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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四宝给季云卿办了一件漂亮事儿,而且铲除了自己的仇人唐相一,心情颇感欣慰。吴季两人之间的关系此时已达到了纯情似火地融洽,吴四宝在上海滩立住了脚,因为季云卿是上海滩青红帮的头子,上海熟人多,其实各帮各派,洋人阔老,流氓地痞无人不晓,求人办事大包大揽。上海滩的事儿是不是少了这么个季云卿就不行了吗?那到未必,总之人家朋友多,路数宽,就替人办事儿这档事,人家可没少捞好处。吴四宝初来上海时,就去找人家季云卿帮忙,季云卿让吴四宝办事,这不,吴四宝在上滩立主了脚,季云卿捞到好处。

    季云卿为了表达对吴四宝的感谢,特请他在狂欢夜总会跳舞,当然这里却有他的奥妙,也有他的手段,让吴四宝一辈子都记住他的情。季云卿又不惜代价地请来了舞女佘爱珍,让吴四宝与佘爱珍以跳舞的方式,相互认识,这就是季云卿的高明之处,也是其他人不能相及的地方。佘爱珍打扮得千娇百态,花枝招展嗲声嗲气地向吴四宝投契所好,风骚地尖叫波及着旋天的秋波和妖乜,独特的魅力是吴四宝马上被俘虏。季云卿见对方已被搞定,知趣的招呼了几下,便推托地对吴四宝说。

    “四宝兄,今天帮里有事,不能久留,失陪了,你不会介意吧?”

    吴四宝巴不得这样,来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笑着说:“既然您忙,我就不多留您了!”

    季云卿深知吴的心思,转过头来,似乎又记起什么事来说:“四宝兄还有件事差点儿忘了,明天李部长家设宴,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他,顺便谋个差事。”

    吴四宝讨好地应允:“好啊!一定一定!”

    季云卿走出夜总会。吴四宝道声“再见!”回头向佘爱珍投了个眉笑。佘爱珍趋炎附势地同样还了个多情的眉眼,脆生生地,逗得吴四宝心里洋洋的象骨头都散了似的。吴四宝在这花花绿绿地场合里左右瞧了瞧,虽然舞女们各领风骚。但是佘爱珍另有一番风味,高雅气魄大有鹤立鸡群之势,婀娜的身姿赢得了众人的关注,那些瘪三禁挡不住她的诱惑,苍蝇似的围着旋转,啧啧称美,个个卖弄居心,邀请她跳舞。佘爱珍也是受人之托,投其吴四宝的开心,为了调一下他的味口,遂致和一位光着头的瘪三向舞池里走去,吴四宝一见,保不住恼火,得给他点教训,同时也让他晓得谁是这里的主角。吴四宝猛一拍桌,一个肋斗跃起身来,身如流星射月般的落入舞池,身法矫健,未等光头防范,挥拳便打,呼呼声如雷鸣电闪。这个秃头也大有来头,是昊天帮的人,叫姚月明,长期出入风花雪月之地,面对突如其来的不幸,姚月明是断乎不让的,避其拳腿,撩开“进步提蓝”,动作如影随形,招招刻薄,大大破解了吴四宝阴毒的招术。

    舞池里的人被这一惊骇的对打,各自如兔似狸,尖叫着避开这是非之地,意识精明地佘爱珍非常高兴这么一闹,站在一旁隔岸观火,嘻笑不止。

    吴四宝本来生长在跑马厅,是一个以赛马为幌子而行赌搏之实的大赌徒,凡事都争个上下,甚至拼命,其规模在上海是出了名的,这也可能是他的罪恶渊薮,其间冒险、欺诈、恶斗已成嗜好,所以他的性格残忍。

    这几年他拜投过师,学过一些拳脚上的功夫,仗着自己块头大,力气足,打架不要命,不赢不罢手,猖狂抢夺,暗斗十分残暴,在上海妇孺皆知。

    几经打斗,姚月明渐渐不支,寻思道:“罢了!你吴四宝敢拼命,我且不与你计较,虽说羞郝,但以后有的是机会。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无处下金钩。”虚晃几招,拔腿就走,无疑于春燕点波,即刻消失在幕色之中。

    随着上海的沦陷,黑帮组织都乱成了一团,为此杜月笙根据蒋介石的旨意,要黄金荣、张啸林同去香港。

    一天,杜月生来拜见黄金荣,黄金荣长叹一声说道:“我快道70岁了,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我不走了。再说我的大世界、皇家花园背不动,带不走。我看,还是呆在租界里,!保险”

    “万一日本人要你出山呢?”杜月笙问。

    “哈哈哈,”黄金荣一阵狂笑,高声说:“蒋介石是我的门生,如今为举国之尊,我岂能背叛他,投降日本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停了一下,黄金荣又问道:“月笙,你是走呢还是留呢?”

    “我还没想好。”杜月笙有些心事重重。于是两人沉默。

    杜月笙又来到张啸林家。

    此时的张啸林认为,一旦杜月笙去香港,黄金荣不问政事,那岂不是自己独霸上海的好机会。在以前的几十年里,上海虽然一直是三大亨的天下,但都是黄、杜、张,但是张啸林从来就没有做过大亨的首位。因此,当杜月笙问他是走还是留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留!”

    “为什么要留呢?”杜月笙就追根跟求底的问。

    “走,我能走到哪儿?日本人能打下上海,打不下南京,再说就是跟着蒋光头,又有什么好处?‘四?一二’清党,我这手上可没少沾共产党人的血,但结果如何呢!”

    杜月笙知道张啸林为儿子的事而恨蒋介石,当年张啸林之子张发尧从法国留学回来后,想把他安插到政府机关去,但蒋介石并没有如他的愿,因此,对此事,张一直怀恨在心。

    杜月笙婉转的说:“兄弟,我们即使走,也不一定是为了跟着蒋介石。‘七?七’事变后,我们都参加过抗日,日本人驻进上海不会不算账的吧!”

    “不!”张啸林抬手止住杜月笙,“就是我们抗过日,又怎么样?日本人来了,还能玩得转吗?土肥原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只要我为他们办事,他们不计前嫌。”

    “给日本人做事,那岂不成汉奸了?”

    “汉奸?汉奸怕什么?大哥、二哥你,毕竟都是汉奸?”张啸林“霍”地从烟榻上坐了起来。

    “我们怎么是汉奸?”杜月笙问。

    “我问你,金荣大哥替法国人做巡捕,算计中国人,算不算汉奸?还有二哥你,做租界会董局华董,替外国人出谋划策,算不算是汉奸?”

    杜月笙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张啸林放低声音又说道:

    “兄弟,实话讲,自从前些年为了‘181号’金荣大哥、你、我兄弟闹过一场矛盾之后,我就打定主意,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何妨不来个‘萝卜、青菜,个人所爱’呢?”

    杜月笙知道再劝也是白费口舌,只得黯然离去。

    其实杜月笙也并不想离开上海,只是一根签,使他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到黄金荣家、张啸林家劝说回来之后,他也在慎重考虑是走还是留得问题了,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静安寺,何不到静安寺问问神灵呢?

    于是,杜月笙乔装了一下,来到静安寺,混在善男信女中,拈香拜佛求签。签筒晃了一下,他抽出一根,是三十六签。下下签。揭开黄纸签语,是贺知章的《回故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解语:异地飘零,举酒嘱客。

    菽麦难黄,地老天荒。

    杜月笙曾经学过一些算命知识,一看此签,便知是鸟恋旧巢,人恋故土,情势迫人,不得不去。于是下定了离开上海的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