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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觉寺回来不久,晋王府的人便来苏府商定婚期。
这次是晋王妃袁氏亲自来的。袁氏虽说对这门亲事稍有微词,但毕竟是皇上赐的婚,她不可能驳了皇上的面子,所以这次登门面上端着笑容,倒也相谈甚欢。
因老太爷八月初九才满三年,两家又算了苏禧和卫沨的八字。殷氏想多留苏禧一阵子,但是晋王府却一副想早日成亲的模样,最后两家合计一番,还是将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六。
十月初六宜嫁娶,宜动土,是大吉的日子。
等送走晋王府的人后,殷氏才后悔道:“十月初六是不是太着急了?这都三月了,幼幼的嫁妆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大老爷苏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你没听晋王妃说吗?晋王世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二,着急一些也是应该的。”
殷氏叹了一口气,道:“可咱们幼幼才刚及笄呢。”她本想多留女儿一两年的。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一想到她的小棉袄日后便要贴别人去了,便说不出的不舍。
自从婚期定下来后,苏禧便不必再去学堂念书了,每日跟着殷氏在家学习管账和管庶务。苏禧脑子灵活,加之学堂也学过算学,是以上手很快。殷氏将府上去年下半年的账册拿给她过目,她回去只看了一晚上,便挑出了三处有问题的地方,并且能够举一反三。
殷氏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苏家外面也有自己的庄子和铺子,苏禧学了一个多月,殷氏见她府上的账册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教她看外面庄子和铺子上的进账。
其实苏禧学会这些用处也不大,起码短期内是用不着的。毕竟晋王府现在还是晋王妃在主持中馈,她嫁过去后也没有施展之地,最多只是帮帮忙而已。不过她这阵子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除了看账之外,苏禧还要忙着绣嫁妆。被褥、床单一类大物件是不用她绣的,她只用绣销金盖头和帕子就行。只是苏禧绣活不精,真要她绣也不知会绣到猴年马月去,殷氏便让她意思意思在盖头上绣一朵并蒂莲。苏禧倒是绣得颇认真,比当初给卫沨绣荷包还要认真。
到了五月头里,殷氏请了绣春居的人来给她量尺寸,准备缝制嫁衣。量尺寸的婆子十分健谈,给苏禧量完了手臂腰围,到量胸口和臀围时笑眯眯道:“姑娘生得俏,将来定能多子多福。”
苏禧不知她是说“俏”还是“翘”,但是一听到这个生儿子,就不禁红了脸。
量完尺寸之后,苏禧脱掉绣鞋,婆子又给她鞋样子,这才离去。
等殷氏也离开后,苏禧想起婆子刚才的话,跑到内室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穿粉色薄薄罗衫的姑娘,胸脯鼓鼓圆圆的,腰窝因着她的动作下陷,腰肢是挺细的,嗯……屁股好像也挺翘。那个婆子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般暧昧?难道是因为她好生养么?
一想起自己要给卫沨生儿子,苏禧就怪别扭的。
才不给他生呢。苏禧朝镜子里的姑娘做了个鬼脸,听说生儿子可疼了。
话虽如此,可是她心里清楚。真要成了亲,这是避免不了的。况且以卫沨那个强势霸道的性子,自己胳膊拧得过大腿吗?
*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转眼就入了夏,距离苏禧与卫沨的婚期越来越近。
这阵子卫沨让听雁给苏禧递过几次信,让她去明觉寺的藏经阁见面。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听雁与李鸿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因为每次递信都是李鸿交给听雁的。她支着下巴,杏眼睨向站在一旁的听雁,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听雁矢口否认道:“姑娘千万别误会。奴婢只是与李鸿比武输了,技不如人,这才答应帮他办事的。”
苏禧慢吞吞地“哦”一声,“你与李鸿比武输了,就要把我这个主子卖了……”说着看一眼翘头案上的信,意有所指。
听雁跪在地上道:“姑娘息怒……奴婢只是,只是以为您跟卫世子……”
苏禧并非真正怪她,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就算我跟庭舟表哥已经定亲了,但是我们还没成亲呢。听雁姐姐给我传这些信件,不是让我为难吗?我看了信,究竟是应该去还是不去呢?去的话对不起我娘,不去又对不起庭舟表哥……”
听雁这才意识到了过错,“奴婢知错了,日后再也不给姑娘递这些东西了。”
苏禧扣了听雁半个月月钱,然后重新看了一遍卫沨的信,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去。
只剩几个月了,就让他再等等吧。
到了七八月份的时候,正值溽暑,天气酷热难当。苏禧便跟殷氏说了一声,领着苏柏羽去西郊别院避暑。
殷氏见苏禧的婚期马上就到跟前,那丫头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便让三房的六少奶奶郁宝彤以养胎的名义跟着一块去了别院。郁宝彤怀胎七月,肚子一天比一天圆,走路时大腹便便。
郁宝彤事先受过殷氏的嘱托,是以到了别院之后,便时常假装不经意地跟苏禧讲一些男女之事,以至于苏禧都不好意思来找她了。这日苏禧把苏柏羽哄睡着之后,实在没意思,犹豫一下还是过来找郁宝彤说话。她想,这回郁姐姐若是再说那些羞人的话,她就立刻就走。
只是这次郁宝彤也没工夫与她说那些。
因为苏禧刚走到窗边,便听见里面溢出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喘息声。
苏禧立即停住脚步,想起方才一个丫鬟说六哥苏祤从家里过来看望郁姐姐。
六哥和郁姐姐夫妻恩爱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会恩爱到这般地步。这……这还是白天呢!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是压抑越是暧昧,苏禧心跳加快,好像做坏事的是她自己一般,回过神后赶忙提着裙襕就匆匆跑开了。
苏禧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许是心虚,前头多了一个人也没注意,闷头就撞了上去。
她呜咽一声,正要后退,却被面前的人抬起下巴——
卫沨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周围一个人也无。他微微抬眉,端详她的小脸:“跑这么急做什么,为何脸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