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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冯枭果终究不是真的丧心病狂,他这样只不过想教训下对方对自己的出言不逊罢了,而不是真的想要对方死。
毕竟,他要把殷凤送回云山这件事情,还需要对方去完成。
所以他出手了。
剑出鞘,寒光片刻即至。
彼岸花的根须在空中的移动速度已经非常迅速。
但冯枭果的剑更快。
只不过须臾,
赵柳身体周遭不到咫尺的根须尽皆被斩落。
十数根根须掉落在地面上还在蹦跶不停。
此刻已经走到洞口,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的张垚,通过身上自主散发光芒的碧水珠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着尖尖的根须,啧啧称奇。
他当然也看到了赵柳。
不过他没敢上去就是了。
因为被砍断掉落在地上的根须只不过是从缝隙中伸出的一截罢了,里面至少还有一大段和掉落一样的长甚至更长乃至更粗壮的根须。
而更让他心寒的还是那一闪而过的剑光。
他很像说他并不怕。
然而战栗的双腿和后背的冷汗出卖了他,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如果那抹剑光斩到了人身上的话,弹性柔软的肤质会毫不意外的被斩烂!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人提剑着走进来。
而壁面内的彼岸花似乎是感应到冯枭果的存在,原本还在缝隙外的根须,不出片刻就缩了回去。
随着彼岸花收缩根须发出陆续的窸窣声音,冯枭果同样看到了往前十几米处的殷凤,他绕有深意的瞥了眼张垚,然后说道:“既然都在,那也就不用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我让你将碧水珠交给李孝闵,你给他了吗?”
张垚摇摇头。
这才过去多少时间?他甚至连李孝闵是谁都不知道,一个头两个大的,冯枭果也是什么都不解释。
“他没来找你?”
冯枭果感受到了不对劲,心中不安一闪而过。
“出事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无比。
然后他也不管张垚和险死还生的赵柳,直接跑向了殷凤,她原本看到冯先生,还很开心,只可惜这开心很快就随着对方接下来严肃的交代变得沉重起来。
张垚自然听到了那一句‘出事了’,也同样看到了冯枭果脸色的急剧变化,他也很想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对方不解释,他仍旧一头雾水。
他看了一眼依旧处在惊吓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赵柳,也不好管他,他小跑跟上了冯枭果。
他原本是想听对方说些什么。
可惜只听到了一句像是咒语一样的话,然后他就听不见声音了。
只是冯枭果没有阻止他靠近,虽然他也能看到对方的嘴巴开合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就是听不见对方说的内容,想起对方刚才的奇特手势和咒语,于是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他聋了。
准确的说是他被‘聋’了。
而验证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大声的喊叫自己的名字,事实是他确实听不见了,它不信邪,又接连喊了三次。
三次都听不见!
他没来由的闪过一个念头: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
......
当年从大火和劫难中逃离出来的几百名赤水村村民,无一例外都被彼岸花寄生了。也正是因为体内彼岸花的存在,他们能够在地底下生存,不仅具有了远超于常人的呼吸能力和夜视能力,当然还有对于炎热的格外抗性。
而地下错再复杂的洞窟也为他们提供了建立新赤水村的可能性,而村民们就在村长刘全真的带领下建立了这个地底下的赤水村。
洞窟和洞口并非他们开挖出来,而是本身就存在。更让他们差异的是,地下竟然同样有彼岸花。
正因为他们体内有尚未完成成熟的彼岸花,虽然尚未成长为完全体,但同样是彼岸花,他们自然能够感应到在大量洞口以及岩壁的内部有着数量极其庞大的彼岸花!
那些可不是他们体内的幼生期,只有一个进食的口器,根须、花体、口器、孢子等功能分化详细并且成熟,全都是完全体!
在地下,某处岩浆流淌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极其接近地心了。
而就是在这样极端炎热,能将人活活烤死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身形佝偻,脊背弯曲,身子轻薄的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
刘全真看向脚底下的岩浆河。
他蹲下本就矮小的身子,只见一双手伸进了岩浆,岩浆对于他来说好似普通的雨水河水一样,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
两只手在岩浆中像是抚摸着什么一样,过了半晌,他将手收了回来。
不同的是他手上还多出了一株巴掌大小的植株,食指粗细的根茎是主干,两侧细丝状的嫩芽是分支,整个植株散发出耀眼暗红色。
而刘全真原本阴沉的脸色看到这株花,脸色顿时转阴为喜,惊呼:“彼岸花。”
只可惜他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手上的花,红色开始消退,开始逐渐变成了黑色。他知道这是因为离开了岩浆的缘故。所以,刘全真没有犹豫,将这还未彻底成熟的彼岸花重新丢回了岩浆中。
彻底成熟时的彼岸花,离开了岩浆也不会出现枯萎,而彼岸花枯萎的样子就是方才的黑色模样。
刘全真从怀中取出一根拐杖和一盏油灯。
如果张垚在这里的话,他会发现这两样东西中,那根碧绿色的杖子是那么的眼熟。
油灯吸收了四周炎热的火气,很快灯笼中的特殊灯油开始自燃。
刘全真见到果然和冯枭果所说的一样,知晓对方并没有在这一点上诓骗自己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继续按照从冯枭果口中得来的消息行动,他左手握着青玉杖,将另一头深入油灯燃烧的火焰中心。
很快,青玉杖开始染上了火焰的橙红色。
见到这一幕,刘全真脸上的欣喜再也控制不住,说道:“好好好,他果然没骗我。”
想到只剩下最后一步,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行百里路半九十。
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成功,所以刘全真不得不耐起性子,将像是被烧的通红的手杖郑重的收起后,他看向身后等待多时并且因酷热十分难受的村民们。
“把李狗和李孝闵带上来。”
并不是所有被彼岸花寄生了的村民都能承受地底岩浆的高温,所以听到刘全真的话后,他们如蒙大赦一样,急不可耐的就向上边跑去。
李狗,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的人,至少比起清秀耐看的李孝闵来说,他的容貌并不起眼,放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忽视的那种。至于姓名,王刘李作为曾经赤水村中的大姓氏,李狗的父母就是姓李,两人还是有亲戚关系的那种。
当李狗被带下来,并且带到佝偻老人刘全真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煞白一片,很难知晓他到底是被热的还是被吓得。比起李狗,李孝闵的反应则是平静许多,但当他看到流淌的岩浆的时候,也不由露出几分惊讶。
如果不是对方体内的彼岸花成功孕育出了花株,刘全真也不会知晓李狗,至于李孝闵则是一早就在他关注范围内了,两人不可同日而语。
他提起地上的灯盏,然后走到两人身旁。
两人此刻被身后的四名村名两两压住,难以动弹,更不要说反抗,同样是被彼岸花寄生了的人,数量在这个时候依旧占据主导。
双拳难敌四手,放之四海皆准。
“怎么能对两位花主如此不客气,松开。”
一句不平不淡的呵斥。
吓得旁边的四名村民直接慌忙将手挪开,连屁也不敢放半句。而哪怕没有了身后的束缚,李狗依旧不敢说话,他看向身旁的李孝闵。
“刘村长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里面的灯油,喝了吧。这里面凝聚了地煞火气,对于二位体内的灵花可是有很大好处的。”
‘灵花,呵呵。’
虽然李孝闵并不认为彼岸花是邪恶的,毕竟它虽然残虐贪婪,对于血肉的渴望仿若无穷尽,却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他才能活下来并且在地底生存。
但若是因此说彼岸花是灵花,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对彼岸花有好处,那就是意味着自己死的更快!
李孝闵看着刘全真的脸,见到对方微笑依旧,他就知道自己不喝也得喝了,他咬牙接过对方手上的灯盏,然后将里面灯盏的灯油对准自己的嘴巴。
见到李孝闵喝了,李狗脸色吓得更白了。他嘴巴开合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因为恐惧,喉咙像卡死了一样,半晌也没吐出来一个完整的字。
李孝闵喝了一大口,‘灯油’还有剩余,他将灯盏递给李狗。
李狗惨无人色。
他当然知道喝下去,彼岸花长得快,他死的就快。他的手一碰到灯盏,就哆嗦个不停,死活接不住灯盏。
看到这一幕的刘全真不耐烦的走上来,一把抢过李孝闵手里的灯盏,然后撑开李狗的嘴巴就开始往里面灌。
“我让你给我喝!你听不懂是吗?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玩意儿!”
刘全真身材短小佝偻,但是力道却比看起来健壮的李狗大很多,李狗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李孝闵上前想要阻止,却直接被旁边的四名村汉齐齐拦住。看到四个人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李孝闵终究无能为力。
只是他内心的难过并没有占据太久心绪,因为体内渐生而出的剧痛很快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五脏心肝脾肺肾,龙脊,筋络和全身其他的骨骼,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体内每一寸每一分。
而伴随着疼痛的是强烈的饥饿感。
刘全真将剩下的灯油彻底灌进了李狗嘴里,并将灯盏收好后,他自然看到了李孝闵的异状。
“呵呵,你们两个,将准备好的肉食带上来。”
刘全真对着四人,随手指了两个人吩咐他们去热窟带人种上来。
听到吩咐,那两个人也露出喜色。
要知道彼岸花噬体的痛疼可不是精神能扛得住的,只有血肉能够缓解这种要命的疼。毕竟彼岸花吃什么都是吃,要想它不吃身为宿主的自己,那就必须给它吃别的。
很快两个衣衫褴褛,脸色麻木的人种被带了上来。
......
两名当事人是什么感受,没人知道。
但至少四名看着的人,如果不是刘全真极力阻止,只怕,此刻已经变成一场自相残杀大会了。
毕竟彼岸花可没有什么同伴概念,同族一样能吃!
李孝闵看着地上只剩下皮囊的‘尸体’,心情复杂无比,恶心,悔恨,痛恨百感交集。相比起来,李狗的情绪就简单无比,恐惧已经让他彻底崩溃了,脸上一副痴傻的模样,眼黑和眼白大小的比例已经全然不似正常人。
“好好养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们体内的灵花。”
说完,刘全真拍了拍李孝闵的肩膀。
至于一旁的李狗,他相信李孝闵会照顾好的。
毕竟,王二麻,就被看顾的挺好的,李狗,他相信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