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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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萧纪希的心脏仿佛被勒紧了一般,有一瞬的窒息。指尖开始颤抖,她在泪水彻底淹没眼睛前按下了邵毅的电话号码。当然,是打不通的。

    听到电话里冰冷的忙音,她再也克制不住了,抓着手机哭喊了出来,丁姨听到她的斯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走进饭厅里看她。希希一边哭一边给纪敏打了电话,电话才接通就先纪敏一步开口了:“妈!邵毅受伤了你知道了吗?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纪敏冷静地回答她:“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把那边的号码告诉你,你自己打过去吧。”

    纪敏很快挂了电话,把号码给希希发了过来,希希很快拨了过去,几声接通之后,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喂,你好?”

    希希一怔,回应道:“阿晨?”

    “小希?”阿晨的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还不等希希开口,他就主动说明了一切,“你别担心,大家现在都很安全,飞机上颠簸得厉害,毅哥为了护住心婷姐右手有一点骨折,现在大家都在医院,手术已经做了,毅哥正在休息。”

    希希的泪水一直没有停止,接着问道:“心婷姐怎么样了?”

    “小伤,没有大碍,剧组里其他人也有一些轻伤,我们已经在安排提前回国了。”

    “那,毛里求斯的戏……”

    阿晨一声叹气,说:“再安排。”希希沉默了片刻,阿晨又说:“小希,先挂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毅哥醒后我会告诉他的。”

    希希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

    挂下电话,希希瘫坐着一动不动。微博上粉丝们已经哭声一片,而刚才希希在电话里听到,阿晨身边还有许多打来电话询问情况的人。

    希希还在心乱如麻,节目组的人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今天会有领导和前辈过来指导,让她提前一点到台里去。挂下电话,希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定下心来。

    可她的走神一直持续到了上台之前,连杜可也注意到了,严肃地提醒了她一次。希希吓了一跳,甚至都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节目开始录制,熟练的走台和开场都没什么问题,可在杜可与嘉宾互动没有希希台词的时候,她的思绪又再一次不经意地游移了出去。

    她上午十点给阿晨打的电话,现在是下午三点,这么久了邵毅都还没有给她回电,是他还没有醒过来吗,这么久都还没醒过来,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直到杜可悄然地来到了她的身旁,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压了压,希希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杜可很快放开了她的手,也一直没有看她,刚才的动作好像只是他们两人给嘉宾滕了腾位子,自然得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是摄像机却记录了这一切。果不其然,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导演和总监在后台对着希希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杜可都忍不住劝了几句。

    希希失神地从电视台开车出来,一路上都在发呆,直到把车开到了邵毅公寓楼下,才反应过来。

    既然来了,她怎么舍得就走。希希输了密码打开邵毅的家门,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满满扑面而来。她倒在沙发上,眼泪就这样肆意地落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事做,明天是跨年晚会的第一次彩排,在她安排好的计划里,今晚是要复习几遍主持稿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不在身边,她甚至觉得连睁开眼睛都没有意义。

    什么时候爱他到了这样的程度,甚至都动摇了她的理想。

    身心俱疲,希希不知道在沙发上躺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而且是被冻醒的。一回来没有开暖气,也没有盖被子,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希希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伸手摸了摸额头,被自己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

    昨天因为失态已经影响了一次工作,她不能再让自己出现任何状况。希希找到退烧药给自己服下,然后钻入被窝继续睡觉。可是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和体温都没有任何好转。

    还好不是感冒,如果因为感冒变了声,她便注定无缘这场跨年了。这一场跨年无疑是她履历开端星光熠熠的一笔,她已经为此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临近时出了这么多的状况。

    顶着三十九度的高烧,希希按时到达了彩排现场。然而今天的彩排却不太顺利,许多演员和工作人员状况百出,彩排时间延长了一倍。希希几度迷糊地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勉强醒了过来,眼看远还没到结束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到极限了。

    她最后还是晕倒了。几个工作人员拥了过去把她扶起来,无论怎么叫她都无济于事,一个细心的女同事用手去碰了碰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体温这么吓人。

    希希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头顶上已经滴了一半的吊瓶,以及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小希,你醒了?”声音的主人从身旁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病床走了过来。

    希希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她侧脸一看,是简豪。希希很意外,说话的声音却是有气无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豪似乎有意避开她的问题,随口答了一句:“难道你要让你妈来接你啊。”

    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希希没有力气去想其他的了,问他说:“我记得我好像在后台晕倒了,然后呢?我晕了很久吗?”

    “你同事把你送来了医院,你也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吧,”简豪说着倾下身来,温热的手掌抚摸上希希的额头,片刻之后挪开,说,“烧好像退了,你有没有觉得好受一点?”

    简豪微微皱眉,双眼里写满了关切,认真地注视着希希。她看着他的眼神微微一怔,莫名地有点想哭。简豪看到她眼里泛起泪光,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希希哽住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哥哥,谢谢你。”

    简豪也怔住,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动作却是极轻的:“今天这趟算是没白跑,这最后一瓶了,挂完我带你回家吃饭。”

    “好的。”

    ii.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希希突然想起来了薛子馨告诉她秦含笑和邱煜的事情。

    希希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简豪,他专注地开着车,知道希希大病初愈,一路都没有开口逗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希希感觉到,他应该是很宝贝秦含笑的。希希犹豫了许久,才装作漫不经心般开了口:“你和你那个女朋友,还好着呢?”

    简豪非常好奇地看了一眼希希,说:“今天怎么想起来关心我了?”

    希希别过脸去,口吻极其随意:“我只是觉得,好吧,她配不上你啊,我认识好多比她漂亮多了去的女生,哪天想换女朋友了,随时跟我说啊。”

    简豪瞥了她一眼,说:“听你这么说,不会你哪天遇到比毅哥长得更帅更喜欢的,就随手把毅哥甩了吧?”

    希希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骂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没再接话。不过,他的回答很明确了,他真的很喜欢秦含笑。

    希希默默别过脸去不再看简豪。只希望他知道真相那天,不会太难过啊。

    之后一路上两人都很少再说话,直到回到家里,简豪把家门打开,希希抬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后,愣住了。

    邵毅很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没有走过来,希希快步朝他跑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双眸从他略带疲惫的眉眼,一直看到他缠满白色纱布的右手,心痛得说不出话来。邵毅很快拉过她的手,声线低哑而温柔:“对不起,现在不能抱你了。”

    希希小心地捧着他的右手,双眼忍不住又变得模糊起来,带着哭腔开口道:“疼不疼啊?”

    “不疼,没事的,”邵毅回答得开怀而随意,听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不严重,一星期就能拆夹板了。”

    希希握着他的手,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看着她一脸梨花带雨,邵毅都跟着紧张起来:“小希,别哭啊,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哭好不好?”

    “哎哎哎,”身后的简豪看不下去了,抬手指了指对门,说,“要腻歪回去腻歪,做好饭了叫你们。”

    希希还真的就拉着邵毅的手走了出去。一回到家里,她就忍不住放声大喊:“是不是老天爷嫉妒你最近走得太顺?去法国碰上恐/袭,去个毛里求斯遇到强气流,我真是好生气!”

    “小希,别乱说话,”邵毅紧握她的手耐心地哄着她,想让她镇定下来,“哪有人一直顺顺利利的,坏事完了以后才会有更好的事发生,对不对?”

    又委屈又不能抱他,这感觉令她十分抓狂,语气里满是克制不住的烦躁:“剧组也真是的,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去毛里求斯?去三四天又得让你回来录跨年,现在好了,你变成这样,戏拍不了,跨年都不用上了!”

    “小希,”邵毅又喊了她一次,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平静,“你不要着急,好不好?事情都会安排好的,都会解决的。”

    邵毅看着希希气呼呼的小脸,声线更沉了几分,道:“飞机颠簸的时候,我确实挺害怕的,除了父母,满脑子只剩下了你。”他说到这里,希希抬眼起来看他,他接着说了下去,“真是舍不得啊,我才和小希在一起这么点时间,我还没有疼够她爱够她。”

    “说什么屁话!”希希的声音稍大了些,眼泪却没有停止,“谁要你舍不得?你还有很多时间来疼我爱我,多少都不够!”

    “好,”他终于忍不住搂住了她,一只残手挡在两人之间,希希小心地不去碰到它,“是我胡说八道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iii.

    晚上希希就留了下来照顾邵毅,他出发之前希希为他准备的行李,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卧室里。邵毅坐在床上看希希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砸吧着嘴说:“真是的,没能享受上我女朋友给我准备的行李。”

    希希撇着嘴看他,对他说:“今晚早点休息,你准备一下进去洗澡。”

    邵毅一怔,说:“不用了吧,我现在这样怎么洗。”

    希希理所应当地接了话:“当然是我帮你洗啊。”

    女朋友这么说,他当然是高兴地乖乖听话了。可当邵毅全身被脱光站在浴室里,像个植物人一样任由希希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时,他才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希希非常嫌弃地对他说:“干什么,你身上还有哪儿我没看过?”

    邵毅一怔,想想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他笑笑两声,乖乖地站着继续享受,忍不住轻轻道:“我现在觉得,受伤好像是件好事,换来了几天的休息不说,还能享受女朋友五星顶级服务。”

    希希刚好揉到他的肩膀,便把嘴唇凑近了他的耳朵,道:“这样的服务,你平时也可以点。”

    几天不见的情侣,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挑逗。希希话音才落,邵毅很快低下头,用力地压住了她的嘴唇。可还不等希希回应他,他却又很快离开了。

    邵毅的呼吸有些重,似乎在克制,道:“这几天不要惹我。”

    希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惹你又怎样?”

    邵毅看着她调皮的神情,口吻也多了几分不怀好意:“你会很累。”

    希希不甘心,继续挑逗了他一会儿,等到她意识到她自己过火了想停止的时候,某人已经不答应了。邵毅没有骗她,她确实……很累。

    关灯之后,希希枕着邵毅的臂弯躺在床上,希希想了许久,然后问他:“你现在这样,肯定是没有办法参加跨年晚会了,怎么办?”

    邵毅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握了握他手里她纤细的腰肢,慢慢道:“不去就不去了,我不在意这个,正好可以在沪城陪你,不好吗?”

    希希笑了,说:“是啊,反正,你也不会唱歌。”

    邵毅又说:“听说你录节目不在状态,被领导批了一顿,第二天还发烧了,所以才晕倒在了彩排现场?”

    这是今晚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说到这件事。希希一肚子的委屈都冒了上来,小声地嘟囔着:“我以为我很厉害,我以为情绪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干扰,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昨天晚上你不回我电话,我就不想吃饭,不想看稿,不想睁开眼睛,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

    邵毅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说:“都是我不好,让小希这么担心我,都影响了工作。”

    她爬起来看他,她总是喜欢这样在一片黑暗中寻找他的眸子,看着他深邃的双眸在这一片黑暗中分外明亮柔和。她问他:“你什么时候也会为了我这样?”

    邵毅说:“早就有过了。”希希很惊讶,他又接着说,“你妈说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一整天都在ng,江心婷直接过来问我,是不是又跟你有关。”

    希希说:“又?”

    “哦,因为之前在穆园你落水,我也是ng了一整个下午。”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又哄了哄怀里的小人儿,“满意了吧,小鬼?”

    希希真的是很开心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心满意足地笑了。

    最后,他说:“睡吧,晚安,宝贝。”

    iv.

    第二天可能是邵毅这一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休息的一整天,希希不忍心吵醒他,蹑手蹑脚地起床收拾自己出门上班去了。

    希希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台里,坐下来习惯性地先刷刷微博。然而这一刷,可不得了。“邱煜新恋情”的字样出现在了热搜里,希希一怔,点了进去。

    【#邱煜新恋情#邱煜被拍到在沪城与一神秘女子深夜同返酒店,两人互挽走进电梯。据传,照片中女生为网红,大家觉得像谁呢?】

    照片里,邱煜和“神秘女子”都是一身黑衣打扮,邱煜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提着包包,女生的脸非常模糊,但知道内情的人一看就能认得出来,那是秦含笑。希希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简豪在照片里认出了她,那他该有多难堪。

    可眼下更让她不是滋味的事出现了。邱煜一行人突然出现在了化妆间门口,希希一怔,问身边同事他来干嘛的,才知道他今天上午来录一期节目。

    看见邱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化妆师开始为他化妆,希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上去,客气地问他:“邱煜,能不能说几句话?”

    邱煜睁眼看她,示意化妆师远离两人。希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开口道:“你昨晚跟一个女的回酒店的照片被曝了你知道了吧,那个女的,是秦含笑吧。”

    他不说话,表示默认,希希皱着眉头,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而且现在一直还跟他在一起,你还是不要跟她来往了。”

    邱煜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希希,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事了?”

    希希只好回答说:“我是为了我哥,她是我哥的女朋友。”

    邱煜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希希意料之中,对于这种小网红他最多也是玩玩而已,甚至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也无所谓。要不是这次正好发生在简豪身上,她才懒得去管这种破事。

    邱煜思考了片刻,开口对希希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陪我吃个饭,我回去就把她联系方式删了。”

    希希皱眉,说:“你删她跟我和你吃饭有什么关系?”

    邱煜答:“不然有媒体跟我打了招呼准备公开她的身份,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哥会很难做吧?”

    希希愣住,声音有些厉色:“邱煜,你怎么能这样?”

    邱煜仿若未觉地笑了笑,说:“没办法,约你吃饭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