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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锦看着廊檐滴下来的水,晶莹剔透似乎能看见自个儿的影子,她叹了一声道:“这些个下人没几个是嘴巴严实,我是怕让有心人听见去细查就不好了......不过,再小心对待,也抵不过他来这么一出,这下,少不得我父亲知道了,肯定会问一问我的。”
嘴上说着,心里默默的打着主意,看来日后是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这样往来通信是要方便些,自己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苏翟是有来往的......
惜宣和冯妈妈都心知肚明沈荣锦说的那个‘他’是谁。
惜宣是连忙问道沈荣锦打算怎么办。
而冯妈妈却是眉毛拢成麻绳一样乱地道:“小姐要不就趁着这次机会,和那苏东家断了个干净,省得又出这等子糟心事。”
冯妈妈第一眼见到苏翟就没什么好印象,那么无理地要和自家小姐独处一室,传出去岂不是糟蹋了小姐的名声,老爷的生辰上也是,言语戏谑无度,自己在旁边听到都觉得羞得慌。
只是这两次都还好,也算是没人在,如今竟然这么大张旗鼓地往沈府送信,这传开了如何得了,虽然如今民风开放,但女子贞德和名声还是头顶重要。这要是传出去,哪家还会要小姐......
沈荣锦知道冯妈妈担心什么,但眼下,她一无凭靠,二来家里主中馈的是莫姨娘,她若是想护沈家,没有苏翟的帮助,别说是护了,就想好好走完这么一生都是个奢望。
可冯妈妈哪里知道这些,她脑子根深蒂固的是行己有耻,三岁男女不同席的教训,就像是打水的系桶绳子,打了一辈子的水,你拿它来干别的事怎么都是不恰当的。
况且沈荣锦心里的这些事,不好说更不能说,只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烂死在肚子里.....脑子乌七八糟地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已经想偏了去,现在火烧眉头的是顾玄琪的事。
于是沈荣锦便道:“这些都是其次的......方才来信,我觉得莫姨娘可能是知道顾玄琪的事了。”
冯妈妈和惜宣大眼瞪小眼,疑惑地问道:“顾玄琪?”
沈荣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被登徒子调戏时,那人并没有说他是谁,是以她们都认为是个市井小混,自己也是到了后面才知道那人是顾玄琪的.....沈荣锦咬了咬唇,苏翟真是个狐狸,明摆着是来试探自己的。
只是现在是顾不得这些了,沈荣锦解释道:“就是那日我出去,调戏我的那个登徒子,他是幽州通判家的二公子,叫顾玄琪。”
冯妈妈和惜宣只当是苏翟告诉的她,所以只是急忙地问道:“那这下该如何是好?”
冯妈妈又是喃喃地说:“以前奴婢以为就只是个市井小混,也不足为谈,但这可是顾大人的儿子,那顾玄琪若不知道小姐你是谁还好,若是知道小姐的话,找了媒娘上门说亲都是正常的!”
冯妈妈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沈荣锦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道:“莫姨娘估摸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冯妈妈和惜宣听到沈荣锦这么说,脸色更是惶怕了,一直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沈荣锦想出莫姨娘要如何对自己后,心稍安了些,便又坐回了廊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廊上雕镂鬲子糊的纸。
隔了好一半晌,冯妈妈和惜宣都识趣噤声了,沈荣锦才开口道:“若是旁人问起,那封信是谁的,你们便说是我在外买首饰认识的店家,我原先定好了首饰,只是一时没货,我便让那店家有货了给我送了过来。”
说着沈荣锦起了身。
冯妈妈和惜宣点头应道,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姐只说了信的事,那顾玄琪的事怎么办!
这厢话还没问出口,沈荣锦就问道:“白薇在哪儿?”
惜宣不明白突然地沈荣锦问白薇在哪儿是作甚,只是回道:“应该是在西厢房赶冬日要用的汤婆子的套子。”
沈荣锦‘嗯’了一声,说了句‘你们别跟着我’,然后便往西厢房走去。
只留下冯妈妈和惜宣两个人站在原地,瞪着沈荣锦的背影。
......
等沈荣锦到西厢房,白薇果然是在的。
众人惊异沈荣锦怎么会来西厢房的同时,皆是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起身行礼道:“大小姐。”
沈荣锦让她们都起了来,然后说道:“你们先退下罢,我有话对白薇说。”
众人心里好奇得紧,但还是垂着脸,敛着衣衽道说:“是。”便鱼贯着退出了西厢房。
沈荣锦走到白薇身旁,拿起白薇做的汤婆子的套子,上面丝线紧密,是蜀绣的手艺,她问道:“这绣得不错......你是哪里的人?”
白薇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是蜀州一带的人,因早前荒害,老爷采买茶叶时便买了奴婢回来。”
白薇答着话,沈荣锦倚着帽椅坐了下来,声音就这么慢慢变冷,“你进沈府不过垂髫之岁,那时的你就知道蜀绣是怎样绣的?”
白薇身子一颤,哆嗦地就跪下了,“回小姐的话,奴婢因为早前跟过夫人一段时间,所以才学了些蜀绣的手艺。”
沈荣锦看着白薇头上的发髻,也不同她兜搭下去,语气淡淡地就说:“娘亲逝世我不过黄口之岁,但我还是记得娘亲是做的苏绣,沈府里会做蜀绣的就只有林姨娘.....”
伏惟在地的白薇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沈荣锦,随后颤巍巍地道:“小,小姐,你这说的.....”
“我抄写佛经的时候,你还给我点了檀香,对我说抄佛经时点檀香是最好的。还和惜宣说什么佛经理解不能理解的话......你一个二等丫鬟,就算之前伺候了我娘亲,但哪里会知道这些。”沈荣锦悠悠地开口,打断了白薇欲辩的话。
阖府上下,整日对着经书佛像的就只有林姨娘!
沈荣锦的话,让白薇全身犹如被灌了寒风,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背脊梁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一阵凉一阵热,生病似地手脚打着摆子。
沈荣锦这时候又道:“要不是你那日端茶端了个烫的又满的,我还注意不到你去。”
白薇听到这话,心中的防墙轰然倾倒,她贴在地面上,直道:“大小姐恕罪,奴婢,奴婢确实是林姨娘的人。”
直道白薇说了这句话,沈荣锦才松了口气,她方才虽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但其实都是她装出来的,那些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沈荣锦没忙着让白薇先起来,只问道:“你是如何和林姨娘有来往的?”
白薇跪在地上,娓娓道来,“回大小姐的话,早前奴婢伺候祝主子,也就是大小姐的生母时还只是个跑腿的小丫头,有一次夫人发病得厉害,奴婢因着要给祝主子送大夫开的药,所以走急撞着了周老太太,被罚得跪在了廊下,当时冰天雪地的,林姨娘有些不忍心,便让她身边的惜苧给奴婢找了块雪少的地方跪着。”
白薇顿了一下,有些庆幸地道:“那药也是因此被搁置了,奴婢当时心急祝主子的身体,所以对周老夫人求情,周老夫人一直都没个答应的话,后来这药还是林姨娘身边的惜萸送去的,所幸没怠着祝主子的病情.....奴婢也因为这件事很是感谢林姨娘。”
沈荣锦听到这话,眉头都锁死了,敢情周老太太是连自己娘亲都是不喜欢的,但自己娘亲怎么说都是祝家的嫡长女,这样光鲜的身份,周老太太怎么会不喜欢?
沈荣锦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只是这时候想这些都是无益,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
想到这儿,沈荣锦故意地说道:“所以,娘亲过逝了后,你便被林姨娘收买,过来了町榭阁,假意伺候起我,实则是将我的事一并都告诉给林姨娘。”
白薇听到这话,大呼冤枉,“小姐,奴婢怎么会干这等子的腌臜事,况且林姨娘也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对奴婢颇有关照,想借奴婢多关心一下小姐......上次奴婢倒茶那么满,也是林姨娘叮嘱的奴婢这样做的,奴婢虽然不知道林姨娘这么做是为什么,但奴婢知道一定是为小姐好的。”
那杯茶是提醒自己收敛锋芒......林姨娘是想做什么?沈荣锦想起前世林姨娘对自己的那些照拂。眉眼的光就这么从她脸上闪过,沈荣锦这时候才道:“你先起来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