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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这张脸时,薰衣就在心底小小的**了一下,事实证明,樊公子的女装扮相,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得多,当然,必须是在保持不动的情况下,世上果然不存在什么完美的美人儿。
“奴婢这就去门外侯着,请三娘子替我家小姐量体裁衣吧!”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还很贴心的掩上了房门。
私自让男子出入内院,在这个世界,是于理不合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她毕竟有着一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心,在她看来,如果不出意外,这不过是撮合了一段《西厢记》似的爱情而已,只不过主角易主,崔莺莺变成了锦雪卉,张生变成了樊公子,自己则成为了一力主导整个故事的红娘。
她很喜欢红娘这个角色,在决定要帮大小姐做这件事时,有些小小的遗憾——没能真的穿越到那个故事里。等候在门外这段时间,让她既兴奋,又小有担忧,与至于满脑子都是异想天开的小点子,她甚至想到,锦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需要怎么去说服她,也许,让樊公子入赘锦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寻衣,大小姐在屋里吗?”
莺儿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让樊公子假扮冯三娘入府的事,连大小姐事先都不知情啊!一想到这个,一股寒意从背脊升了上来。
“莺儿姐姐,你找大小姐有什么事?”
莺儿有些犹豫,这些日子,大小姐对寻衣的信任,超出了她的想象,除了晚上从不用她值夜之外,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与大小姐寸步不离。
薰衣知道,她不想告诉自己,也许只是因为心头的不安,就像荷花挑拨离间说的那样,以为自己要和她抢夺什么,俩人的关系,也在流言的冲击下,慢慢淡漠下来,但她并不在乎,反正只要帮助大小姐完成心愿,她就会离开锦府,到时候,流言不攻自破。
“我是来找你的。”莺儿想了想,还是说了。
“找我?”她该不会是猜到了什么,想把自己调开吧:“莺儿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莺儿狐疑的看着她:“马六带我捎话给你,角门外有人找你。”
“找我?”薰衣比她还要莫名其妙:“他没说是谁吗?”
莺儿摇摇头:“你去瞧瞧吧,这里有我呢!”
让她扔下大小姐他们,到角门外去见人,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吧!可她偏偏从莺儿的双眼里,看不出什么狡黠的光彩来。
想了想,她只得回身叩门:“大小姐,茶水可有凉了,要不,奴婢再给你和冯三娘换一盏?”
“不用了。”锦雪卉想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断然拒绝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这里就交给莺儿,我还有些针法上的问题,要请教冯三娘。”
“是,大小姐。”请教缝制衣裳的针法,薰衣心头暗自好笑,相处的时间长了,大小姐以假乱真的本领也见长了。
从衔珠阁前往那一处角门,并不太远,这也是她放心离开的原因之一。但一路上,她却走得并不快,姓甚名谁不知道也就算了,她甚至糊涂到,连是男是女都没问,知道她在锦府的外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季怀宇而已,得知她到小厨房打杂之后,他倒是来过两三次,虽然从没给过他好脸,她还是尽可能的满足了他索要食物的要求,自打升作大丫鬟兼陪读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可这一次,他为什么明目张胆的跑到锦府来找人,莫非,和上次在福记绸缎庄见到的那个人有关?
“妹子,”还没等她想明白,马六就迎了上来:“你—认—识—这—个—人—吗—?”
薰衣循声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角门外就闪现出一个人来:“你果真在这里!”
来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根本不是什么季怀宇,而是一脸惊讶的丁货郎。
“丁叔,”她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找上门来了,忙对马六说了声“马六哥,这是我家一个远方亲戚。”
“你—们—去—巷—子—里—叙—话。”马六点点头,把她放出门去。
一出了角门,她就尽可能的拉着丁货郎往巷子的另一头走,直走到巷口的拐角处,才停下来。
“薰衣,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起来,丁货郎比她还要着急。
“丁叔,”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当差的地方。”
“上次我有事,没来得及细问,”丁货郎睁大了双眼,上下打量着:“你和他们签订了契约?”
“契约?”薰衣也瞪大了双眼:“你指的是——卖身契?你放心,我只是和大小姐签了活契,等到差事办完,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大小姐与樊公子升温极快的感情,她忍不住就要透露自己赚钱的本领:“等我拿到银子,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开个店铺,吃穿不愁了!”
“你是说锦府的大小姐吗?她让你替她做事,还许给了你一笔银子?”丁货郎似乎难以置信。
薰衣有些泄气,他看起来并不相信这一点:“丁叔,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挣钱养活我娘……”
“我只是担心你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银子。”丁货郎的担忧完全写在了脸上。
薰衣不以为意:“放心吧,丁叔,你忘了,我是识字的,我娘教过我。”
“我和你娘都不放心,你还是跟我回家吧!”丁货郎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拉了她的胳膊就要走。
“我不走!”薰衣瞪着他:“你说我娘她也知道了?”
“对,就是你娘让我来带你回家的。”
“那我娘她怎么不来?”薰衣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要知道,花巧云从来不是那种封建家长,对待这个女儿,她一贯都是妥协为上的。
“她在家养身子呢!”
“你把我娘怎么了?”无论如何,花巧云可是她在这世界的唯一亲人。
丁货郎手上的力道明显放轻了,见她瞪着自己,竟然露出一丝怯意来:“我并没把她怎么样……”
“你说谎,我娘身子好着呢……难道是生病……”
“你娘她,”丁货郎喉头滚动,面上泛出一丝红晕:“她有身孕了。”
“你说我娘她——”薰衣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才两个多月而已:“她怀孕了!”
“是的。”话一说出口,似乎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在我的劝说下,你娘已经卖掉了冷水滩的小屋,搬到丁家的老屋里来了。”
“你们搬到冷水县来了?”又是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主意,薰衣仔细的想了想:“丁叔,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跟你回去了!”
“为什么?”
“娘怀孕了,需要你在身边照顾,我在锦府当差,正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一贯擅长分析,而且头头是道,叫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是……”丁货郎还要坚持。
薰衣早已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里:“大小姐赏的,你先拿去给娘买些补身子的,等过些日子,我再去看你们!”说完这话,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她一转身,跑了。
丁货郎正在想她的话,等他回过神来,根本就追不上了。
薰衣回到会客厅门外,却并没见到莺儿的身影,正纳闷,屋子里却响起了大小姐的声音。
“莺儿,这么快就办好了吗?你再去祖母那里帮我捎句话,就说……”
一听这话,薰衣明白了,敢情是俩人叙话完毕,苦于莺儿丫头在外面守着,不敢出来,正想着法子把人支开呢!
“回大小姐,是奴婢。”
“寻衣,你回来了!”话音未落,大小姐已一把拉开房门,伸出头来四下张望。
薰衣抿了嘴想笑,心知现在最要紧的是送走樊公子,忙上前领了人出去,临行前,瞧见樊公子手中握着的荷包,便知,俩人这已是私定终生了。
他们刚走不会儿,莺儿就匆匆赶来。
“禀大小姐,奴婢听说,再有两日,老爷就要回来了!”
锦雪卉正倚窗而立,想着方才俩人的情话绵绵,心头灌了蜜一样,猛然听到这话,惊得站起身来:“不是说要下个月才回来吗?”
“奴婢是听夫人身边的嬷嬷说的,好像说是,皇上颁下诏书,要今年的采选仪式从简,如今所有的采选名册都已经上呈统计完毕,派往各地的花鸟使都已经上路了,老爷正是听说了这个,才……”
她话没说完,锦雪卉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
前一分钟,锦雪卉还感觉自己像是被抛上云端一样,可此时,却猛的一下子跌落到地面上,难道真的要进宫吗?据她所知,就算什么都计划好,默默无闻的做一个小宫女,也要整整服役五年,如果一旦得罪了什么贵人,那更是一入侯门深是海,这一辈子也只能孤独寂寞的老死在宫中了。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也不是她的祖母和母亲想要她经历的事情,可是她们谁也无法说服她爹……
眼看着自家小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莺儿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俩人沉默了许久,她不得不开口:“大小姐,要不,奴婢去找寻衣来问问?”
“不,”锦雪卉伸手制止住她:“我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她转过头,目光如水的看着莺儿:“你愿意帮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