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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宾客告辞,喧闹的胡府渐渐静了下来。
心神俱疲的大甘氏休息了两个时辰,这才感觉精神稍好了些。
晚膳之后,一大家子坐在厅内说着话儿消食。
话题很快就转到今日园子内所发生的事。
“婧姐儿今儿当着那些人的面被人如此指责,这传出去,婧姐儿往后哪儿还好意思出门呢。”汪灵玉恨道。
只要一想到女儿肝肠寸断的模样,她就心如刀割。
这不,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女儿在房间里眼泪都快流干了,滴水未进,直说无颜再活着了。
大甘氏也皱眉赞成,“没错,今日婧姐儿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连老婆子我这把年纪了,也差点儿被那混世魔王给气死,气得我这心口到现在还疼。”
说到这,她就看胡太师,“老爷,这事您得想办法向皇上提提,今日受委屈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家婧姐儿和老婆子我,可是有十几位小姐呢,要是联合大家一起向皇上说说,就不信皇上一点反应也没,那混世魔王也该治治了!”
一直沉着脸的胡太师,听大甘氏说这话,不仅没有赞成,反而拍了桌子怒,“夫人,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今日婧姐儿说的那两句话,博亲王随便拿一句出来说事儿,我们整个胡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不来找我们算账,我们已是万幸,还敢去找皇上告博亲王的状,蠢!”
这个道理之前大甘氏不是没想过,可后来又想想,当时胡妙婧是在不知树上是什么人时说的,并非是见到傅青玄之后才说这话,这就证明胡妙婧并非是针对傅青玄。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傅青玄有错在先,他要是不捣乱,胡妙婧又怎会因生气而失言。
大甘氏道,“老爷,凡事都要说个理字,今日这事错可不在我们胡家,皇上是明君,自会明辨是非。
再说了,老婆子我可也是二品夫人,难道就这样由着被一个嘴上**的孩子给欺负了,这传出去伤的恐怕不是我们胡家的脸面,而是皇家的颜面吧。”
她不仅仅是为了胡妙婧,主要还是恼傅青玄不仅不给她半分面子,还当众那样的羞辱她。
傅青玄虽是不懂事的孩子,可大甘氏并不打算就此算了。
“理?”胡太师冷哼,“他只一个九岁的孩子,你几十岁的人好意思与他计较?闹笑话的是人你,而不是别人。”
老夫妇二人争了起来,胡云山两兄弟均垂了眸,有些尴尬。
离开也不是,杵在这儿也不是。
胡云山清了清嗓子,忙道,“父亲母亲,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商量就是,您二老可别为了这事伤了和气。”
胡云山二弟胡云海也道,“是啊,您二老且都消消气。”
大甘氏寒着脸坐在那儿生闷气。
胡太师也皱着眉一言不发。
汪灵玉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咱们家办过多少次聚会,都好好的,就这回出了这糟心的事儿。依我看,都怨穆家那二小姐,那孩子就是惹祸精,自从她们一家子回来,姑母那儿发生了多少糟心的事儿,唉!”
真是不发财怨起了祖宗来。
汪灵玉竟然责任又推到了穆锦晨身上。
“对,不仅是那孩子,宁氏也一样,母女二人都煞气,与老婆子我犯冲。”大甘氏立即附合。
汪灵玉的话引起了她的共鸣。
她不愿意承认今日被傅青玄踩面子是她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有问题,汪灵玉的话正好为她的过错寻到了借口。
一直沉默的胡铭忽然抬眼看汪灵玉,问,“母亲,这件事怎会与锦晨表妹有关?上次还是她和姑祖父救了我呢。”
汪灵玉看向儿子,面色沉了沉,问,“铭儿,今**在园子里与她说了什么,要不是因这事,你大姐也就不会好奇站在那儿瞧了,哪儿会有后面的事儿。”
胡铭正色道,“依母亲这样说,那今日这事的责任在孩儿,而非锦晨表妹。”
汪灵玉皱眉,“你这傻孩子,怎会这样想呢,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胡铭道,“因是孩儿主动向锦晨表妹道谢,不是她找我说话。
还有,要是孩儿不生病,锦晨表妹就不会救我,其他人就不会来探病,我们家今日就不会办这聚会,那么锦晨表妹就不会来我们家,就不会被母亲您这样冤枉,那就会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他的话绕来绕去,让人有些晕。
但汪灵玉还是听明白了,自家儿子是在帮着穆锦晨说话,反过来数落她这做娘的不是呢。
想到这,汪灵玉禁不住拿了帕子拭起眼角来,委屈道,“铭儿,母亲辛苦的将你养大,这才多大点年纪,就会埋怨母亲的不是来。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在你心中,母亲连个外人都不如,呜呜……”
这已经够乱了,还跟着添什么乱啊?
胡云山暗暗抚额。
但他还是忍着气安慰汪灵玉,“好了,灵玉,铭儿怎会是那样的意思呢,你误会了。”
然后又对儿子使眼色,“铭儿,看你母亲伤心了,还不赶紧向母亲赔个不是。”
胡铭却面无愧色,道,“父亲,孩儿无错。父亲,您和祖父自幼就让孩儿学习孔孟之道,孩儿知道做人要知道感恩,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
锦晨表妹救了我的性命,我们理应感激她才是,可今日之事分明不关她的事,母亲却将责任推在她的头上,这对锦晨表妹十分不公平。
若是被外人知晓此事,定会笑话我们忘恩负义。”
说着,他起身对着汪氏低身行了大礼,道,“母亲,孩儿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故意让您伤心。”
他一番堵得胡云山无话可说,汪灵玉、大甘氏也闭了嘴。
穆锦晨与定远侯救了胡铭,他们是胡家的大恩人,这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事实。
可这恩还未报,却在这儿诋毁起恩人来,好像……是有点不太厚道呢。
胡云海夫妇的唇角轻扬了下。
胡太师看着长孙,眼中有着赞赏之色。
他的赞赏并非是因胡铭的话有道理,而是认为孙儿才八岁的年纪就有如此的辩才,实在是令人骄傲呢。
脑中忽然有灵光闪了闪。
胡太师将胡铭招手至身旁,疼爱的抚了抚他的头,慈祥的道,“铭儿方才说得极有道理,祖父十分欣慰啊。
你说得对,今日之事与穆二小姐无关,若你大姐不去偷听你们说话,又怎会有后面的事儿,错在你大姐而非穆二小姐。”
“嗯,祖父说得对。”胡铭扬着唇角开心的笑了。
他很高兴终于为穆锦晨洗清了冤屈。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明日早起还要读书呢。”胡太师温声道。
“好,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那孩儿先告辞了。”胡铭对着长辈们弯身行礼,然后挺直背脊出了正厅。
看着他的背影,胡太师捊着短须,对胡云山道,“大郎,铭儿是颗好苗子,一定好好栽培,将来定会十分有出息,我们胡家在铭儿手中说不定会有更好更大的发展。”
儿子被夸,汪灵玉忘了方才不快,和胡云山二人笑眯了眼睛。
老头子这是打算重点栽培铭哥儿的意思呢,哼!
胡云海夫妇则面色微暗了下。
胡太师话锋忽然一转,“我瞧着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小错,铭哥儿看来对她印象也不错,我想着给他们二人将亲事定下来,免得将来被他人给捷足先登了。”
“不行!”大甘氏与汪灵玉二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婆媳二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之上。
“不何不行?”胡太师皱眉。
“老爷,宁家是马背上兴的家,骨子里很多东西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穆二小姐年纪虽小,却已经生得伶牙利齿,粗暴胆大,等长大后定也是极凶悍的女子,我可不会让铭儿娶这样一位女子做妻子。”大甘氏说着自己反对的理由。
“哼,妇人之见,愚蠢至极。”胡太师不由嘲讽着。
然后他起身,冲两个儿子挥手,“大郎二郎,我们去书房商议此事。”
胡云山胡云海兄弟起身。
父子三人去了书房。
大甘氏气得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向桌上一掼,怒,“说我愚蠢,我看他才是老糊涂了。我们应天府这些名门世家簪缨望族,哪家的小姐不比她强,我坚决不允许这样糟蹋我们家铭哥儿。”
“娘说得极是,绝不能答应。”汪灵玉用力的点头,同时并哀求,“娘您可一定要劝爹打消这念头,铭儿一生的幸福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放心,我不会答应的。”大甘氏咬牙。
胡家这边吵得热闹,穆锦晨对此事却一无所知。
她要是知道胡家人为这事而争吵起来,定会怒而掀桌。
你们吵得这样欢,可曾想过本姑娘答不答应啊?
在回来的马车之上,穆锦晨从宁氏口中知道了陈心琪是安国公的孙女,傅青玄的母亲是安国公长女。
宁氏想到陈五夫人冷漠的态度,想了想,还是对穆锦晨叮嘱,“圆圆,下回还是少与陈小姐来往吧。”
“为什么?”穆锦晨好奇的问。
“其实娘也不知为什么,只是陈五夫人对我们态度冷淡,今日我注意到她几次想要阻止陈小姐与你说话,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忍了。
娘是不想有一日陈五夫人不想忍了,会让你受委屈呢。”宁氏解释。
别人冷淡她,她无所谓,但绝不能让女儿受到别人的冷眼和伤害。
穆锦晨先前没注意,听宁氏一说,想想陈五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呢。
她狐疑道,“娘,难道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了陈五夫人吗?”
宁氏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回去后问问祖父吧。”
上回的赏菊宴,人人都针对她,她认为正常。
此次人人都变了脸,唯独陈五夫人如此冷漠,不得不令她怀疑。
这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无事最好,有问题就先提防起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