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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至沈滢他们耳中时,容嫔已连升两级晋为容贵妃,她姿态清冷地来翊坤宫请安,众人都屏着呼吸。
三阿哥被皇上斥责,若非容贵妃求情,怕是跟纯贵妃一个结局,要在府邸关一辈子。
经此一事,未参与群谏的嫔妃心底后怕,她们再也不想着如何争宠了,或有孩子或抚养孩子的嫔妃一门心思的照顾皇子公主。剩余那些进宫不久的年轻妃子,便只得去寿康宫看七公主。
春蝉有些失笑,“咱们七公主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关注过,方才欣太妃跟奴婢说想去圆明园避一避呢。”
嬿婉摇了摇头,“用不了多久皇上便要南巡,她们自然也不会叨扰太妃了。”
江宁的奏报到了京城,经由都察院一名官员之口,拉开了后宫群谏后的另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波。
朝廷闻之哗然,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少人纷纷指责几名“离奇死亡”的官员定然是盗采矿山的主谋,定然与白莲教脱不开干系。如此猖狂之举实难饶恕,恳求皇上命人彻查,防患于未然。
而都察院的人则表示此事存有疑点,区区几名末流小官,最高不过六品,如何能操控这般骇人大案?
接着几日,又陆陆续续从江宁传来消息:
江宁负责水运的官员表示,近期有不明身份之人曾入江宁,还盗取了官船,气焰嚣张,行迹与白莲教余孽恐有联系。
负责治安的则上奏,矿山一案爆发,附近城镇的百姓恐有异动,请求派兵增援,防止动乱。
更有甚者江宁知府命人查抄寺庙,就几尊镀金佛身询问圣意,是拨去金身,还是运送至京。
这些奏本源源不断的传到御前,大臣们你来我往的争吵。
皇上听得头疼,咳嗽不止,而后挥手散朝。
养心殿内,皇上微眯着眼靠着软榻由太医诊脉,面前站着一干六部官员及亲信。
其中一人开口,“此案事关重大,主理者必得文武皆备,方可震慑当地官员不敢糊弄,不会影响圣上南巡。”
皇上听着几人的统一话术,便开口问道:“那你们认为谁最合适?”
距离江宁城门不远处的宫道,沈滢一脸疑惑。
“傅恒大人要来?”
永琮看着这些日子接收到的消息,毫不意外地解释道:“阿娘,咱们行迹虽隐秘,但我因贪腐案来江宁的事瞒不过官场的老油子,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跟我脱不开关系,便让舅舅也牵涉其中。”
沈滢微微皱眉,看来这又是一招连环计,先用贪腐案引永琮入局察觉矿山一事,后又搅动官场,另那些得了矿山好处的官员趁机构陷永琮及富察家,动摇国本。
她不经意间触及胸口的物件儿,看向永琮,“你不怕?”
“福祸相依,胆怯并不能解决问题。阿娘,我曾经怕过,但现在不会怕了。因为无论如何,都有人站在我身边,比如阿娘……”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沈滢握紧他的小手,语气坚定,“不论面前有没有路,咱们都会踏出一条路来!”
江宁府外紧内松,如今成了个空架子。他们很容易便再次进城,与矿山有关的官员商户着急撇清关系,售卖的房产很便宜。他们买了一处郊外民居,远离闹区。
正如预料那般,傅恒奉命彻查不太顺利,官员们相互扯皮,不是推至白莲教,便将家产摆在明处自证清白。甚至有人上奏弹劾傅恒严刑逼供,恐有夹带私怨之嫌。
没过几日,另一则消息在朝廷炸开!
当年轰轰烈烈的邪教行刺案中的自制弓弩竟与傅恒有关,工部有官员检举傅恒曾与其暗中勾结,说是用于府兵防卫。如今看来,傅恒当年便包藏祸心,密谋暗害皇子。
事情愈演愈烈,已经开始往储位之争上发展。
皇上大怒,召傅恒回京受审,江宁矿山案交于旁人主理。
南巡迫在眉睫,几位阿哥已回京述职,只有七阿哥负责的事务一直出现问题,皇上命人传召,令七阿哥即刻回京。可七阿哥当场为傅恒求情,皇上震怒,令其在江宁督办矿山案,什么时候查清再回来!
这道旨意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流放,他才十岁出头,如何查的清这牵扯甚广的大案?
皇上甚至不在意这个儿子会被人陷害,会就此颓废!
期间有人为其求情,但均被忤逆圣旨责罚。
皇上整日待在宝月楼与容贵妃饮酒听戏,南巡前夕,盛宠后宫的容贵妃遇喜了。皇上惊喜万分,不仅承诺生下孩子后晋为皇贵妃,还为免除了寒部的朝贡。
他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而后安抚皇后,为十二阿哥亲选了儒学大家为太傅,每逢处理政事便带着十二阿哥旁听,亲自教他写字。
乾隆二十二年,江宁矿山案告破,几名官员问斩,所有钱财收归国库,甚至皇上拿到的银子比矿山本身价值都要多。
民间传闻始作俑者分明是花钱保命。
七阿哥奉诏在江宁候驾,只是南巡到底会不会在此停驻,谁都不知道。
沈滢与明儿带着干粮与凉茶,来到民居附近的农田。
永琮与其中脾气不太好的老叟很投缘,他因着在豫州学会了插秧除草,做起来有模有样。可那老叟却指着他直言:“若少爷是觉得一时新鲜,那以后不用再来了。”
他较着劲,索性拿着书册,日日来农田干活,休息的时候再背书。连着几日劳作,胃口都好了不少。
他们中途休息坐在田埂上,沈滢为几人倒了凉茶。
其中一位年轻人咧嘴一笑,“这水好喝,谢谢你……”
一旁脸色比较严肃的年轻人纠正,“贵人们。”
那年轻人挠挠头,“谢谢贵人们。”
沈滢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水壶,“凉茶解暑,分量管够,大家喝完了再添满。”
永琮吃过了干粮,要回去写字。便起身向老叟及其他人告辞,又将干粮分给他们。
老叟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频频点头,后又狐疑地看向周围众人,“咱们没暴露吧?”
众位年轻人齐齐摇头,他们犹带着当地的口音及农夫的淳朴,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不可能暴露。
“不骄不躁,沉稳内敛,爷看中的人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