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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沙皮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去拿啤酒,毛东夹了一个虾滑放在梁桔碗里。
“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他音色低缓,梁桔顿时感觉自己醉了,看着毛东的脸已经有了晕眩感。
他是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个?
“谢谢。”
毛东收回筷子坐直身,跟服务员又要了一盘虾滑,服务员抿着嘴羡慕地望了梁桔一眼,下了菜单。
阿元看着两个人,沉默,低头继续吃碗里的菜。
梁桔吃的投入,没有过多参与毛东他们三兄弟的话题,只是静静听着。
酒过三巡,她听到沙皮问毛东,“哥,广州那边都解决了吗?”
一想到合约的赔偿,梁桔也停下筷子,抬头望着毛东。
毛东依旧正常吃着饭,“嗯,解决了。”
他寥寥的一句话就将那场突来的变故轻描淡写地带过,在场的几人也都没有继续问。
整顿饭梁桔话不多,只是吃,沙皮和阿元很久没见到毛东,三兄弟聚在一起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沙皮一个劲的跟毛东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毛东大多数只是静静聆听,偶尔插几句。
梁桔心情怪怪的,她总觉得这顿饭吃的很难得,就不想去打扰他们,倒是阿元,他最大的爱好好像就是一直在反驳沙皮。梁桔看他们俩斗嘴觉得也挺有趣。
中途,沙皮接到电话说有几个哥们要请他去唱歌,他问梁桔去不去,梁桔摇头,她吃得太撑,想溜达溜达。毛东的性子喜欢静,更不可能去,阿元说他要回家睡觉,最后只有沙皮自己走了。
结完账,沙皮把车钥匙给毛东,阿元说不顺路就准备先走,沙皮要打车送他,两个人箍着肩膀先行离开。
只剩下毛东和梁桔两个人,毛东拿着钥匙回头望着梁桔,“你回家吗?”
梁桔窘迫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回家,可有点动不了了。”一直坐着还好,现在站起来,她就觉得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附近。
毛东的眼中蒙上一层笑意,“让你吃那么多。”
他嘴角上挑,声音低低轻轻,居然把梁桔说的有些脸红。
“走吧,我送你。”
出了饭店,一股冷意就迎面扑来,梁桔吃火锅都吃出汗了,被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哆嗦。
“你先进去等着,我去开车。”
梁桔本想着跟他一起,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走下台阶。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下起了小雪,熙熙融融的雪花飘散在空中,毛东只穿了一件夹克衫,他走在雪中没几步,肩上头发上就已经落了不少雪花。
他背对她点了一根烟,抽着烟,往停车场去。
梁桔站在玻璃门里,望着他的背影,刚才的一点冷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那晚的海边畅谈,也许,她不会想到,有一天竟会与他这么相处在一起。
梁桔裹着大衣站在门口没一会儿,就看见毛东将车开过来。
刚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回过头,就看见面前递来了一罐咖啡。
“捂捂手。”
咖啡像是刚被热水烫过,还散发热气。
顺着咖啡往上看,毛东清隽的面容在没开灯的驾驶室里有些模糊。
他的不善言辞,他的心思,全都藏在了他的行动里。
第一次,梁桔觉得,毛东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哄人开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他的心意。
一路上因为下雪的原因,路面湿滑,车速不快,两个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梁桔捂着咖啡整个人暖乎乎的,再加上吃得有些饱,此时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将头靠在车背上,一颠一颠,似乎马上就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身上的暖意加重,车里面的温度升高,一点凉意都没有。
梁桔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铃声响了几下就被人按掉,紧接,就是车子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连带整个车也轻轻震动了一下。
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睁眼一看,梁桔发现是一件夹克衫披在自己身上,还带着温度。
车门再次被打开,毛东一身凉意地从外面坐进来。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冻得直搓手,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气。
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梁桔立马将身上的夹克衫给他,“这大冬天穿这么少就出去,别冻着了。”
“好。”
毛东接过衣服穿上,梁桔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个东西,递到他眼前。
“你看看,这个是你的吗?”
他看着她手里的红绳,微微一怔,又无声询问似的看向她。
“我是在一家宠物医院里捡到的。”
“谢谢。”毛东将红绳收了起来。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梁桔往车窗外瞧了瞧,发现已经到了表姐家楼下。
“我们到了很久了?”她刚才睡着,如果不是他出去接电话,她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你刚才睡得很熟。”所以他不想叫醒她。
“哦。”梁桔将额前刘海撩向耳后,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那个,谢谢啊。”她说。
毛东狐疑地转过头,梁桔解释道:“我听玲姐说你临走前特意嘱托她照顾我,还真得谢谢你。”
“又惹祸了?”
“怎么可能!”
梁桔满眼都透着‘你搞错了吧’的眼神,他却只是抿嘴,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坐那看她。
她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只是遇上几个不讲理的客人而已。”
毛东没再说话,梁桔用余光扫他,发现他正在笑着看她,直到把她看得心跳加速。
入冬,深夜天气寒冷,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梁桔拎起狗粮放在自己腿上,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要跟他告别,还要谢谢他送她回来,或者是...
窗外下着雪,难得有这么浪漫的独处时间,为什么不再拖延点时间跟他再相处会儿呢?
反正表姐不在家,要不要请他上去坐坐,喝点茶,吃点点心?梁桔捏了捏怀里狗粮的袋子,或者就矫情点说狗粮太重,她拎不动?
到底是喝茶吃点心好,还是拎狗粮好?
就当她不停地在心里打小算盘时,毛东忽然指着她怀里的狗粮,问:“这是买给多多的?”
“是呀,你也吃吗?”
“...”
“...”
“谢谢,我不吃。”毛东收回手,眼中笑意渐浓。
一阵冷风好像从窗户吹进来,梁桔只觉得有些冷,她干笑几声,脸上的肌肉僵僵的。
她果真是蠢到家了!
“那个,那个你上去坐坐吗?”她微窘,指了指楼上,吞吐地问。
“不了,太晚了。”毛东轻轻摇头,梁桔只觉他眼中的波光像一片柔和的湖水,有阳光照射在上面。
梁桔拎着狗粮准备推门下车,临走前她又回头,轻轻地对他说:“路上开车小心。”
“好。”
她看着他,手臂抬起,他的手落在她短发上,轻轻揉了揉,“快上去吧。”
他声音低沉如水,缓缓流淌,车里的低温在他难得的柔情下迅速上升。
梁桔觉得脸颊一片温热。
她说:“晚安。”
“晚安。”他笑道。
***
一整夜,梁桔躺在表姐家里的床上拥着被子都辗转反侧。
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雾,透过玻璃望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
自从那次两人在海边的促膝畅谈后,毛东对她的态度就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这让梁桔有些措手不及。
越多的相处,她越觉得毛东身上有很多值得她探索的东西,他淡漠,性格内敛,就像一面孤独的镜子,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看不清他的内心,看到的都永远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是,有些时候,当太阳照射在那面镜子上时,反射出的阳光又会让人惊喜交集。
毛东,他没有内心那么冰冷,他只是把自己完全关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壳里,那个壳,是由他父母和哥哥的死造成的阴影。
梁桔蜷起腿,瞥一眼睡在地毯上的多多,小家伙正睡得香甜,四肢舒展。
她想替它把那个壳敲碎,她要把他带出来,她不愿再看着他被困在里面。
梁桔想起自己一开始追毛东的起因,或许真的是因为当时和孙琦分手,又像于言洁说的那样,她想在毕业之前痛快疯狂一次,她以为毛东会是电视小说里出现的男主一样,因为长得帅就耍酷的花花公子,再加上还开了一间酒吧,她想借着他玩火,可是接触下来才发现,他并不是那般人。
床头柜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零点。
00:00。
一天的开始,犹如一次新的启程。
毛东跟孙琦不一样,他们压根就不是一种人,她不能因为在上一段感情里受伤就不敢投入下一段认真的感情。
所以,她真的很想试一试。
既然下了决定,梁桔就要为目标做出行动。
早晨第一缕阳光渐渐洒落在整个祈海市,轮船在江面上鸣笛起航,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窗边的闹钟叮铃铃地响,梁桔翻了个身本想窝在被窝里再坐一会儿香甜的美梦,可一想到什么,她猛地睁开眼迅速从床上坐起身,还给地毯上的多多吓了一跳。
菜市场不到六点就已经是正式开始卖菜了,梁桔拿着袋子牵着多多站在菜市场门口,冷风嗖嗖地不停从领子里灌进风,冻得梁桔都感觉牙齿在咯咯上下直碰。
多多正抬着退在树下占地盘,梁桔跺跺脚,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还不到七点。
所谓菜市场也是最普通的早市,一条小街两排摆满了卖各种食物的,水果蔬菜,海鲜肉类,这么冷的大冬天早上,已经有很多叔叔阿姨推着自行车或者提着小菜筐在与菜贩们讨价还价。
梁桔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早市买菜,却是第一次来的这么早。她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事先写好的小菜单,按照上面写的一样一样买。
买完菜回表姐家,再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饭菜一样一样做好,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十点多。
坐在客厅沙发上给沙皮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他声音还带着点慵懒。
“桔子啊,这么一大早,干嘛啊?”他声音昏昏沉沉带着鼻音,一看就是没起床。
“一大早?大哥,现在都十点了!”
“大周末的十点不还是睡觉时间吗?”
梁桔鄙夷地哼一声,“你知道毛东哥的房子是在哪栋楼吗,我现在在他家楼下,忘了具体门牌号了。”
“你在他家楼下?哪个家的楼下?”
“他有几个家?”梁桔讶然。
电话那边有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沙皮的声音才传过来,“我哥把原来那套房子卖了,现在在别的地方住。”
“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吗?”
“好像是...”沙皮像是在想,梁桔觉得心里一跳一跳的。
沙皮在电话那头说:“我哥现在好像住在他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