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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六所追的那名黑衣人三番四次的寻上他们,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所谓何事,但是起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并没有恶意,不然那天也不会引燕六去救他们,而昨晚也不会只是放两只萤火虫进来那么简单了。
次日一早,难得的天朗气清,暖阳融融。燕六受了那青铜面具的刺激,远远的蹲在墙角摆弄新的阵法,誓要在下一次搬回一局来。骆蝉也不是笃信佛法的人,便与风旒毓坐在窗前小塌的蒲团上喝茶闲聊。而斜调角的渡字间从一大早开始就断断续续的忙碌起来,几乎每隔两刻钟的时间就有丫鬟端着痰盂出来倒一回。
“这一回人家怕才是真真恨上你了。”风旒毓呷了一口清茶,看着那匆匆折回房间的丫头哂笑道。
“怎么,旒毓你也觉得我这个毒妇可怕了?”骆蝉美目流转,盈盈一笑,连眼角的朱砂痣都不胜耀眼。
她早就估计到今日一早韦晴就会出现轻微的呕吐症状,原本她研究这传染性孢子病毒的初衷就是为了整人,感染者虽不至死,却会难受的厉害,如若没有解毒剂的话,这种状况最少会持续五到七天。不过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着她,跟萧墨翎的两日之约还是要遵守的。
“原本我也觉得善良贤淑才是女子该有的特质。”风旒毓煞有介事的看着她,茶色的瞳子在暖阳下流光溢彩起来,“不过遇到了小蝉你,我倒是觉得诡诈果决的女子也别有一番韵味。”
“哈!你这是公然污蔑我狡诈狠毒了!”她倾身靠近风旒毓,微眯着弯弯的眼睛,双手一摊,一副十足的狐狸嘴脸,“名誉损失费!”
风旒毓唇角上弯的弧度越发的大,他发现自从碰到骆蝉之后他常常这样笑,这样轻松真实的不加掩饰。
远处的钟楼之上,立着一抹孤寂清冷的身影,他一身雪缎白袍,在领口和下摆以金线绣着简单的祥云图样,墨玉腰带裂着金色的乱纹。萧墨翎收起手里的银灰色望远镜递给身后的霁月,坚毅优美的下巴冷肃的绷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的凤目满满的盈着暴怒的旋风。
“本王看他是近日来太闲了!”太闲了才会得了空子就想方设法的腻在小蝉身边,太安逸了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霁月和清流对视一眼,皆是心知肚明,他们王爷口中的“他”指的当然就是风旒毓,至于那句“太闲了”,怕是有人就快要倒大霉了。昨天他们主子一收到消息就像一头炸了毛的雄狮,若不是他们还在外面,一定也逃不了被波及的命运,这不天才蒙蒙亮他们就跟着主子出发赶来了这里,足足站在这里“偷看”了一个时辰。
正在他们猜想主子会使什么法子报复这个风旒毓的时候,忽然北辰芳菲的房间里慌慌张张的跑出一个小丫头,拉着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闹着要他帮忙去山下请大夫。
骆蝉从窗口看得真切,不由蹙起了眉头,难道韦晴的病情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没可能啊!难道是因为这里的条件不够,病菌在培养时期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这病毒才刚刚完成,她还没来得及在动物身上实验就已经被戚韵音感染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日王府里也瞒不了不多久了。
“怎么了?”风旒毓也看出了骆蝉的异样,瞟了一眼跟着那小沙弥一起离开了西厢的丫鬟问道,“是不是事情有了什么变数?”
他们本是打算等到晌午人心疲乏,大家都松懈下来的时候就去取证据的,看来现在计划有变了。
骆蝉暗暗点了点头,琢磨着怎么才能潜进去看个究竟,余光忽然瞟见一旁状况外的燕六,唇边化开了一道亮丽的笑容,“小六子。”
燕六忽然脊背一凛,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直窜头顶的百会穴,这感觉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祥啊!果然,他们家庄主做了一个决定,让那种不祥彻彻底底的得到了应正。
燕六站在渡字间门口,整了整挡住半边脸的头发,又扭头清了清嗓子,以一副行将就义的姿态敲响了房门。
“呃......”他看了看开门的丫头,偷偷的瞟了一眼骆蝉的位置,把心一横道,“我是来这里进香的大夫,方才在大殿上碰到一位姑娘说这里有病人需要医治。”
那开门的丫头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燕六,这大夫年纪也忒轻了,不会是个庸医吧?无奈太子妃又吩咐不管什么人来都要放进去,她又撇嘴又摇头的领着燕六进了门。
屋子很大,有一股浓浓的艾草的味道。
“谁啊?”他才一进门便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回夫人的话,说是来进香的大夫,听了梅香姐姐的话才来的。”
“哦?那梅香呢?”
“这位夫人,梅香姑娘看在下年纪轻轻,不相信在下的医术,非说要下山再找几个大夫来才肯放心,所以就没有随在下一起回来。”燕六看着中间不知道怎么多出来的帘子很是无奈,这样他要怎么看她的病情啊,想想对方的身份,难道要他悬丝诊脉不成?
“是我的丫鬟不懂事,唐突了小大夫,还请您不要见怪。”里面的那个声音很轻,很有礼貌,燕六真想不出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和韦晴那种表里不一的人是同伙,“是这样的,我姐姐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不知道这位小大夫能不能给瞧瞧。不过因为这病有些影响容貌,姐姐怕传出去有损声誉,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隔着这帘子给姐姐诊脉?”
隔着帘子诊脉也好过悬丝诊脉,否则他连那绳子怎么系都说不出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燕六坐在帘子边装模作样的诊了半晌,照着骆蝉教他的那套说辞一通忽悠,之后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这病症着实是很难医治啊,不过幸得小生在古书上看到过一个方子,只是这药材的用量要因中毒的深浅和脓疮的化脓情况而异,可是夫人的这位姐姐又不愿示人于前,这......”
帘子外燕六成竹在胸的继续忽悠,帘子的另一边,那皓腕的主人早冷沉了一张俏脸,另一只手握成一个小拳头,愤愤不平的盯着帘子上燕六的影子,只差把那布帘子烧出个窟窿来。倏尔,她转头瞧着身侧的另一个女子,以唇形嗔道,“晴儿!”
却原来那手腕的主人根本不是韦晴,而是太子妃北辰芳菲。
听言,一只手安抚的握上她的粉拳,细长的丹凤眼闪烁着算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