静,朱姿连忙捂着心口喘着气,探出一小截身子去看,便见几个官差神色凝重地进了她的院子。

    官差身后跟着朱姿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说这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不可随意进出,但官差也不听,直接推开了朱姿的房门,进门便翻箱倒柜地找,若是搜到了一两张信纸类的东西便都收缴。

    朱姿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慌张地躲在丫鬟身后,一口气似要喘不上来般颤着音问官差为何要搜府。她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在官差走时听见丫鬟道:“小姐,夫人大约是出事了,现如今人被扣在了府衙里。听闻是李知州亲自抓的,我们……我们朱府该不会真摊上人命官司吧?”

    朱姿恍恍惚惚:“什么人命官司?”

    丫鬟知道的不多,回答不上来,朱姿的心里却有些明白了。她从小跟在金如意身边长大,金如意之事她不说全程参与,却也猜到看到了一些,只是她一直都装作不知情而已。

    眼下金如意惹上人命官司,还是被李知州抓走了,朱姿立刻便想到了朱晓,震惊之余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晕死过去。

    自从朱晓来信说要归来,朱家便不再安宁了。

    朱姿无数次幻想过朱家只有她爹,她娘,还有她与弟弟四个人和和美美地过活,朱晓离开的那三年,是她最快乐也最轻松自在的三年。

    可朱晓回来后,一切都迅速转变。这才不过半个月,从王家退亲,到她名声扫地,再到金如意入狱,再这样下去,朱家散了,朱姿的幸福也将毁于一旦。

    她若有所思,只恨自己身子孱弱,无法与朱晓拼命。

    非但朱姿猜到了朱家有此一劫与朱晓有关,朱天醇也渐渐反应了过来,李知州是朱晓舅娘家那边的旁支亲戚,这些年来一直对朱家颇有照拂,朱天醇甚至受过对方几次便利还送了礼去,却没想到到头来被朱晓摆了一道。

    朱天醇也不管那些搜府的官差,只把朱晓拉入书房质问。

    朱晓没有丝毫隐瞒道:“是我约见了李大人,可我也不知晓金如意竟真亲手杀过许多人,你也别怪我,若非这一出你也未必能看清金如意的为人。”

    朱天醇怒问:“你这话是何意思?”

    朱晓轻哼:“她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与人苟且,更何况是之前你不总在她身边的那些年?你当金如意真是什么柔弱可欺的小女人吗?她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保不齐你哪日招惹了她,也被她杀了灭口。”

    朱天醇挥去桌上的笔墨,大声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朱晓也不惧他:“朱家下人总有几个出事的,你就没有怀疑过?金如意借口那些人手脚不干净发卖了出去,一年总有一两个人后来没了踪影,这朱府难道是贼窝不成?总能揪出贼人来?如今想来,她其实真的挺可怕的。”

    朱天醇仔细回想,府里确实总留不住人,新人进,旧人走的。可他忙于生意从来没管过这些,金如意持家有方未出过什么大的纰漏,他也就没去细想过缘由。

    朱晓见他沉思,忽而道:“你借着我母亲与詹家之名,没少与官府打交道吧?”

    朱天醇一顿,不知她如何会晓得这些,他被金如意之事扰得头皮发麻,一时没能反驳,便坐实了他的确私下干过这些事。

    朱晓在詹家老宅那三年,其实隐约猜到了自己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詹芸焦之死亦有他的缘故在。他擅骗,擅使计,一步步将詹芸焦逼疯、逼死,却又如水蛭一般吸干詹芸焦最后一丝血,用詹芸焦的名,行他的便利。

    朱晓的心中生了一股恨。

    她年幼时詹芸焦精神不济,对她谈不上多好,可至少也有心爱护,也抱着她哄她入睡。彼时朱晓心中有怨,她看不破自己的爹娘关系不正常,她只是怪父亲太忙了,甚少对她关爱过,后来长大了,知事越多,她对朱家的感情就越淡薄。

    从詹家老宅回来朱家,朱晓矛盾又无措,可谈不上厌恶至极,眼下再看朱天醇那张虚伪的脸,朱晓觉得恶心。

    有些话不必问清,事实不言而喻。

    詹芸焦吊死在梁上三日,还是朱晓去找母亲时才发现的。她是第一个看见詹芸焦死状的人,后来午夜梦回,噩梦纠缠的日子里,她怕母亲会化作鬼魂怪她为何不早一些去看望她,这样她至少不会吊到脖颈拉长,浑身变色。

    但有时人,比鬼可怕得多。

    官差搜朱家院子时,沈清带着毕沧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堂而皇之地跟着一些官差进院仿佛闲庭散步般左右打探。

    这些官差都是听了李知州的吩咐才来的,李知州都礼待三分的人,他们也不敢含糊。

    沈清与毕沧相貌出色,气质非凡,一眼便能看出不一般,李知州见朱晓与他们二人相识,特地问过一句沈清与毕沧的身份。先前朱晓将他们二人认错,以为是边境打仗的大舅舅给她派来的帮手,索性那两位义士也没来,朱晓便干脆借着这二人的身份继续往沈清、毕沧身上套用。

    李知州只知道沈清与毕沧是詹将军指派的人,对他们多了几分笑意,这也更方便沈清接下来要办的事。

    入了金如意平日所住的院子,沈清先顺着墙角的石与木打量两眼,望着亭台楼阁的建设,瞧着风水不错,倒是没有摆出什么阴邪的阵法。

    朱府没有古怪,只是隔着一道院墙,另一边朱姿住的地方远远飘来了几丝阴气,那是从朱姿身上传来的,以消耗阴气护住她的神魂,延长她的寿命。

    仔细看了一圈下来,沈清一无所获,心中纳罕:“怪了,金如意会用坤灵镯杀人,但她府上排布干净,只讲风水,连个辟邪的铜镜都没有,她又如何敢杀那么多人的?”

    沈清一开始还担心金如意杀多了人心中有鬼,会在朱府设各种辟邪阵法,她怕自己魂体不稳进府受伤,特地拽着毕沧形影不离的,入院之前还叮嘱他一定要顾好自己,谁承想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

    毕沧道:“被收入坤灵里的不论何物,都无法自主出入,那些残魂被困早已失去意识化作阴气,跑不出来的。”

    所以金如意也不担心会被鬼伤。

    亦正因如此,白日金如意看见了张栋的鬼魂才会吓成那副样子,什么话都敢往外吐露。

    可沈清依旧有疑惑:“照理来说法器认主,坤灵镯既被金如意所用,应当不会轻易被你夺走,可它若不为金如意所用,又为何能帮金如意藏魂呢?”

    沈清自顾自嘀咕,见朱家真的没什么好搜的便也不再去看。

    毕沧却因她这话愣怔了许久,坤灵镯就在他的怀中,此刻像是发着烫般贴着他的皮肤,传来一阵阵灼人的温度。在他找到坤灵镯之前,脑海中的那道声音一直在指引着他,毕沧也的确于坤灵镯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因为那个气息在,他才会误以为自己或许曾认得佩戴镯子之人。

    事实上他对金如意毫无印象,可坤灵镯上仅有的那一丝熟悉气息也在沈清的手触碰之后消失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如他在混沌中睁开眼时见到沈清的感受。

    彼时毕沧还未离开石中之界,他沉在水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顺着水流滑过他的鳞,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身体,带着些许痒意将他唤醒。

    毕沧睁开了双眼,远远瞧见了于水中沉浮之人,她很纤瘦,小小一只甚至还没有他的一片鳞长,就在他的长尾右侧,手脚于水里挣扎着。湿漉的衣衫贴着女子的身体,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将那股气息浸入水中,吸入毕沧的肺腑。

    豁然开朗之后,毕沧彻底从沉睡中苏醒。

    可那道人影转瞬即逝,毕沧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她她便从水中消失,毕沧想要去找到她,他甚至能感觉到水里还残余她曾出现过的痕迹,那漂浮于黑水之中的一根乌发轻轻缠绕上了他的尾巴。

    于是毕沧的意识于水中蔓延,石中之界无法找到的人,他就将意识探出石界之外。

    他比较幸运,因为意识生出石界之外后他立刻就找到了她,他将她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看见她又一次出现在水中,这一次混着她气息之外的,还有一股醉人的香气。

    毕沧化作与她一模一样的人身,朝她靠近。

    他好奇她的一切,那种将他唤醒的气息仿佛天生便该生长于他的身体里一般,他对她有难以言喻的亲近与喜爱,只要见到她,他的心跳便出奇地快。

    后来她在孤屿之上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带着试探般告诉了他她的名字。

    ——沈清。

    一枝紫薇花颤下一大片花瓣,将毕沧从记忆中唤回。

    他看向走在前头拨弄花枝的身影,沈清的步伐有些快,似乎不太满意这次一无所获。

    坤灵镯已经没有再灼烧他的皮肤了,毕沧也渐渐回过神来,他忽而意识到他先前失控地要去寻找坤灵镯,要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其实不是被沈清一指意外点散。而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也如无数藏匿于坤灵镯中的残魂一样,只有很淡很浅的一缕,在那些残魂消散之际,它也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毕沧脚步略微加快,他走在沈清身后,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清浅香味,看着早已刻印在他脑海中的侧脸,那一闪而过的猜测于这一刻得到证实。

    坤灵镯上的气息,与沈清身上的相似,甚至与她相融,化作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那一息极弱,弱到对沈清的一魂一魄没有任何填补,弱到在它融入沈清身体之后,毕沧便以为它消失了。

    法器尚会认主,何况坤灵镯。

    毕沧在不知此镯实则为坤灵界时,便已默认它就是沈清之物,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此想法,也不明白,沈清为何会不认得她的所有物。

    “沈清。”毕沧突然喊住了她。

    沈清回眸,恰有一道过廊风吹乱了紫薇花瓣,毕沧望向她的眉眼之上,就在沈清的灵台处闪烁着的金光,似乎相比他与她初次相见时要亮了许多。

    沈清不明所以,一挑眉,毕沧顿了一下道:“我大约知道她为何能用坤灵镯了。”

    “说来听听。”沈清慢下脚步等毕沧靠近。

    毕沧道:“我之前在镯上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在你解开它的封印之前,那气息还在,那是坤灵之主的一息。坤灵认其主,可那一息无意识,所以它就将拥有它在它面前诉说需求之人当成了它的主人,以为那些需求是附着于坤灵镯中其主的要求。”

    沈清有些意外:“那道气息现在没了吗?”

    毕沧望着她疑惑的双眼,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偏偏他也满心疑惑,不知如何解释。

    沈清一拍脑袋反应过来,毕沧说在她触碰镯子意外解开封印之前,那股气息还在,既然封印被她解开,那气息自然也就消散了。

    这也就解释得通金如意为何能使用坤灵镯,她不过是仗着镯内有这镯子原主的一息在。

    可这镯子她从何而来,如何知晓用途依旧没得到答案。

    沈清思索了番又道:“明日我们去一趟衙门,我看那李知州以为我是詹家派来的人,对我还有几分客气,不如便仗着这分客气,我们去狱中探一探金如意的底。”

    自己搜查,远没有从金如意亲口说来得方便,大不了届时再设个障眼法,骗金如意吐出实情来。

    沈清以为不过才一天,金如意在府衙的狱中关着,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却没想到就这一夜金如意便逃了。

    沈清得到消息竟比朱晓还早。

    次日沈清与毕沧到了荣城衙门,拜见了李知州,越过朱晓那一层关系想找李知州带她去见一见金如意。李知州也很愿意替詹将军手下的人办事,二话不说亲自带人前去,却没想到几人到了狱中只看见穿着金如意衣裳的丫鬟面朝墙里坐着,后脑上有一个血窟窿,人已经死了许久,身体都凉了。

    李知州大发雷霆,盘问之下才知道昨夜朱姿来过。

    朱姿带着丫鬟与吃食,塞了狱中看守银钱,只说是怕她母亲在狱中过得不好,特地来看望一番,谁知她们母女二人在狱中竟也敢对人下手,使计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