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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池殿的大门被打开,赵思奴抬起手拨散着雾气进殿。
凛渊敏独自一人在殿内待了太长时间了,又想起她梦醒后,那不寻常的反应。
赵思奴一直很忧心。
乃至于天都完全亮了,早膳都已备好,还热过了一遍了。
连凛言瑶都已经应约前来,在正殿等候多时了,凛渊敏却还是没有出来,她这才起身进殿去寻。
走近温泉池,赵思奴见到凛渊敏闭目靠坐在池壁边,她轻问道:“殿下……殿下?”
这时,凛渊敏才缓缓睁开眼,回答道:“何事?”
“长乐郡主到了,已在正殿等候。”赵思奴不好开口说是因为她泡了太久,她放心不下才进来看看,便道是因为凛言瑶来了:“另外早膳也已备好。”
凛渊敏淡淡开口问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了?”
赵思奴思索一番道:“有一个多时辰了。”
池面氤氲,恍若仙境。
池中的凛渊敏只露出了白净的肩膀,配上她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在若隐若现的雾气中,美得使赵思奴都不禁注目。
肩膀上狰狞的枪伤,成为这块美玉上唯一的瑕疵,却又成为另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注目引得凛渊敏都有些不太舒服,她开口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本殿随后便到。”
赵思奴这才回过神来,缓缓退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
凛渊敏向来守时,不过一会儿,她便到了。
她如往常一般,坐下用早膳,而凛言瑶却表现出异样。
直至凛渊敏侧目唤道:“瑶儿,来陪我用膳吧。”
坐在席子上的凛言瑶才回过神来,发觉凛渊敏已经到了,又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落座。
试探着开口问道:“阿姊,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不过是日前你没有参加狩猎,想着去信王府看看你,却又没能进得去。”说这话时,凛渊敏仔细的注意着凛言瑶的反应,又道:“还以为你是病了,今日一见,似乎是有些病了。”
“是……是吗?”凛言瑶僵硬的笑着:“可能是近日来天气转凉了吧。”
凛渊敏停下了筷子,看着她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今日凛言瑶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
与她平日里肆意张狂的样子大相径庭,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略显扭捏,引起了凛渊敏很强的探知欲。
“没事啊,阿姊。”凛言瑶立马否认道:“我只是昨夜没有睡好而已。”
凛言瑶颤颤的笑着,凛渊敏冷冷道:“都退下。”
殿内众人应声,陆续走出殿内。
连赵思奴也走了出去,守在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殿中只剩凛渊敏、凛言瑶二人。
“从小到大,你有任何烦心事,都会告诉我。”凛渊敏淡淡笑道:“你说过,不管什么事。只要告诉了我,你就会开心。”
凛言瑶垂眸,面露难色,嘴唇半开半合,几度欲言又止。
凛渊敏见状又道:“即便你不想说,我也总会有办法知道的。开口问你,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
“若这只是我一人的事,我也便告诉阿姊了,但这事关整个王府。”凛言瑶有些哽咽:“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凛渊敏的记忆里,凛言瑶从未有过这种样子。
方才她独自在温泉池中待了许久,就是一直在想这件事。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还无法得到证实。
“今日你来见我,姨父和姨母难道不担心吗?”凛渊敏淡淡开口:“不怕你会露馅,被我知道了什么。”
“父王母妃觉得,即便阿姊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只是这事儿,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凛言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父王也让我转告阿姊,他不会把兵权给太奶奶的,也不会帮着她做谋逆之事,这一点请阿姊宽心。”
凛渊敏当然知道信王绝不会谋反,信王虽然手握兵权,但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
他和翼王虽然只是堂兄弟,但关系却胜似亲兄弟,他是断然不会做白太后的帮凶的。
也是正因如此,凛渊敏才更加困惑。
为何仅仅是因为白太后去了一次,便会如此?
按理说岐阳发生这样的事,以信王与翼王间的关系,信王一定会出面主持大局,平定内乱。
而不会任由白太后作威作福。
但他却一直按兵不动,究竟是他不想管,还是他不能管?
以信王的忠正,信王妃的精明,信王府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到白太后的手中。
威胁绝不可能,利诱似乎也不成立,凛渊敏心中的猜想越发大胆。
听凛言瑶的话,凛渊敏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既然她不想说,凛渊敏也无意勉强,只道:“那么姨父准备怎么做?”
“父王只能隔岸观火,什么都做不了。”凛言瑶垂眸道:“我……也是。”
凛渊敏到底还是伸出手,轻抚凛言瑶的头道:“无妨,阿姊不会怪你的。”
“阿姊只是担心,等父王醒来之后,什么都不做的信王府会受到猜疑,而什么都做了的我,也会被父王防备。”
先翼王一手打造的万锐令君卫,就是笼罩在所有翼族人头上的紧箍咒。
在先翼王驾崩后,万锐令不知所踪,失去了震慑。
所以翼王才创立了提查司,想要效仿先翼王,但威慑力远远不及君卫。
若是被翼王知道了,万锐令没有给他这个翼族王上,而是给了凛渊敏,他心中一定会有嫌隙。
认为凛渊敏手持万锐令,却密不发声,就是时时刻刻在威胁他的翼王宝座。
从白太后就可以看出,骨肉亲情在权力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凛言瑶轻握凛言瑶的手道:“母妃也让我告诉你,与其想着怎么阻止太奶奶,不如看看姨父何时可以醒来,这些事到底还是要姨父来解决比较好。”
信王妃的话的确没错,翼王即位以来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比起先翼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若是因为他自己不慎遇刺,引起了翼族内乱,却还要凛渊敏来平定。
那他这个翼王,当得也太有名无实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快些让他醒过来,由他亲自平定,这样一来,对各方都好。
凛渊敏权衡一番后道:“姨母说得有道理,帮我转告姨母,敏敏受教了。”
“阿姊,我不好在你这里久坐,我就先走了。”凛言瑶说着站起了身,又道:“阿姊保重。”
凛渊敏将凛言瑶送出殿后,朝赵思奴道:“我需要你帮我跑一趟安阴郡公府。”
“属下即刻就去。”赵思奴简洁明了道。
“不用了,我来了。”
随即,便看到赵东平迎面而来。
风流倜傥的模样,光是看就觉得非常养眼,还与君岚、君峷一起。
凛渊敏不禁嘴角轻扬。
不知为何,每当她心情沉重复杂时,只要一看到这个浪荡公子哥,总会感到一丝愉悦,似乎全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赵东平也是个胆子大的,开口调侃道:“才多久不见,殿下便如此挂念臣了?一看到臣,连冰山都化了。”
“你放肆。”凛渊敏嘴上说着放肆,脸上还是笑意不减:“你怎么会来?”
赵东平大步进殿,把自己当主人一般将凛渊敏丢在后面,口中还道:“那是因为臣与殿下心有灵犀,知道殿下挂念臣了,故而,来与殿下一叙。”
凛渊敏继他之后进殿,开口道:“少贫嘴了,说正事。”
早在之前凛言瑶还在时,凛渊敏就已经将所有人遣散下去了,所以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殿下要臣说正事,那臣就说正事。”赵东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才开口道:“我的探子禀报,说近日有人频频在追查信王府的事儿。”
“我想着你与信王府向来关系亲厚,便亲自出马。谁知道了解下来,竟然是你在查,便和你的手下不谋而合了。”
凛渊敏有些凝重,翼王的提查司是由镇国公在管理,而镇国公又是赵东平的父亲,那么赵家的探子会不会和提查司有关系?
既然她的行动被赵东平知道了,那么翼王的提查司,会不会也知道了?
“放心,我的探子不是提查司出身,我父亲也不管我的事。”赵东平一眼看出凛渊敏的顾虑:“再说了,最顶尖的探子都在你手中万锐令的暗卫营里了。”
“之所以能找到你的人,那是因为爷亲自出马了,寻常的探子怎么能和爷比?”
凛渊敏这才宽心一点,忽而她看向赵东平道:“你是不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赵东平和凛渊敏的关系素来亲厚,除了打小玩在一起的情谊,也是因为在大事上赵东平一直很帮凛渊敏。
无论凛渊敏在想什么赵东平都能猜得到,并且做出让她满意的对策。
二人非常投机又极有默契,所以即便赵东平口无遮拦,凛渊敏也是很包容的。
但赵东平也太随散了,打趣她的时候自称“臣”,说话的时候自称“我”,一没收住还自称“爷”。
所以,凛渊敏才会说他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殿下可是冤枉臣了。”赵东平一脸的无辜:“臣对殿下之心日月可鉴,绝无任何冒犯不忠啊!”
说着,他还起身朝着凛渊敏躬身一拜。
凛渊敏又被他逗得眉开眼笑,拍了一下他抱拳的手,他这才正常的坐下。
“你特意来找我,不只是因为这个事吧?”凛渊敏饮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还有因为王上的事。”赵东平的神情顿时严肃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