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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过来后孟兰还拿着菜刀,左手腕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医生喊了村长出来,嘀咕了一会,村长出面对她爸妈说:“你家的事我们都知道的,现在就是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这个闺女,要的话我就让人救她,不要的话随你们。但是你们要想好了,这样以后一辈子你们家就要背上逼死闺女的恶名,你们儿子想找好人家的姑娘是不可能的了。”
村长看着周围不停附和着的村民继续道:“你们想女儿嫁的好帮衬家里大家都理解,但是闹出人命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孟兰大喊道:“我不要嫁人我要读书,你们现在就要答应我。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下刀。”
大家就都看着孟兰爸妈,对他俩说:“孩子都这样了,就答应吧,不然出了人命就真的不好了。”有人附和着:“就是就是啊,多好一孩子啊,平时听话懂事的,我们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可是现在看看你们把孩子逼得,这就不是为人父母干的事啊。”有人也说道:“就是啊,谁家没个孩子啊,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逼孩子。”
看着围着他们家的村里人,大家脸上都是对他们家的愤怒,面对着这些指指点点,孟兰爸妈绷不住了,俩人面面相窥。最终咬牙道:“读去吧,我看你以后有什么出息,等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不要脸的死妮子真是丢死我家人了。”
医生连忙扑过去开始给孟兰包扎,本来医生是说要送医院输血是最好的,孟兰爸妈无动于衷,所以医生只是包扎后带着孟兰去诊所打吊瓶。还好菜刀是钝刀,看着血肉模糊却也没有伤到筋骨,但是疤痕是不会好的了,往后余生都会带着这些疤痕。所幸孟兰如愿可以去读大学,终归是有惊无恐一场,没有酿成大的灾难。
这就是后来我们看到孟兰的时候,她血肉模糊的手腕的原因。那个时候孟兰只是轻淡描写的告诉我们她是以死相逼,实际并没有告诉我们此间的种种凶险。
我跟小露听的泪流满面,满心都是对孟兰的心疼。这个温柔话不多的丫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完成了这件事情,做为她的好朋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事情。
孟兰爸妈就这样被迫同意了孟兰去读书,但是不肯给学费。后来在村长的调解下,就给了孟兰大一的学费,其他再多的就没有了。村长也是没有办法的,大家都难,是没有办法帮衬孟兰,再说这也是孟兰的家事,村里人也不能过多干涉。
就这样孟兰带着一年的学费,头也不回的去了陕西,从此再无音讯,逢年过节也没有电话回来。大一结束后孟兰回来办贫困生证明,他爸妈打骂着将孟兰扫地出门,是村长收留了孟兰。
村长帮了孟兰这么多,所以在村长的询问下,孟兰如实讲述了她在大学的生活。但是因为话传了很多遍,过了很多人的嘴,具体情况不详细,此时只能说大概。
孟兰大一开始每天要做三份工。一份是早餐店,在学校门口,四点就去帮忙到八点的样子,早餐就在店里吃,下工就去学校。一份是学校中午食堂,在这里钱不多但是可以有午饭,这样孟兰不至于饿肚子,虽然有些同学会笑话孟兰,但是孟兰是不在意的,跟那些嘲笑相比,活下去才是孟兰唯一的目的。
一份是晚上下课后去学校附近的音乐酒吧,并没有什么杂乱的环境,只是端端盘子擦擦桌子什么的,没有电视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场面,所以孟兰待着也还好。加上寒假就去找其他兼职,工作收入加起来刚好够孟兰学费,至于生活费方面孟兰几乎没有什么开支。
学校了解她的情况后,给她申请了贫困生补贴,孟兰回来就是办这个的。孟兰说办好后她就会走的,趁着暑假假期时间长,可以找一份时间长的工作挣钱。
热心的村长办好这些手续后,就号召全村开了个会,呼吁大家能帮的就帮一把。都是大山里的人,本质是好的热心的,这年头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大家就五块十块的凑了钱。孟兰先是不肯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架不住村里人的热情,于是含泪下跪跟村里人道谢。
只是孟兰爸妈去大闹了一场,不许孟兰拿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大意就是谁给钱就是跟他们家过不去。村子里都觉得孟兰爸妈过分,但是孩子是人家的,并不能多说什么。再说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处的尴尬了终归是不好。
孟兰就没有拿一分钱走了。走的时候村长给了孟兰一部手机,是村里人用过的旧手机。让孟兰逢年过节跟村长保持联系,有什么困难就跟村长说,村长会尽力帮助孟兰。孟兰走的那天是自己一个人哭着走的。
听到这里,小露我们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婶王婶也是双目含泪,说道:“村里的娃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孟兰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不到三岁就会做饭了,每天去山上拾柴,洗菜做饭,够不到灶台就搬个小板凳。后来读书,早上一早就去刨地,晚上放学就去田地除草,每天野地里采两大箩筐草回来喂牲口。星期天的时候就跟她爸妈一起下地干活。那是个懂事到极点的姑娘,我们这些外人看着就是心疼的。孟兰学习也好,次次考试都是村里第一名,那个时候很羡慕孟兰妈有这么懂事的姑娘,我们总是以孟兰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
两位婶子整理了下情绪,对我们说:“村里是很苦的,一方面想着女娃子早晚是要结婚,读不读书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说个好婆家给多彩礼。一方面也是盼着你们有出息的。大家盼着你们有出息,却也都是有自己的难处。学费什么的也不是小数啊。”
缓了口气婶子接着道:“所以你们也不要怨恨父母,都不容易,但凡日子好过点,谁又愿意这样跟子女离心呢,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会疼的啊。”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孟兰的村子。我们没有要到孟兰电话,李婶王婶都不知道,只有村长知道的。但是村长去乡里开会了,所以走的时候我们留了李婶电话,说好了以后有孟兰的消息了就告诉我们。
礼物李婶不要,执意要我们带走。我们哪里会肯,我跟小露跳上电瓶车一声轰鸣就跑了。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孟兰家的平房上,孟兰妈妈站在那里目视着我们。我无从揣测孟兰妈的心情,但是李婶说的对,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都是会疼的吧。
开了一半再次开进沟里的时候,小露扔了车子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我也很难受,一边哭一边安慰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