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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后
净月落殊百无聊赖地望着清溪之中的锦鲤。那锦鲤展着鱼尾,那鱼尾宛如仙花一般,在清水之中绽放。
“丫头,吃饭了。”
净月落殊回眸,便见桑鲤穿着白衫,温柔地笑着望着她。
“来了。”
她已经在桓人界呆了很久了,当初她醒过来的时候,苍雪彧,净月冥,桑鲤都在,在冰棺之中她一睡便睡了四百年,如今四海八荒尽是太平,倒也和她没多大关系了。她也桑鲤将她带到桓人界,这一呆,倒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庭院深深,梨花朵朵,又是一年,春寒乍暖时节,许多花都开了,风将零落的鲜花吹起,在空中与其共舞。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真的?!”
饭后,净月落殊坐在藤椅上,望着天空,桑鲤走到她身边,“丫头在看什么?”
“在看兄长和苍雪彧什么时候来。玺风朔找到了没有?”
桑鲤覆手摸着她的头,“放心吧,会找到的。如今天族和魔族休战,一切都很好,连臧花叹都快与战神唐酒成婚了。”
净月落殊笑了,是啊,这样真的很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真好。
“那……师傅?”
“前辈在九重天炼药,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自从她醒后,她再也不敢去想庚小七,拼命地去做各种让自己忘掉他的事,哪怕一时半会儿都可以。
她闭上眼睛。
她救我,是她自愿的,没有人逼她。
猛地,净月落殊睁开眼睛,胸口隐隐作痛,她怎么这么作践自己。是,她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她。
净月落殊真的很想抽自己几巴掌,把自己打醒。
她和庚小七真的没缘分。
她苦笑一番后,起身,桑鲤回过头望着她,“你要去哪儿?”
净月落殊清眸依旧,“春光风景如此之好,咱们去骑马吧。要不然,呆在这深宅大院里面发霉?”
桑鲤抿嘴笑了,点点头。
这几百年来,她依稀有些印象,谁来看过她,谁来陪她说话,她都依稀能够感觉得到,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没有感觉到那个人,从来都没有。
渡元神给人家,救人家的性命,那又能怎么样呢。
现如今,她在桓人界有酒楼,有店铺,要啥有啥。
她记得她刚醒的时候,眼泪止都止不住地掉,她从早哭到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抱着腿蜷缩在床榻边,望着窗外渐渐变黑又渐渐变亮,自己的眼泪渐渐干涸,流不出来。
虽说是上神,普通的饥饿不会怎么样,但那些时日,她直接瘦了脱相,她爱惜自己的美貌,她有一天穿上衣服,那些衣服松松垮垮的仿佛挂在树枝人上一样,镜中的她,眼眶凹陷,红肿,嘴唇干裂泛白,那拥有肉感和骨干的手,就好像树枝一般,玄冥环都戴不住,她吓坏了。
桑鲤带她来到桓人界,每天带她到庭院之中晒太阳,陪她说话,变戏法给她看,想法设法逗她开心,逗她笑,原本是成熟稳重万千的人,在逗她笑的那一刻,就像小孩子一般。
后来,她开始忙活起来,想方设法不要让自己想着那个人,她开始经营酒楼,开布庄,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有用灵力,全靠自己的双手,上过当,赔过钱,还打过架,有好几次,她都睡在店里,生怕小偷偷走她的钱。
尽管这些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用。
她忙到身体和大脑分家,忙到占地就睡,这样子,她才不会偶尔想起他。
如今,酒楼越来越好,布庄生意也越来越好,在这些日子里,桑鲤始终陪着她,她赔钱,那他就帮她筹钱,她没有信心,他就给她打气。
她都在想,或许桑鲤会更合适。可是,她不想再去爱上一个人了,她害怕,那种痛,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净月落殊牵着马,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地,心情也变得十分美丽。
她本来不会骑马,都是桑鲤教的,他教的很好,很有耐心,净月落殊也学的很快。
她将马栓在树上,桑鲤才从后面赶来。
“喂,退步了,怎么连我都追不上?”
桑鲤下马,笑着,“长江后浪推前浪。”
净月落殊抱拳“还是公子教的好。”
桑鲤摸着她的头,笑着,净月落殊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草地。看了眼四下无人后,“你看。”
说着,便并指,紫色流光掠过草地,那草地瞬间长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
“好看么?”
桑鲤点点头,赞叹“好看。”
净月落殊笑了,那明眸之中满是笑意“生辰快乐!”
桑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谢谢丫头。”
桑鲤是一位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人,那笑容虽然不是阳光,但是如沐春风,很舒服,他不会大笑,就算遇到更开心的事,他也只是抿嘴笑着。
两人漫步在野花之中,不久便引来了各种各样的蝴蝶,蝴蝶与其共舞着。
一时间让她忘记了诸多烦恼。
“阿离。”
净月落殊转身,便见净月冥和苍雪彧来了,站在花丛之中好像一幅画一样,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衣袂,宛若天仙。
“兄长,苍雪彧!”
臧花叹因为唐酒战神管得严所以没法出来,只有两人下来,三人在净月落殊的酒楼之中为桑鲤庆生。
夜半时分
净月落殊死活抱着酒瓶,不让任何人抢。
嘴里嚷嚷着玺风朔怎么没来。
若是玺风朔在的话,净月落殊能比现在闹得还厉害。
最后,终于还是醉倒了,净月落殊用手枕着头,望着窗外夜空之中的繁星。
伸出手,双眼朦胧“……好想……”
说着说着,眼角便流下了眼泪,随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净月落殊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她从来没有宿醉的毛病,或许是昨天晚上太开心了,贪杯了。
她扶着头,坐在床上放空,门外的丫头听到动静进来打扫,为她穿衣。
等到净月落殊出门后,“公子去哪儿了?”
丫头声音软糯“公子一早便去布庄了。”
净月落殊点点头,伸了伸拦腰,一袭云烟裙加水仙衫,如同绸缎般乌黑的头发用发簪半束起,素净但是却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她负手走至院子,院中的下人见到后纷纷行礼“月姑娘。”
净月落殊点点头,带笑走出了大门,大门外熙熙攘攘,纷纷挂起了灯笼,春日灯会就要到了,那额两侧的刘海飘动,衬得她五官灵动,皮肤白皙在阳光之下泛粉。
大门外的店铺见了,喊道“月姑娘,出去啊。”
净月落殊负着手,路过一家打招呼一家。
“哎,王婶,洗菜呢。”
“马大伯,这汤好香。”
“杨叔,来两个大肉包。”
……
净月落殊带着笑,来到布庄。
刚走进去,那些干活的人纷纷抬头,“月姑娘来了,桑公子在染房呢。”
净月落殊点点头笑着,“桑鲤,桑鲤。”
因为染房里的气味重,桑鲤从不让她进去,就算进去也要蒙着面纱。
她此时站在门外,手中拿着肉包子。
桑鲤闻声走出,望见净月落殊后,笑了。
他摘下面纱,“你怎么来了?”
净月落殊晃了晃手中的包子,“给你送包子。”
桑鲤接过后,净月落殊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桑鲤看着她那副样子笑了“好吃。”
净月落殊笑了笑,然后望着周围“李氏要的布好了吧。”
桑鲤点点头,“还有王员外家的,和赵氏千金的不布都好了。还有一些小布坊要的布也都好了,一定能在今晚之前交到他们手上。”
净月落殊点点头,仔细地看着晾晒出来的布匹。
桑鲤“今夜便是春日灯会了,我们要不去长安街玩玩。”
“好。”
净月落殊一旦做什么事便认真的很。
桑鲤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你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
一旁新来的伙计见了两人,问旁边的人“咱们少爷和少夫人真般配。”
一旁的伙计打断她“嘘,这可是桑公子和月姑娘,你莫要胡说。”
“他们俩没成亲啊。”
“不知道。反正我们都是这么叫他们的。”
净月落殊望着桑鲤,笑了“我当然信你,我去后院看看。”
后院是养蚕缫丝的地方。
净月落殊查看了一番后,出来,便看见一个小姑娘,可能是新来的与桑鲤纠缠在一起。
也不是纠缠,就是桑鲤扶着那位小姑娘,可能是那位小姑娘摔倒了。
“怎么了?”
净月落殊走出,桑鲤解释道“她摔倒了,我扶了她一把。”
净月落殊望着那小姑娘,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布料捡起,随后说道“这没什么啊,我看见了。给,小姑娘,以后小心点。”
那小姑娘低着头,怯怯的。
净月落殊负着手,抬手拍了拍桑鲤“走吧。”
两人一同走在街上,桑鲤问道“你……不生气吗?”
净月落殊被问得有些莫名“生气?我为什么生气?”
“我和那个小姑娘。”
净月落殊笑了“我看到了,她确实是不小心的,没事儿,布料不是没事儿么?”
“你关心的只是布料?”
“不然呢。你也没事儿,她也没事儿。”
桑鲤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她拉着净月落殊的手臂,让她看着自己,眉头微皱,眼睛里面是询问“我和她抱在一起,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么?”
净月落殊听到后,再看到他的表情,一愣,是啊,她为什么没有生气的感觉,以前……是会有这种感觉的啊。
净月落殊眼底镀上迷雾,“这都是小事。不用生气。”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生气,怎么样的生气才能让你在意我。”
净月落殊不敢再看桑鲤的眼睛,她望向别处。
“阿离,我心悦你,我想保护你,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昨晚是桑鲤带她回来的,照顾了她一夜。
“…桑……桑鲤……”
桑鲤拉着的手放开了,眼底是忧伤,但他还是想巧妙地避开这个问题,刚要走,净月落殊拉住他,桑鲤一愣,她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桑鲤,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