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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打开。”
随着同知大人一声令下,仓场副使指挥手下老军打开了库房。
“武仓下设甲、乙、丙、丁四个分库,这是甲字库,专门存放兵器。”
副使向赵安二人介绍道。
赵安是武库的老顾客,对此熟悉得很,但蔡同知似乎是一无所知,每样都觉得很新奇。
也得益于赵大人常来照顾生意,否则进门吃一嘴灰是少不了的。
“为何库内兵器如此稀少?”
蔡同知看着空旷的仓房,有些愣住。
“这……”
副使偷偷看了眼赵安,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
蔡同知随手拾起一把腰刀。
刀身已是锈迹斑斑,刀刃上更是有着数个缺口。
别说砍人,只怕劈瓜都费劲。
“这就是我定辽右卫的武备?”
蔡同知气极反笑。
“出卖军器,中饱私囊,一间武库养肥多少老鼠!”
但仓场诸事历来都是由指挥使亲自掌管,蔡同知也只能发发牢骚。
看着同知大人大发雷霆,仓场副使表面唯唯诺诺,内心实际不以为然。
卫里有牵扯到这项杀头生意的人可不在少数,大到前任指挥使李威,大炮都能卖;小到看门老卒王老头,时不时的也会从库里拎把刀回去切菜。
再谈下家,就是如今站在你身旁的那位。
凤凰城里流传着这么句话:
流水的指挥使,铁打的赵百户。
一年里定辽右卫光是指挥使就换了三个,而赵百户却连升几级。
有人说赵百户背后有人,八成下一任指挥使就是由赵大人来做。
这么一个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在民间也颇有威望的人物,别说你只是个同知,就是指挥使也得掂量掂量。
“库中所剩兵甲,一律整理成册,明日午时前必须送到衙门。”
看过第一间库房的磕碜样,其他几个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已经没有查验的必要,大家伙的遮羞布还是别动为好。
“是,小的遵命。”
副使神色恭敬,目送二人离去。
蔡、赵二人回到衙门后。
“军器不齐,如何练兵?”
蔡同知刚进门就发起牢骚,气冲冲地拍打桌子。
“无妨,我安奠还有一批库存的火器,可供应急。现如今只需备好战袄、粮草即可。”
“这些我来想办法。”
二人一拍即合,一个时辰后无数公函被送往指挥使家,紧接着又被衙门吏员送往各地。
“镇江还有要务,赵某先行告辞。”
月上枝头,一行人抵达安奠。
“去看看。”
赵安正要回营睡觉,余光却督见衙门依旧亮着灯。
“谁还在衙门里?”
“回大人,是兵房的徐主事。”
守门士卒回道。
进了大门,果然是兵房亮着灯。
“云台,何事叫你如此操劳。”
赵安笑着推开房门。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这是三爷来信。”
接过信纸,赵安快速扫视着。
“绫阳君登位,欲于八道募集青壮三千,设守御厅,以卫汉城兼备女真。重练兼司仆,拱卫王室。新卒皆由天将操练,便会抵达镇江,练兵之地就在平安道的铁山郡。”
“想不到这小子也会替我打探消息,有长进。”
虽然昨天獐营的探子便将此事告知自己,但弟弟有些长进,赵安还是有些欣慰的。
当然这也有自己这个兄长的功劳内,若不是自己将他发配……不……调派到义州锻炼,又怎么会进步呢。
“三爷还托我出面跟您讨要些甲胄。”
徐文龙笑道。
“哦?”
“大人让他在义州剿匪,这才一个月,编练些难民、土匪,手下已经有三百多号人,兵器、粮食勉强能够自己解决,可这盔甲实在难以自给……”
“去库房挑三十套布面甲给他送去,另外再调一批火器送到凤凰城。”
“诺。”
刚要出门,赵安又挑挑眉毛:
“再替我带句话给他。”
顿了顿。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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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我征集壮丁三百?”
后所千户脸色很难看。
“佥事大人提议,同知大人亲笔,指挥使大人盖印,还请千户务必重视。”
小吏提醒道。
“可……”
千户刚想辩解,却被一旁的二女婿眼神制止。
二女婿是个秀才,肚子里鬼点子多,算是自己的军师。
因此,千户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女婿,换了口风。
“我立刻派人去办。”
小吏走后。
千户这才埋怨道:
“姓赵的不给面子,贤婿可有主意?”
“非也,非也。”
女婿摇晃着脑袋,指着公文中的一句话。
“大人请看‘守土护邦,军民之职分也’,军户、民户应当共同出力才对,此中大有可为。”
随后,女婿附在千户耳边。
“如此……”
千户脸上逐渐乐开了花。
房门被敲响。
“进来。”
“岳丈大人,您叫我?”
来人正是胡彦。
“如此……这般……”
三人又是一阵密谋。
胡彦不由得拍手叫好。
次日。
胡彦带着几名恶奴来到村东头李老汉家。
“编筐呐?”
正在编篓的李老汉见胡彦到来,连忙拉着小儿子起身迎接。
“胡爷,您屋里坐。”
胡彦摆摆手,指着李老汉的儿子。
“这是你儿子?多大了?”
“今年十四。”
“哦~”
胡彦背过身去,忽然大声喊道。
“把他带走!”
两个手下立马上前,一人扯住年轻人的一条胳膊。
“胡爷!胡爷!这是为何?”
李老汉连忙挡在儿子身前。
“为何?你给我看好了。”
胡彦从袖子中掏出一纸公文,展开贴在李老汉眼前,恶狠狠地说道。
“认得字不?不认识胡爷说给你听。这是指挥使大人亲自签发的征兵文书,召集兵丁同建奴打仗。”
“征兵?俺的大儿子不是已经入了军,怎么还上俺家征?”
李老汉欲哭无泪。
“哼哼,你家又不属军籍,自然没有军户的正丁余丁的分别,换句话说,胡爷想在你家征几人就征几人。”
胡彦很是嚣张,指着公文末尾的一句话。
“‘军’字认得不?‘民’字认得不?同知大人亲笔‘军民一体遵循’,你再敢阻拦,连你个老家伙也一同抓了去。”
同建虏打仗是九死一生,李老汉慌了神。
“军籍……是不是入了军籍就不用在俺家征丁?”
“这是自然,军户出一丁即可,这是定制,胡爷不是那违法乱纲之人。”
“那俺家入军籍,还请胡爷帮忙。”
胡彦闻言嗤笑两声:
“笑话,军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胡爷替你说话?”
指着地上的筐篓,李老汉屈膝跪在地上。
“这些都是俺新编的,还值几个钱,送给大人……全都都送给大人。”
然而胡彦却冷笑着将一只藤筐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