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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暗自好笑:“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本就是伺候主子,听候差遣的命,今儿个主子瞧你顺眼,就放到身边做事,明儿个使着不可心了,也许就直接叫人伢子给领走了呢……”说到这里,她颇有深意的看了薰衣一眼:“妹子,你觉着我说的是不是个理儿?”
薰衣低垂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慢慢抬眼看过来:“莺儿姐姐说得极是,妮子姐你就不要推脱了,只须尽心伺候好大小姐便是。”
“可是……可是……”大妮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小姐的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当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莺儿姐姐,妮子姐是个老实人,日后有什么不懂的规矩,还得烦劳你多教教她。”细声细气的说完这句,薰衣就又垂了眼睑,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香喷喷的粥水里去了。
莺儿走后,大妮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刷净盛粥的瓦罐和碗筷,又把薰衣舒舒服服的安置在被窝里,她却依然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妮子姐,明天是头一天,你可别起晚了,还是早些歇下吧!”尽管背对着油灯,又紧紧闭上了双眼,薰衣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明晃晃的转个不停。
“妹子,”床铺明显一沉,想来是大妮子坐到了她的床沿上:“你可是生姐姐的气了?”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薰衣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姐姐你想多了。”
“你当真不怪我?”
大妮子的不信任,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舒服:“你想让我责怪你什么呢?怪你胆小,遇事不知为自己辩解,还是干活儿比我利索……”
“妹子,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大妮子不知该如何表达,今日的事,明明是薰衣伶牙俐齿的维护自己,才让那个叫香叶的丫头诬告不成,为大小姐乃至整个衔珠阁挣得了面子,若是一定要有人顶缺,怎么看,这个人也应该是她的,可大小姐却偏偏提拔了自己。
“大小姐的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姐姐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薰衣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
大妮子坐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想太多了,只得吹灭油灯,借着月光摸上床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不久,就传来了她低低的鼾声。
薰衣本就无心入睡,听到这动静,更是睡意全无。
她的床铺,在靠墙的一面儿,隔着薄薄的窗户纸,只见一个人影儿一晃便过去了,一阵脚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细细的传来,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她并不在乎刚才是谁在窗外,只是这一日的丫头生涯,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个女人一大堆的后院,几乎也抵得上一个小小的戏园子了。
在这种地方混生活,与冷水滩又不一样,那里主要还是男劳力为主,大多数人都头脑简单,要求也低,不过是混得一日三餐,解决温饱问题而已,基本上只要敢出头、不怕事就绝对不会受气。
锦府这样的地方,夫人姨娘也好,小姐丫鬟也罢,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假,却大多处于一种吃饱了没事干的生活状态,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自然要找点事做,寻个开心的,怎么才能令自己不无聊,还有成就感呢?
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排挤别的女人,耍心眼,斗心机,越是表面看着光鲜靓丽、一团和气的,往往越是一锅粥。
反思今天的事,她吃亏就吃亏在并没有真正的认清事实,还习惯性的沿用冷水滩的处事原则。
薰衣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平白无故挨了打,自然不会轻易让别人痛快了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已经不那么疼的脸,她觉得,有必要好好的规划一下未来的丫鬟生涯了。
在这样关系复杂的女人堆儿里,别说夫人难管,小姐难当,就连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也不好过啊!拉帮结派,见风使舵,还要会阿谀奉承,要说耍阴招,凭她的头脑,并不比这府中的任何人差,只是一直以来,她不屑用罢了……
脑子里想着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就连大妮子的鼾声,也变成了催眠的曲子,很快,她就昏睡过去。
次日一早,果然有小丫头来寻了大妮子去,说是教她学些院子里的规矩。
大妮子一走,薰衣就起床了,穿衣裳的时候,才发现那身肥大的制服变得合身了,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缝了一圈,只可惜针脚不够匀称细腻,看起来倒有些像破布袋子。
不用想,她也猜到,大妮子终归觉得是抢了别人的机会,心头过意不去,这才起了个大早,帮她把这身衣裳给改小了。
她有些无奈,这一次,当真是大妮子想多了。
虽说她不是个干粗活的料,可她也不愿意只为了多一点点的月钱,到那些主子眼皮子底下做事,做好了吧,又怕别的主子找茬,做不好呢,自家主子不待见,搞不好哪天就要被人当枪使,替人背黑锅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与其这样,倒不如省省心,老老实实在小厨房呆着,只要把唯一的顶头上司王大娘搞定了,还怕没有逍遥日子过吗?
在这一点上,大妮子和她不一样,她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大妮子家里那帮长身体的弟弟妹妹们,还指着她吃喝呢!
总的来说,大小姐这样安排,对她毫无影响。
简简单单的收拾完毕,她就直奔小厨房而去,王大娘刚把大小姐的早饭送走,见她来了,一双眼睛瞪得足有铜铃大。
“你怎么来了?”
薰衣咧了咧嘴,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
“昨儿个莺儿丫头告诉我,你这两日……暂时不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薰衣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小木屋里没有镜子,她只知道脸疼,却不知究竟肿成了什么样子,难不成当真被扇成了一只猪头,以至于怕惊吓到府中的其他人,还特意放了她两天假?
“王大娘,你有手镜吗?”她战战兢兢的问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