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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说完便后悔了,又见薛让这副呆愣的样子,更是眉目含笑、粉霞满天,水亮的大眼睛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不想就算了。”
她的脸颊越烧越红,到底是害羞,作势便要起身下去。这时候薛让才反应过来,一把握着她的手。甄宝璐没看他,低头望了一眼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喃喃道,“我得回去了。”
薛让道:“我送你。”
甄宝璐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怎么理睬他。墙有些高,他扶着她起来,准备背她下去。不过这会儿甄宝璐倒是没有让他背,赌气道:“我自己能行。”
薛让眉宇含着温和的笑意,松开她的手,自个儿轻轻松松跳了下去,而后立在她的下面,仰头看着她。
甄宝璐心里更是恼上了几分,暗道:他这么听话做什么?甄宝璐也不是没法下去,只是若要下去,那姿势难免不雅。她是姑娘家,私下不在意这些,可她不想当着薛让的面这么狼狈的下去啊。
甄宝璐堵得慌,却见站在下面的俊美男子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慢慢张开了双臂。
她自然是懂了。
甄宝璐怯怯站在墙头,若是方才还有一些小小的不满,这会儿低头看着他,见他朝她伸出手臂,心里的不悦登时就散去了。算他还没有笨到家。她抿了抿唇,嘴角稍稍一翘,也不磨蹭,提了裙摆粲然一笑,身姿轻盈的跳了下去。
强劲有力的臂膀稳稳当当将她接住,紧紧抱在怀里。
甄宝璐连一瞬间的害怕都没有,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接住她的。她环着他的脖子,听着他绵长均匀的气息,才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提醒道:“你赶紧放我下来。”
这人,还抱上瘾了。
薛让低头看她,除了傻笑还是傻笑。他想着她方才站在高高的墙头,裙裾飞扬,身后是灿烂的烟火,小姑娘纤细窈窕,面若桃李,美得不像样子。
这让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立在他的面前,花容月貌,眉目灵动,像落入凡间的仙子。
薛让将她放下,甄宝璐站好,便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准备回去。
她发觉薛让一直没有说话,这才狐疑的蹙起眉,仰起脸打量他。哪知她刚抬头,男人的气息便骤然逼近,紧接着那双方才令她踏实的手臂,便用力搂住她的腰肢,将她箍到怀里。男人的脸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覆了下来,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含住,重重吮吸。
甄宝璐的身子颤了颤,忽然想起那日在安国公府,那时候她心里全是羞恼和惊慌,而如今却……
甄宝璐悄悄睁开眼睛,望着尽在咫尺的脸。他正认真的亲她,长长的眼睫垂下,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她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抵在他胸前的双手,也慢慢的,不自觉的垂落,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精瘦的窄腰,宽阔的背脊,像是娇嫩柔软的藤蔓,紧紧依附着他。
墙外是砰砰砰的烟火还在继续,便是连街上热热闹闹的孩子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墙内却是安安静静,浓情蜜意,明媚的恍若春日。紧紧偎在一起的两人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急促温热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薛让慢慢放开她,低头看着怀里小姑娘酡红的小脸,殷红欲滴的唇瓣。
望着那双泛着水色娇媚动人的眼眸,薛让呼吸一滞,哑声道:“我一直都很想。”
甄宝璐抿着唇笑了笑,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哪里有半点平日沉稳内敛的模样?都是因为她啊。甄宝璐心下自豪,喜欢看他眼里只有她的样子。
她小声问他:“你有亲过别的姑娘吗?”
薛让望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说道:“没有。”
甄宝璐很满意这个答案,说道:“以后也不许。”她也能感觉得出,他虽然一面着急一面又小心翼翼,这般笨拙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是个老手。可听他亲口回答,她心里越发开心。
薛让笑笑,说好,而后轻轻执起她的双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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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红着一张脸自后门进来,眉梢处含着盈盈春|色,这般情窦初开的模样,怕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瞧见香寒站在那儿,甄宝璐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她,只步履匆匆便回去的。
回了房间,甄宝璐才坐在妆奁前检查了一遍,瞧着自己这张泛着粉光的小脸,红扑扑的,简直比抹了胭脂还要娇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上面原本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有股甜甜的果香,如今已经不见了,露出了唇瓣原本粉嫩的颜色。
她害羞的捂着脸,想着方才薛让亲她的样子,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她傻傻笑了笑,而后才想到了什么,将方才薛让给她的红包拿了出来。她捏了捏,厚厚的,想来里面的银票不少。这便走到榻边坐了下来,趴在榻上将薛让给她的压岁钱拿了出来。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当真是吓一跳!这里面的银票的面值是一千两……甄宝璐又数了数,竟然有整整八十八张。
那是……
近九万两的银票,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她了。
甄宝璐睁着大眼睛,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就算她爹爹宠她,这压岁钱也从不会给这么多的,而这薛让……
甄宝璐拧起眉,觉得男人就是男人,半点都不晓得持家,却也清楚,他是对她才这么好的。甄宝璐忧心忡忡的将银票整理好,重新塞好,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薛让这些银票是哪里来的,担心他做了什么贪污受贿的糊涂事儿。
他到底年纪轻,万一做错了事……
甄宝璐越想越不放心,心道:她得找个时间好好同他谈谈才成。至于这么多的银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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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一过,甄宝璐便十四了,待三月份行了笄礼便正式成年,意味着可以嫁人生子了。不过甄宝璐在女学的学业还没完成,薛让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先前两家人都商量好了,等甄宝璐结束学业后才成亲,他们安国公府是等得起的。
初二这一日,甄宝璐随爹娘去了徐氏的娘家长宁侯府。长宁侯待甄宝璐这个外甥女自然是疼爱有加,而庄氏心里不喜,面上也只能笑盈盈的。
可徐绣心就不同了。她瞧着甄宝璐就耷拉着脸,最后还是徐锦心将她叫去好生安抚了一番。
庑廊下,穿着一身桃红色绣海棠花袄裙的徐绣心却是红着眼圈,娇俏的脸颊楚楚可人,哭哭啼啼的说道:“你说这甄宝璐有没有良心?我大哥对她这么好,她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那日大哥从齐国公府回来就成了那个样子,原本大过年的,热热闹闹多好啊,可他却得躺在床上养病……”徐绣心越说越气。
徐锦心是个明事理的,拿起帕子替妹妹擦了擦眼泪,说道:“瞧瞧你,这事儿怎么能怪阿璐呢?”
徐绣心冷哼道:“不怪她怪谁?也不晓得那日她对大哥说了什么,这才将大哥害成这样……”徐绣心忿忿不平,将所有的责任一股脑儿都推倒了甄宝璐的身上。
甄宝璐站在梅花树下,看着那对渐渐走远的姐妹,这才沉了沉脸。
难怪她今儿没见着徐承朗。她原以为他是因为上回的事情见着她尴尬,未料他竟然生病了。在甄宝璐的印象中,徐承朗虽然文质彬彬,可身子骨却是不错,极少生病。
香桃也听到了徐绣心的话,又见自家姑娘敛了笑,急忙护短道:“徐公子生病,这事儿怎么能算到姑娘头上呢?这表姑娘也太过分了。”
甄宝璐心想,徐承朗生病,这事儿若要追究起来,多多少少同她还有些关系的。她心里虽然有一丝小小的愧疚,可若是再重来一回,她肯定还会这么做的。她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他病好之后,应该就会想通。这种事情就该干干脆脆。
不过这让甄宝璐明白,日后这长宁侯府,她能少来就尽量少来。
甄如松一家子,在长宁侯府用了午膳,便上了马车回府。
长宁侯府最高的书楼上,穿着一袭天青色棉袍裹着厚厚斗篷的徐承朗就站在那里。
名满皇城的贵公子,如今却是面色蜡黄双眸无神,满面病容。他眉清目朗,静静看着齐国公府的马车越行越远。
边上站着的长相斯文模样机灵的少年正是徐承朗的小厮,名叫双瑞的。
他瞧着自家公子执意下榻要来这里,原是不明白什么事儿,如今看着那齐国公府的马车,哪里还不清楚?
双瑞心叹公子痴情,可人家甄六姑娘已经定了亲了,便说道:“大公子,您身子还没好,这儿风大,还是随小的下去吧。”
徐承朗置若罔闻,颀长高挑的身子立在那儿,在瑟瑟寒风中,显得笔直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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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齐国公府便要准备甄宝璋和甄宝琼出嫁一事。俩姑娘出嫁的时间挨得近,要准备的自然多了些。甄宝璐还未从过年热闹喜庆的氛围中走出来,瞧着徐氏同她姐姐说出嫁之后的事情,便提前伤感了起来。
甄宝璐也不好去打扰,便同俩弟弟玩在一块儿。
初八这一日,江府的小姑娘江眉顺道来齐国公府,找尚哥儿和荣哥儿玩。新年才五岁的小姑娘,梳着丱发戴着珠花,一身红艳艳的袄裙衬得小姑娘像个粉嫩团子。小江眉一来,尚哥儿和荣哥儿便巴巴的跑过去同她玩,这个时候甄宝璐才觉得,这俩弟弟的性格也不是完全不同,至少在这一点上如出一辙。
甄宝璐得了空,打算去寿恩堂陪老太太,刚走到外面,便听里面她二婶婶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老太太的呵斥声。
甄宝璐静静站在外头,便识相的离开了。
待晚上的时候,甄宝璐才从她娘亲和三婶婶薛氏的聊天中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薛氏笑笑道:“瞧瞧二嫂,璋姐儿不过是进门当妾室的,她居然那般神气?连出嫁的排场都要和琼儿比,现在好了吧,这静王马上就要远赴边关……”
甄宝璐正坐在一旁吃糕点,听着薛氏的话,忙抬眼道:“那三姐姐的亲事怎么办?”
薛氏看了她一眼,说道:“还能怎么办?静王过几日便要出发,哪里有时间迎娶她,只能早些一顶小轿将她抬过去,也好替静王收拾一下行李,左右是个妾室,还讲什么排场。”
甄宝璐听了,恍然大悟,心道难怪她二婶婶要哭哭啼啼了。甄宝璋这个闺女,是她的掌上明珠,原本说好的,即便是侧妃,这排场该有的都会有。如今倒好,只能仓促准备将人抬过去了。姑娘家嫁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确是委屈了。
甄宝璐不关心甄宝璋的事儿,只是随便问问,可这会儿不知为何,她心里也有些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次日,甄宝璐却是听说了一件事,说这徐承朗马上要和福安县主沈沉鱼成亲了。