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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把那口锅拿进宫,已经是他拿到火锅的第五天了。
为什么呢?难道他不心急吗?
不是。
一个没有用户体验的人是没有信心给别人推荐新产品的。
关键是,这个别人还是皇上。
可是,等他有了用户体验的时候,皇上已经成为老用户了。
所以,尴尬的神情就这样出现在他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
嬴政把他那火锅拿过来,仔细观看。这锅上的花纹精致大气,是一副夸父追日的图。
火锅,夸父追日,倒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添加。
构思不错!
工艺也不错,錾刻得没有一丝败笔。
錾刻,需要做模具、浇模,翻模,焊接、错平、打磨……,以他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来,这个火锅耗费的工时都相当惊人。
而扶苏送的那个,朴实大气,就像扶苏的为人。
嬴政看看赵高脸上勉强堆起来的从容,笑了笑,他忽然很想捉弄他。
“赵高啊,你确定想把它送给联吗?”
赵高连连点头。送给别人东西哪能没有诚意呢?
“那么,联就收下了,联把它当个器物收藏着,没事儿干的时候,让人掸掸灰,拿出来看看。”
“呃——”
“这手工真不错。不过,赵高啊,你的心思也太花俏了!”
“……”
心思太花俏了,这如何理解呢?是说我送得迟了吗?
天地良心,我是为了用户体验才拖延的!
天地良心,我不是听了大公子的事才来跟他争宠的,他是皇子,我争破头有用吗?
天地良心,我是为了皇上用到最好的东西,才忍痛割爱的!
天地良心,天地良心,我肯定是中了那小寒姑娘的计了!
如果不是说我送得迟了,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花俏,是说我来后宫来得频繁了?
还是说我对皇上过于殷勤,惹得他厌恶了?
……
脑补了半天也没用了,他多少努力都要随着这句“心思太花俏”的评价付之东流。
他偷眼瞧瞧面无表情的梁辰,心里一下明白了,怪就怪他很久没有给梁辰“孝敬”,所以才信息不灵,反应迟钝。
今天这句关于花俏的评价说不定明天就会传遍咸阳,而那个传出消息的人,只能是梁辰。
失误了,失误了,我怎么把这个关键人物忘了呢?
……
和赵高一样失意的还有皇宫的很多女人,她们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为什么皇上总往梧桐院跑呢?
一个多月之后,这种怀疑变成了惊吓,因为,郑夫人怀孕了!
天哪,连她都怀孕了!
老树发新芽,这是要闹啥?
始皇帝心情大爽,啥叫生命力,能让老女人都怀孕的男人,还要其他证明吗?
为了证明他更强大的生命力,他又宠幸了几个年龄稍大的女人,年轻的女人们快疯了,他怎么口味变得如此突然呢?
而这个美丽的冬天,喜讯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她们中的两个也怀孕了!
为什么?为什么?
皇宫的年轻女人疯狂地寻找答案。最后,答案找到了!
那个神奇的火锅!
天啊,那是一只让人陶醉的火锅,忘形的火锅,情难自禁的火锅!
我们也想要啊!
可是,所有的铜匠们都不敢再接别的活儿了。这不是要绝了人的命吗?
……
扶苏把母亲怀孕的消息传递回家,小寒惊呆了!
她老人家好肥沃的土壤!
可是,她高龄产妇了呀!
在这个动不动就没法抢救的时代,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她怀孕了!
这是勇敢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她把她的担心告诉扶苏,扶苏却觉得她多虑了。五十来岁生孩子的女人也不少见呢!
他更多的是开心,如果母亲身边有个小孩子,日子就会过得不那么闷,毕竟父皇不那么常去梧桐院的。
小寒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请神保佑她。望着咸阳宫的方向,她想,如果有新秦史,在这个冬天怀上的孩子,就叫火锅一代吧!
有人开心,就肯定有人不开心。
赵高和莺美人是最不开心的。因为胡亥将不是最小的儿子,最受宠爱的可能是某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年龄越大越喜欢小东西,小狗、小猫、小孩子。
胡亥拿什么跟新鲜的小东西比可爱?
莺美人把赵高叫去,认认真真地来了一次“基本坦荡”的交流。
赵高没得到任何承诺,但他决定和胡亥来一次开诚布公的对话。
和他对话,不关爱、付出和责任,只关系到他自己的前途。胡亥报废,意味着他自己也前途渺茫,虽然本来就很渺茫。但此时形势的演变,让他的内心如翻腾的火锅。
妈的,就是那只神奇的火锅!
胡亥还在养他的伤腿,本来差不多要好了,他着急出去玩,又给弄坏了。医生不敢说你再不好好歇着就要残废了,也不敢说你随便折腾吧,他什么都没说就被胡亥打出去了。
不,准确地说,是让胡亥踹出去的,用的是他那条好腿。
可是支撑腿是他那条伤腿……
就这样,胡亥只能在家里闷着了。
当赵高找上门来的时候,胡亥正在玩他不用腿的游戏——打麻将!
麻将搭子一共有三个人,胡人冒顿、候二、杜彪。
杜彪又输了,他们现在玩得很文明,不赌钱,输了就脱裤子挨打。
杜彪的屁屁已经肿得没法坐了,他站着比别人高,能看见别人的牌,不公平。为了体现公平,他只好跪下。
赵高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杜彪给三个年轻人下跪。他把牌一推,惊喜地大喊:“我胡了!”
候二伸头过去,拨拉两下牌,冷冷地说:“诈胡!”
冒顿也伸长脖子看过去,没错,就是诈胡。
杜彪求救似地望向赵高,说:“赵大人来了,咱能停了吗?”
胡亥没点头,仗着腿有伤,他也没站起来。他就那样玩味地看着赵高,看他能把他怎么样?
候二站了起来,口里招呼了一声“赵大人。”
冒顿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毕竟这是华夏人的官儿呢!咸阳的官儿,明面上都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要是暗中给他下个跘子,估计也没人为他出头。
赵高一摊手,笑呵呵地说:“你们玩,继续玩,陪着小公子玩啊!”
候二看看胡亥,他不明白赵高态度怎么变了?以往不是进来就要气得掀桌子吗?
胡亥也很奇怪,赵老师您变得我都不敢认了,您能给我个理由吗?
屋子里出现了诡异的安静,过了几分钟,胡亥无聊地叹了口气,说:“散了吧!记着杜彪欠的那顿打!”
几个人都点点头。
杜彪感激地对赵高鞠了一躬,虽然这顿打记下了,但他今天终于可以回家趴下了。
几个人一走,胡亥说:“您要说什么,说吧!”
赵高笑笑,他倒挺喜欢胡亥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到了这个火候,应该什么话都能说了。
“小公子,你喜欢玩麻将吗?”
“喜欢呀,您不都看见了?”
“喜欢别人都听你的话吗?”
“喜欢呀,现在他们不都听我的话吗?”
“喜欢更多的人听你的话吗?包括你的哥哥们。”
“喜欢呀!但是他们都敢训斥我。”
“喜欢更多的钱吗?田产、珍宝,你能想到的任何东西。”
“喜欢呀,高的家里有好东西,只给我看看,就收起来了。”
“喜欢美丽的女人吗?”
“喜欢呀!哪儿有,您帮我找来!”
“喜欢那个小寒姑娘吗?”
“喜欢呀,那是大哥的,你有办法吗?”
“我没办法,但是,你有。”
“我怎么有?我有,还窝在家里打麻将?”
“真的,你有。如果你将来坐在你父皇的位置上,你想要什么都会有。包括小寒姑娘。”
“切,到那时她都老了。她再好玩,我也不会找一个老女人。”
“她老了,但天下有更多的美女让你享用,你想要哪个就是哪个,谁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理是这个理,但是怎么做呢?”
“讨你父皇的喜欢,他喜欢什么样你就做成什么样。”
“只讨他喜欢就够了吗?”
“不够,绝对不够!”
“那要怎么样?”
“还要防着你的哥哥们。呵,你还即将有弟弟们。”
“到底怎么做呢?说明白点!”胡亥不耐烦了。
“你打麻将学到了什么?看上家、卡下家,盯对家,他们所有人都是你的上家、下家和对家,不管位置怎么轮换,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胡。你把打麻将的本事用到这上面就成了。”
“这就成了?”
“嗯,成不成也只能这么办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打麻将,每个人都会把你当牌局中的人。”
“他们至于盯着我吗?我是老小。”
“不到最后,谁都不会说不至于。你必须参与打牌,如果不这样,嗯哼……”
“你嗯哼什么呀?要说就说痛快了!”
“如果不这样,等待你的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拖着你的伤腿让兄弟们欺侮,玩到没朋友,玩到皇上十年都想不起你,玩到莺美人另找一个孩子来疼。”
“……”
“你会玩到一大帮子被你欺侮过的人联合起来谋害你,玩到你的亲戚都不想替你出头,因为你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
“你会玩到家里的仆人们都敢暗中欺侮你,因为你没前途,跟废人一样。”
“……”
“我们今天不讲温良恭俭让,不讲立大志成大器,就讲抢机会谋位置,你愿意做,就去做。不愿意做,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来看你。”
“……”
“皇宫有那么多怀孕的女人,我可以给另一个孩子当老师。过几年,我仍然是皇子的老师,因为我有真本事,而你,除了一条伤腿,就什么都没有了。”
“……”
“我走了。”
赵高站起身就走,他不愿意给胡亥一个机会,让他认为他离不开他。他从来就没觉得他这个老师是个帮手,而只把他当作枷锁。
“你别走!”胡亥站了起来,“你早就应该跟我进行这样一场无耻的对话!”
赵高转过身来,两人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共鸣:他妈的,脱光了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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